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钦差
过了几日，犒军的旨意与过来核查军功的钦差就一起到了边河关，比起以往，那是从未有过的快捷。
以往核查军功，多是在看过了出战将帅的折子后，向战事所在边关地方官员守将核实求证，很少有派人到边关实地核查的，就算派人核查，层层报上去，也要花不少时间，这次却是少有的反应迅速。
这也不奇怪，除了早年陈玄玉立下的军功，边关也已经有几年没有过这样的大胜了。何况这次金蒙甚至传书求和，衍帝近年来已有些好大喜功，想成为一个文治武功名垂青史的明君，因此得到捷报龙颜大悦，这核查军功之事就得到了重视。
过来核查军功的钦差，正使是司礼监的高广聚高公公，他虽然是宦官，但早年曾经好几次作为监军到边关，参与过不少战事，因此对于军中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陪同而来的，还有云州的守将张军浩。
张军浩虽然与陈玄玉外祖一个姓氏，又都是武将，但却不是同一路人，而有亲近闫相一党的倾向。
至于高广聚高公公，则是皇上的心腹，在朝中党争里还没有明显的倾向。
因此，这次过来核查军功的钦差，并不会明显倾向于陈玄玉。而且听说到西北去的钦差，还是倾向于闫相一党的人。
陈玄玉对此也不以为意，他行军打仗从未出现什么大的岔子，军功更是一向真实可靠，可以经得住再严格的核查，若核查军功的人想玩弄权柄，歪曲事实，也得好好掂量着，他也不是能让人算计了的人。
当初他的爵位，可不是仅仅有军功就能拿到的。
陈玄玉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出去迎接京中过来的钦差，但是，他麾下的将领和云州各郡县的大小官员，都沿途相迎，除了不能擅离职守的，不少还陪同钦差到了边河关。
高广聚到了边河关，看到诸多将领出来相迎，心中满意，当下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关口，到大营之后，他没有在意一身的风尘仆仆，就让将领召集了麾下军士，宣读了皇上犒军的旨意，而后将从京中一路带过来，又在沿途采买的十几车酒肉，让人分发下去。
一时间，众将士欢声雷动，万胜、万岁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高广聚看得满脸笑意，连连点头。
待宣过犒军的旨意，高广聚从阅军的高台上下来，才去验看鞑子的首级，这是军功最重要的证据之一。
待看过首级无误，他得知之前大军大败鞑子时，还救了数千被鞑子掳走的大衍百姓，如今这些百姓不少还未返乡，就在边河关外暂时安置，想到过来时确实看到边河关的城墙下搭了些简易的房屋棚子，也过去看了看。
这些救下的百姓，自然也是军功之一。
高广聚去看了这些百姓，见这些人多感戴朝廷派兵赶走了鞑子，让他们得以返乡，且口中还颂赞天子的圣明，而不是对领兵的陈玄玉千恩万谢，心情更是愉悦。
这就是云蓝的功劳了。
云蓝虽然不懂打仗之事，但是什么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情却听得多了，她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派人过来核查军功，但这些百姓却是鞑子从边关各县掳走的，到时回乡，指不定就有与陈玄玉不对付的地方官员利用这些人生事。因此她特意与陈玄玉麾下的将领和幕僚提了一句，让人多到这些被掳走的百姓中宣扬朝廷和皇上的圣明，以防止到时这些百姓出现只知道感谢陈玄玉，而不感念朝廷与皇上的情况。
而今这安排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高广聚见陈玄玉如此知道忠君，而不是只顾一己私利，心中很是满意。
但他还记得陈玄玉在京城的时候，衍帝经常召陈玄玉一起议事，显然对这位冠军侯相当倚重，而且陈玄玉这次的功劳也抹杀不了，因此他没敢托大，进了边河关就先去探望了陈玄玉。
陈玄玉在官衙养伤，平日里麾下的将领和幕僚有什么事情，也会向他请示与他商议，这次这些将领也随着高广聚一起过来了。
得知高广聚和张军浩到了，云蓝带着澄心、瓷青和郭忠等人到门口相迎。
云蓝到边关之事，高广聚也是知道的，他在京城时见过云蓝，也知道衍帝对冠军后夫妇都很看重，云蓝更是衍帝赐姓，又得到过衍帝数次赏赐，衍帝平日对云蓝的笔墨纸砚也大为赞赏，这些都让高广聚不敢小觑了这位早年长于小户人家的冠军侯夫人。
这会看到云蓝，虽然她还穿着男装，高广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高广聚这会是代表天子的钦差，不必对云蓝行礼，倒是云蓝过来就是深深一礼，笑道：“见过高公公。”
面对云蓝，高广聚也没有托大，当下立刻笑道：“夫……不必多礼。”
他看到云蓝还穿着男装，很知趣地没有道破，及时改了口，又满脸关切地道：“冠军侯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云蓝一边将众人往里让，一边道：“多谢公公和皇上的关怀，多亏皇上派的太医和送过来的伤药，有皇上的洪福庇佑，侯爷伤势已经大为好转，只需好生休养就无碍了。”
高广聚就道：“既如此，皇上也可以放心了。”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陈玄玉养伤的屋子。
高广聚看到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但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而且屋里清爽通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不由得暗自点头。
陈玄玉看到高广聚，点头为礼道：“恕末将有伤在身，不能全礼。”
高广聚司礼监宦官的身份在陈玄玉这个冠军侯之下，但眼下高广聚是钦差，陈玄玉表现得客气有礼。
闻言，高广聚摆了摆手，道：“冠军侯不必多礼。”
两人客气了几句，高广聚又问了陈俊荣和彭子衿关于陈玄玉的伤势情况，做足了探望受伤的功臣的姿态，就问到了这次战事的情况。
云蓝知机地与一众人退了出去，让高广聚可以与陈玄玉说此次战功之事。
高广聚与陈玄玉在屋内谈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出来。
云蓝出言留高广聚，高广聚却婉言拒绝了，与来时一样，和一众将领离开官衙，回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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