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高丽纸
云蓝问了才知道，她去了边关之后，冠军侯府和燕国公府虽然一切如常，但是纸坊那边却出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情。
就在云蓝启程去边关之后没多久，高丽派遣使臣进京。
大衍这里的高丽与云蓝上上辈子所熟知的古代高丽一样，造纸颇有些名气。
说起来，高丽造纸的技艺还是从中原传过去的。不过云蓝之前看相关的书籍，如今高丽的造纸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尤其是其造出的楮皮纸，比之前市面上卖的上等的楮皮纸，还好一些。
这是之前的情况了。不是云蓝自夸，有了她来自上上辈子发展了那么多年的造纸技艺，若说如今的高丽的楮皮纸，比她纸坊里出的楮皮纸好，她是不相信的。
云蓝上上辈子知道的上好的高丽纸，质地坚韧、色泽洁白，表面光滑，书写起来毫不涩滞。这些后来的宣纸相比也不差，何况高丽纸质地虽然坚韧，但是相对较厚。
但是，高丽纸却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即落墨则半渗化，发墨可爱，别有韵味。
这是云蓝印象中所知道的上上辈子的高丽纸，如今高丽的纸却还没到这么优良的程度。大衍的纸都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呢。根据云蓝之前见过的时下从高丽传来的纸，虽然是比大衍之前的纸好一点，但也存在不少缺点。
比如纸张过厚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时下的高丽纸与大衍的一样，有着表面毛糙不够光滑，能看到较粗的料痕、以及纸色不够洁白略显灰黑或暗黄的问题。
只是之前大衍的纸类似的问题更加严重，所以相比之下，就显得高丽纸更好，也正因如此，由于大衍对笔墨纸砚的看重，高丽纸在大衍一直挺昂贵的，高丽向来都是作为贡品送到大衍，而后大衍自然回报以丰厚的赏赐。
既然是作为贡品，除了宫中御用，只有少部分衍帝会赏赐给臣下，这使得高丽纸在市面上的价钱更高了。
到底时下的造纸技艺还没有发展到云蓝上上辈子那个程度，才让高丽纸显得格外好。
这次高丽的使臣过来，自然也带了高丽纸过来，作为高丽这个藩国进贡给大衍之物。
从宫中传到外间的说法，是说这次高丽带过来的楮皮纸，技艺又经过了改良，比以往进贡的更好。
云蓝相信这次高丽进贡的纸比以往的好，但若说能比过她泾县纸坊出产的楮皮纸，她却相当怀疑。
何况，就算高丽这些楮皮纸比大衍的好一点，但是在笺纸的加工上，终究远远不及大衍。
而且这事按理说，与云蓝的纸坊原本是扯不上多大关系的。
但宫中衍帝身边并不缺讨厌敌视云蓝的人，后宫之中高位分的就有陆令仪和宋贵妃二人。陆令仪与云蓝是早有龃龉，光是云蓝知道的，陆令仪就已经使过好几次绊子了。
而宋贵妃则是因为拉拢陈玄玉不成，又因为之前赐婚的事情，迁怒于云蓝。
除了这两个高位分的妃嫔之外，衍帝身边还有那些执着于党争，与陈玄玉立场不同之人，这些人没去想陈玄玉正在边关流血流汗地保家卫国，一心只惦记着给他使绊子添堵，连带着看云蓝也顺眼了。
因此，不知道这事是陆令仪故技重施，还是高丽的使臣胆子这么大自己故意挑衅，就说久闻大衍上国造纸技艺精湛，怎么难道没人能造出这高丽纸？而陆令仪、宋贵妃及在座陪同的与陈玄玉不对付的几个大臣，就不动声色地火上浇油，开始在衍帝那里给褚家纸坊上眼药。
衍帝如今越来越好面子，听到高丽着小小的藩国的使臣这么说，面上自然有些下不来。
泾县纸坊如今造出的楮皮纸，其实比高丽使臣这次带过来的纸张好多了。事情上，竹青和银光两人的消息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因此不知道，当时高丽使臣看到衍帝让人拿出来的褚家纸坊进贡的纸张时，眼睛有多亮，几乎都看直了。
而衍帝看到高丽使臣如此反应，心下大悦，原本正想着回头怎么赏赐云蓝，结果这高丽使臣就出言挑衅了。
如果这高丽使臣说的是比谁的纸张好，光是云蓝名下的几家纸坊出产的纸张，就都比这高丽纸好，包括新出的竹纸也不例外。
但是这高丽使臣说的不是高丽纸比大衍的纸都好，而是说大衍无人，仿制不出这高丽纸。
衍帝才刚觉得面上有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就有些不太满意了，又有人在旁有意无意在旁边上眼药，衍帝听着就觉得有几分道理：没错，既然褚家纸坊能生产出这么多的好纸，褚云蓝造纸技艺这么精湛，难道就仿制不出这高丽纸？
但是当着使臣的面，衍帝自然不会自己给自己拆台，让人看了笑话，只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道：“这纸张虽好，却何曾比得上今年进贡上来的新纸？不过，高丽纸发墨可爱，别具一格，也是真的。若说今年进贡的纸里边，发墨更好的也不是没有。朕想着，底下之所以没有将这高丽纸仿制出来，许是因为其发墨虽好，纸质终究差了些。”
高丽的使臣听了，面子有些下不来。他们一向以高丽纸比大衍的楮皮纸都好，特别是今年过来时，他们高丽造纸的技艺又有了进步，因此到大衍时心中更是傲气十足。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过来，大衍的纸突然变得那么好了！
固然，收在皇宫内库中作为御用的纸张，定然是大衍最好的。但是之前就算是进贡的纸张，尤其是楮皮纸，都比不上他们高丽的，大衍在造纸上，也就是经过加工之后的笺纸花样多一些，制作比高丽的精美，但是如今高丽的笺纸也有了长进，自问这次应该有能媲美大衍的笺纸了，至于楮皮白纸，这次过来的高丽使臣，是信心十足地觉得，能稳压大衍一头的。
现实的残酷打击，让这高丽使臣有了巨大的落差，自然觉得不舒服，因此忍不住出言挑衅，这却不是陆令仪的主意。
当然，陆令仪也让接待高丽使臣的官员，有意无意地影响过这使臣，也是真的。不过没上回那么明显就是了。
待高丽使臣回驿馆之后，陆令仪、宋贵妃这些人就开始煽风点火，火上浇油，道：“不是说之前冠军侯夫人在宣州的时候，召集了不少擅长笔墨纸砚之人，为其准备笔墨纸砚的嫁妆？之后，就出了不少上佳的笔墨纸砚，皇上不是还因此赏赐过冠军侯夫人和这些人吗？”
衍帝若有所思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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