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装帧
张老太爷拿到书，已经被封皮上双色套印的一枝梅花给吸引住了，有了这枝梅花，整本书的档次似乎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十分感兴趣地问：“这是用的印制花笺的双色套印之法？”
云蓝笑着点头，道：“外祖父真是慧眼如炬。因为是准备自家收着的，因此其中一部分就花了些心思，多弄了些花样上去。除了自家收藏之外，用来送礼也是好的。不过印得并不多。”
张老太爷身为几代帝师，自家又经营着墨坊，当然不是只知钻研学问，不通经济俗务之人，当即笑道：“印得少才能卖出好价钱。”
云蓝忍不住笑道：“外祖英明。”
张老太爷老狐狸似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张清看到云蓝轻而易举就让张老太爷如此开怀，心中不由得暗自摇头：果然还是这些小辈比较能引得父亲他老人家高兴。
这会张老太爷笑过，才翻开了这本书，他看到封面用了双色套印之法，用纸用墨也都不错，待看到内页纸张也同样的光滑洁白，墨迹清楚整洁，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而且字迹也工整，不由得点点头，连声赞道：“不错，很不错。”
说着，他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些书封面上用了双色套印，纸墨也都是上佳，是打算都用于自家收藏送礼，对外出售时价钱也高吧？莫非书肆里出售的都是这样贵的书吗？”
云蓝笑着摇头道：“并非如此。翰墨书坊出的其他放在书肆出售，价钱与别的书坊差不多的书籍，也都是用同样的笔墨，同样的抄书之人，以及同样刻版的工匠，也就是说，除了封面的双色套印之外，内页是与这些书一样的。”
张老太爷闻言有些惊讶，随即摸了摸书页的纸张，若有所思道：“这书页用的是富春纸坊的竹纸？”
之前翰墨印书坊向张府购买了不少相对便宜得多的桐油墨用来印书，张老太爷是知道的。
而富春纸坊新出的竹纸因为原料低廉、工艺改进，纸张十分物美价廉，张老太爷也知道，而且还猜到，这竹纸的成本比外边猜想的还低，因此虽然对外卖得相比皮纸便宜不少，利润仍比楮皮纸高。
倘若这些书用的纸是竹纸，墨又是从张府买的那些桐油墨，印出来的书能按市面上的价钱出售，就很正常了。
云蓝笑着点头，真心实意地道：“外祖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张老太爷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才一会功夫，给老头子我戴了多少顶高帽子。”
云蓝笑盈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有戴高帽子。”
张老太爷心中感叹，正是因为她语气诚挚，明显出自于真心，他才更老怀大慰啊。
当下张老太爷又摸了摸那张纸，之前他只是听说了此事，竹纸送到张府时他正好有别的事，而后来又忘记了此事，竹纸收在库房里一直没动用，因此这会还是第一次见到富春纸坊新出的竹纸。
他之前还真没想到，那些比楮皮不知粗糙硬朗了多少的竹子，竟然也能造出这么洁白光滑的竹纸来，这纸质分明比之前市面上的楮皮纸还好，当然，比起云蓝泾县纸坊出的楮皮纸，就还要差一些了。
p;但是这竹纸有一大好处，那就是便宜！那样的价钱能有这么好的纸质，就当真是惊喜了！
而且这惊喜还不小！
张老太爷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又摸了摸那纸张，看着云蓝时神情就更加慈蔼了。
这丫头，可是为大衍的文昌教化，立下了大功了！
当下他爱惜地轻抚了一下书页，对云蓝道：“好！很好！我打算将张家这些藏书，都交给你多印几册，其中有不少是贵重的古籍和孤本，到时得仔细些。”
云蓝闻言忙道：“别的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珍贵的古籍和孤本，还是先缓一缓，我已经打算好了，居默那里也有不少古籍和孤本，待他闲下来了，我再请他帮忙，负责写书稿，以用来雕版，到时外祖父这些贵重的古籍和孤本再一起印好了。”
张老太爷听云蓝说准备让陈玄玉负责抄写雕版的书稿，忍不住笑道：“那个臭小子，也就你使唤得动了。”
话是这么说，张老太爷语气中却只有高兴，听不出半分埋怨。
云蓝面上微热，道：“那是外祖父心疼他，也没有让他干活。”
张老太爷哈哈一笑，道：“就按褚丫头说的办。”说着，他准备让人将书籍收起来，却注意到书本里夹的露出一个签头的书签，当即十分有兴致地翻到那一页，将书签拿了出来，道：“这就是方才说的那什么书签？”
云蓝笑着点点头，道：“正是。”
说着，她将一张精美的木刻书签拿出来展示了一下。
这枚书签是用桃木片雕刻的，上边刻的是“一路连科”吉祥图案，木片轻而薄，雕刻精美，而且并不容易损坏。
而夹在那本《千字文》里，张老太爷拿出来的书签，却是“连中三元”的纹样，这都是对读书人而言，寓意十分好的图案。
云蓝笑道：“我打算到书肆开张时，买书之人都送上一枚书签，用书签能更显出这线装书的好处来。”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张老太爷赞许地点点头。
张清这会终于得到机会，拿过了另一本翰墨书坊新印出来的《诗经》，书一到手，他也不由得双目一亮，这才翻开来。
待看到这装帧、纸墨、字迹呈现出来的效果，以及上边的注释，张清不由得问：“这些书你准备与其他书坊一个价？”
云蓝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点头，道：“不是这些书，但也差不多，与别家书坊价钱相同的那些书与这些相比，少了封面上双面套印的画。”
张清语气肯定道：“就算少了封面上的双色套印，这书即使不送书签，也肯定能卖得很好。到时只怕别家的书都没法让人看得入眼了，也就是那些无力买书，只能出些纸墨的钱，并帮忙抄书的人来交换一本自己抄的书的人，会继续到别家的书坊去。”
云蓝讶异道：“原来不是帮忙抄一本或两三本书，就能换一本自己抄的书了吗？还需要自己出纸墨的钱？”
因为制作纸墨的工序繁杂，花费的人力很大，就是如今新出的桐油墨和竹纸依然算不上多么便宜，更别说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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