357、抢手
云蓝不禁笑道：“我都快让你们给夸上天了，还得来个人将我敲下来才行。”
萧靖在旁莞尔道：“这个我等爱莫能助了，没那个胆子敲，只怕得徐老，或是冠军侯来才行。”
众人一下都偷笑起来。
云蓝没想到萧靖竟会调侃她，摇头笑道：“这么说指望不了你们了，只能自己保持冷静了。”
萧靖感觉云蓝就像是相熟的好友一样，才不由自主开了个玩笑，但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唐突了，才想着应该怎么补救，却见云蓝并没有因为她的取笑，露出忸怩之色，反而态度坦荡大方，不由得心中暗自点头：怪不得冠军侯待她如珠似宝，人家当得起。
这么想着，萧靖已经笑道：“嫂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似的，不留神开了个玩笑，还好嫂子性子好，没恼了我。”
云蓝看到萧靖明明比她大，却总是叫她嫂子，感觉自己又变老了许多。
这时叶静姝一笑，又将话题扯回了生纸上，疑惑地问：“这生纸虽然说看着还算细腻平整，但是终究没有经过熟制，这一落墨不就都晕开了？”
云蓝笑道：“就是要晕开呢！而且这生纸也有生纸与半熟纸的区别，可以根据个人的习惯喜好来选。”
这边几人言笑晏晏地谈论着云蓝带来的笔墨纸砚，旁边一众闺秀看着几人手上的生纸，听着她们的评论，偏偏又看不清楚那些纸到底与别的生纸有什么不同，心中当真好奇得紧，云蓝还没开始动笔，就又有几人快按捺不住了。
而围在云蓝案几边的几人，听到云蓝说正是要晕开，几人都是学过画的，均是若有所思，心里寻思着水墨晕开之后是什么样，怎么作画，一时之间，对于这写意画更期待了。
萧捷接手回研墨之事，想到了什么，问：“知白嫂嫂，我之前听说，嫂嫂之前因为制作那油烟墨而立下了大功，据说这油烟墨是用桐油为原料制作的，墨色比松烟墨好，我手上这个，就是油烟墨吗？”
一听油烟墨的大名，几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向萧捷正磨着的墨看去。
而今云蓝与一众她找来的制墨名家，制作出桐油墨，使得大衍如今因为好的松材稀少，而陷入墨锭产量少，品质不高的局面大为改善，这事早已经因为皇上下旨赏赐而传开了，而且许多墨坊也开始琢磨着如何制作桐油墨。
若不是皇上还没有旨意下来，说允不允许外边的人也制作这桐油墨，只怕市面上都出现了这桐油墨了。
也正是因为皇上还没有发话，其余人就算真的制作出了桐油墨，也只敢自己偷偷用，不敢声张，因此外边还买不到这桐油墨。而张府与一众已经制作出桐油墨，知道这桐油墨的制作方法的，也没有将这墨拿到外边出售。
还要先制作一批出来进贡给御用呢！
因此在座的众人都是只闻油烟墨之名，而从未能见过，听到萧捷这么一问，立刻又支起了耳朵听云蓝怎么回答。
这应该就是桐油墨吧？之前褚元娘拿出来的，不都是之前皇上赞赏过的，褚元娘新制作的笔墨纸砚吗？一众闺秀如是想。
云蓝含笑问：“八娘觉得呢？”
萧捷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这不是油烟墨，还是松烟墨。”
云蓝笑着点头：“这是张家墨坊出的，上好的松烟墨，不是油烟墨。”
诶，原来不是油烟墨呀！一众没过去看的千金觉得心里平衡了点。
萧捷一听自己没有猜错，在云蓝面前露了脸，当下高兴起来，笑道：“这果然是松烟墨！这写意画是用松烟墨比较好吗？今日有没有带桐油墨过来？”
一众千金听到这话，立刻又支起了耳朵。
云蓝笑道：“当然，这就是油烟墨。”云蓝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旁边的几方墨锭。
叶静姝、萧捷和钟朝雨、陶德音几人又惊又喜，小心地接过了云蓝递过来的墨锭细看。她们都对笔墨纸砚有些心得，自然能看出这油烟墨与松烟墨的不同。萧捷首先道：“这油烟墨果然与松烟墨不同呢！”
云蓝将一锭油烟墨递给萧靖，就见其余几人已经一齐点头，不经意间瞥到旁边一众闺秀，云蓝险些哑然失笑，旁边一众少女可能自己还不觉得，已经都有意无意看向了这边，眼中都是巴巴的好奇之色。
既然这些人都没有过来看，云蓝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让她们过来，当下与旁边几人大致说了这松烟墨与油烟墨的区别。
云蓝声音不大，旁边几人自然能听得清楚，而再远一点的，就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了，更远的则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但是众人看到听到萧捷几人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云蓝拿出了油烟墨。那可是油烟墨呀！古时圣人在的时代，世人用的古墨就有这油烟墨！松烟墨大家都知道，但是油烟墨却还没有见过呢！
哎，真的好想过去看看这油烟墨什么样子的！听那边的几人说，油烟墨一看就与松烟墨不同？
而围在案几边的萧捷、叶静姝、钟朝雨几人可不知道旁边的人怎么想的，一心一意在手中的油烟墨上。萧捷旧话重提，问：“这油烟墨不适合用来画写意画？怎么知白嫂嫂用的是松烟墨？”
云蓝道：“也不是说不适合，只是上好的松烟墨墨色层次更多，用来画没色彩的泼墨山水，我觉得更顺手。”
萧捷点头表示明白了，才记起自己还有研墨的差使呢，一看竹青已接手在磨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再去接过，云蓝却道：“这墨已经差不多了，等会不够再磨吧。”
竹青闻言点点头，将墨锭拿出来放在旁边。
萧捷听到云蓝这么说，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注意转到了云蓝的动作上。
待云蓝开始作画之后，几人登时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写意画要用生纸和羊毫或是兼毫，而之前云蓝又为什么要晕开才好了，这写意画本来就是要晕染开来的！若是熟纸，这晕染的效果当然没有这么好了！
而从前的兔毫笔浸墨不多，当然也不能晕染出这么好的效果！没想到还能这样画！而且画出来的效果，也是意料之外的好呢！
当下，萧捷几人就是一片惊叹：“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写意画！”
“之前怎么都没想过还能这样画呢！”
“画得真好！太传神了！”
“比之前的画更多了意境！”
“这画上没有半点颜色，却让我觉得像是看到了一片真的山水，好像有许多颜色似的，这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说了这墨就是要墨色层次多才好吗！”
“我也想学这画！但是不知多久才能学得这么好了。”
“这画画好之后能不能送给我？”
“送给我！知白嫂嫂！我知道嫂嫂你最好了！”
“八娘你别吵！”
“……”
云蓝听得嘴角抽了又抽，还好作画的手还算稳定，而且她也没有画太难的，之前她多是画花鸟与工笔，这泼墨山水还是在陈玄玉指点下，才有了现在这勉强能拿得出手的样子，说起来陈玄玉还真是天才。
云蓝一时有些走神，不小心落墨就浓了些，忙进行补救。
而旁边的几人虽然口中不甘落后，但眼睛都盯着云蓝作画呢，都不带眨一下的，自然就看到了她这一失误。
萧捷心想：今日知白嫂嫂似乎总是走神呢！一定是想到冠军侯了！
云蓝可不知道萧捷一眼就看穿了她，收敛心神，继续作画。
而听到萧捷几人的惊叹，旁边众人却看不到云蓝画的写意画是什么情形，好几个千金闺秀心里想着华亭郡主怎么还没来，终于忍不住了，几人小声商议了几句，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就算会让郡主不高兴也罢了，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看到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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