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到手
这会竞卖的是那一方梅花宣砚。这次云蓝的这梅花宣砚，别开生面，是第一件出现于世人面前的、没有拘泥于砚式的砚台，但是因为一出现就容易被人效仿，因此估价之人认为它珍贵比不上羊毫、兼毫笔和油烟墨。
但因为这方砚台刻得极好，又是出自云蓝之手，价值自然在之前双色套印的花笺与那成套的松烟墨之上。
只是，在雅间的贵宾，看到的图样并不能将云蓝这方宣砚那银色梅花的韵味画出来，众人因此不免觉得，既然宣砚早已面世，若只说这形制比从前新颖，却比不上之前双色套印的花笺还有成套的松烟墨贵重了。
待这方砚台拿出来，众人隔得远更看不出什么，听主持竞卖的人介绍，也没留意到这“出自冠军侯夫人之手”与“由冠军侯夫人捐出”的区别，一时竟没人想到，之前的花笺和松烟墨陈玄玉没有继续出价的原因。
而这些人也包括吴王与其幕僚。
吴王的幕僚之前就不相信，就因为这笔墨纸砚出自云蓝之手，陈玄玉就会一掷千金。自然也就不会想到，陈玄玉会因为花笺与松烟墨不是云蓝亲手制作的，就不继续加价了。
主持竞卖的人将梅花宣砚的底价报了出来：十万两银子。
陈玄玉出价十一万两。
也许是感觉到了陈玄玉出价的谨慎，吴王那边报价也没有之前那么大开大合，出价十三万两。
这次除了陈玄玉、吴王与吴王那边的沈四之外，参与竞价的人并不多。众人都已经看出了陈玄玉与吴王之间的不对付，就坐着看热闹。
许景听到主持竞卖的人说这方砚台“出自冠军侯夫人之手”，就知道陈玄玉是势在必得了。
但是吴王那边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见陈玄玉出价谨慎，摸不清他的心思，加上之前才因为陈玄玉的突然不加价了，连着狠狠跌了两个大跟头，这会也小心起来。
一来二去地，价钱上到了二十万两银子。
陈玄玉出价忽然又变快了，吴王退出，沈四不得不跟上陈玄玉的节奏，但是随着陈玄玉如同之前一样毫不犹豫的出价，沈四越发胆战心惊，总觉得像在重蹈之前的覆辙。而且他之前才出了六十万两银子和近四十万两银子，一共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就算他身家再丰厚。这会再拿出大几十万两，也实在肉疼，因此出价就有些犹豫起来。
沈四越是犹豫不决，陈玄玉越是毫不迟疑。
这么一来，吴王开始觉得陈玄玉是出价这么快这么坚决，是在故意刺激他了。李天枢既然自认为看穿了陈玄玉的打算，自然不想让陈玄玉如愿，于是授意沈四不再加价了。
这会这一方梅花宣砚的价钱也已经到了三十五万两，沈四一听不用再加价，立刻松了口气，还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主持竞卖的人道：“冠军侯出价三十五万两银子，还有没有人出价？”
沈四自然不出声了，但就再主持竞卖的人重复了第二遍之后，吴王的人又过来，让他继续出价！
这下沈四忍不住艰难道：“方才不是说，不加价了吗？”
过来传话的人说：“但现在殿下改主意了！”
沈四听到主持竞卖的人已经开始重复第三遍，只得硬着头皮出价：“三十八万两银子！”
之前众人原本以为，这梅花宣砚的竞卖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想到沈四又突然加价，登时又都兴奋起来。
还有戏看！
许景见沈四突然又继续加价，也有些意外。但陈玄玉却从容得很，不等主持竞卖的人重复到第二遍，又不紧不慢道：“四十万两！”
这下吴王有些迟疑了，方才他是突然觉得这价钱还是太低，才让沈四继续报，但这会已经到了四十万两。
这一方市面上已经有许多了的宣砚到底值不值……
沉吟片刻，见底下主持竞卖的人已经第二次重复陈玄玉的报价，吴王李天枢终于决定放弃继续加价。
主持竞卖的人报出：“冠军侯以四十万两银子的竞价，获得这一方梅花宣砚！”
许景就看到之前还很淡定的陈玄玉，面上露出了笑意，暗自想着，旁人都说他容貌出众，怎么他觉得陈玄玉还比他好那么一点？
他是坚决不承认陈玄玉比他好看许多的。
陈玄玉并不知道许景心中所想，待负责竞卖事宜的人将那一方梅花宣砚送到雅间，看到上边点点如白雪一样的梅花，他忽然好像又看到了当日雪地里的寒梅，虽然当日看的梅花是红梅，而这方砚台上的分明是白梅，但在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意境，却是共通的。
许景看到砚台时也是一呆。他不知道这方砚台之后还有什么缘故，自然没陈玄玉想象得那么具体形象，但是看到这方砚台，尤其是在这冬日，他还真的觉得隐约闻到了雪中梅花那淡淡的清冽的香气。
许景回过神来，忍不住大惊小怪道：“我终于知道，估价的人为什么会将这宣砚安排得这么靠后了！这上边的梅花已经有了神韵！这砚台嫂子是真倾注了许多心思的吧？怎么竟舍得拿出来竞卖？！”
陈玄玉笑意微敛。
这时，陈玄玉忽然长眉一挑，看向了门口。
许景见状，也顺着陈玄玉的目光看去。雅间的门是关上的，看不出什么。他诧异地张口想问什么。
陈玄玉却道：“你嫂子会拿来竞卖，自然是因为知道我肯定能将其拿回来。”
许景的注意立刻回到了这方砚台上，笑道：“这会吴王应该气死了吧？”
陈玄玉道：“这却未必，他又不知道这砚台是我势在必得之物，说不定还以为是躲过了我的算计呢？”
许景笑道：“这倒也是。”
说着，许景又问：“这砚台之中，是不是还有什么缘故？我看你见到这砚台时，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
陈玄玉却不说话了。
这时，在门外偷听的人这才悄悄离开，到了吴王的雅间去。
陈玄玉听到外边隐约的动静，面上微微现出冷意。
而这会，李天枢还真如陈玄玉所说，正自鸣得意这次总算没有被陈玄玉算计到，反而让陈玄玉以四十万两银子的高价，买下了那一方不值什么钱的梅花宣砚。因为这件事，连之前跌了两个跟头的事情都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自觉占了上风，李天枢让人转告沈四，接下来的竞卖中继续小心出价，争取将价钱抬高，而又让陈玄玉买到；又或者陈玄玉不敢出价，他们低价就能买到这些新出的笔墨纸砚，也是好的。
但就在李天枢得意之时，借着送梅花宣砚过去给陈玄玉，偷听了许景与陈玄玉的人回来了。
这人自知听到的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因此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吴王见状知道不是好事，面色难看：“有什么话就说！”
闻言，那人一抖，很快地将听到的许景与陈玄玉的话，复述了一遍。吴王听完脸色立刻黑得就像暴风雨快要来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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