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走水
云蓝听了张管事的禀报，心中着实有些不高兴。她还以为这回对头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让作坊没防住，结果还是纵火烧仓房那一招。
之前作坊接下了给边关制作纸衣纸被的大单子之后，云蓝就考虑到以陆令仪的性子，多半会使坏，因此三令五申，强调了许多次说这纸衣纸被都是易燃之物，要注意防止走水，更要小心谨慎不要给人钻空子纵火。
但结果还是仓房走水！
云蓝怎么能不生气？
张管事从云蓝的语气中自然听出了她不高兴，有些惭愧地低头，等云蓝的决断。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地过来，是因为深知耽误军中物资的采买可大可小，很容易就成大罪。
何况这事明摆着是招人算计。既然是有人故意使坏，不用说定然是想坐实大罪的。
云蓝身为冠军侯夫人，如今又怀着很可能是冠军侯的唯一血脉，就算降罪，估计也不会落到她身上，而张管事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很容易就会成为被推出去顶罪的人，怎么会不慌？
还是见云蓝听了他的禀报，依然不动如山，淡定得很，张管事才稍微安心一点。
他这会想起来了，不管是冠军侯还是冠军侯夫人，都是很护短的。底下人办事出了岔子，倘若是被人算计，也不会将人推出去顶罪，多是处理好事情之后，再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进行处罚。
倘若传言不假，他应该不会被推出去顶罪，但事后一个疏忽的过错是肯定少不了的。
一个耽误军中物资的大罪，与一个办事疏忽的过错，孰轻孰重，张管事自然明白得很。
作坊出了走水的事情，本就是他的疏忽，只要不必担上军中物资的延误这样的大罪，就算之后受到再严厉的处罚也没什么。毕竟延误军资那可是会丢脑袋的大罪！
云蓝没有心思去多想张管事的顾虑，仔细问了作坊走水的事情，得知又是工匠被要挟收买，这才让作坊看守的人没有多提防，让他纵火成功。而纸衣纸被又是极易燃之物，尽管发现明火的时候，作坊众人就赶紧找水灭火，还是被烧了上千件纸衣被。
作坊这次接下大单子，因为时间比较赶，需要的纸也比较多，因此也没准备多少备用的。这也是云蓝反复强调要注意不要出岔子的原因。如今交货的日期已经是明日，且不说库存的纸张未必足够制作出这近千纸衣被，就算材料足够，时间也赶不及了。
陆令仪就是想到这点，才在这时候出手。
张管事也因为清楚这其中关键，这才急匆匆过来问云蓝该怎么办。
这点小事都想不出对策。云蓝有些嫌弃地看向张管事，想着当初她怎么就选了这个人呢？陈玄玉在的话，这人事任用根本不用她操心。
云蓝想着就有些走神。
张管事见状道：“少夫人？”
云蓝回过神，问：“出了这事，张管事有没有想到什么应对之法？”
张管事迟疑地回道：“如今想明日将这近千纸衣被赶出来，怕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是尽量能赶多少是多少，还请少夫人想办法让工部那边宽限几日……”
云蓝挑眉道：“张管事觉得，既然此事是有人针对作坊，故意纵火，我能用什么样的理由，让工部宽限些时日？就算工部愿意宽限，纵火的人也不会让工部宽限的，连理由都是现成的，这样的例子不能开，不然以后负责军中物资的人就会都找各种理由求宽限时日了，此例一开，以后打仗的时候物资延误怎么办？”
张管事哑口无言，半晌急出一头汗，问：“那该怎么办？”
云蓝见状心中更是失望，摆手道：“张管事先回去，万不可再大意了。对方能纵火一次，自然就能纵火第二次，这次已经少了近千衣被，倘若掉以轻心，再走水一次，怕是就不止一千这么简单了。”
张管事原本还真没想到这事，闻言心中一凛，擦了一下大冬天额头上出的汗，躬身应是。
作坊才被纵了一次火，如今仓库都还没完全整理好，出于一般人的心理，多半不觉得纵火之事在短期内会有第二次。
张管事回去一看，仓库的防守果然比之前松懈了，当即将人都敲打并提醒了一番。
这敲打和提醒十分及时，都没到夜里，就在张管事回去之后没多久，果然又有人偷偷摸摸打算再次纵火，结果被作坊的工匠抓了起来。
这回打算再次纵火的人却不是作坊雇来的工匠了，而是京中的闲汉。但是因为昨夜作坊才刚走水了，作坊众人正人心散乱，担心不能如期交付纸衣被给工部之事，且之前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胆，才刚纵了火这么短的时间，又来第二次，因此还真疏于防范。
若不是云蓝提醒，张管事敲打得及时，只怕还真让这闲汉得逞了。
这个企图纵火的闲汉被抓住之后，自然是交给了燕国公府处置。
而出了这事，作坊众人一下子都警醒起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第二次纵火的人被抓住了，幕后主使之人知道作坊已经加强了防范，之后一直到夜里，都没有人再次过来使坏。
这事如云蓝所料，又是陆令仪的手笔。
陆令仪得知第二次过去纵火的闲汉火没有放成，反而被被抓住了，有些失望，但是对这样的结果，她也算是比较满意了。她早已经从之前纵火的那个作坊的雇工口中，得知了纸坊制作纸衣被需要的时间，以及作坊中剩余的纸料。明早就到了交货期限了，就算云蓝能弄到足够多的纸料，也赶不出那么多的纸衣被的。
工部在这样的大事情上，也不会开宽限时日的例子。就算工部因为燕国公府的势力，还有陈玄玉的事情，想网开一面，陆令仪也能让人将工部的官员堵得说不出话。
总之，这次褚云蓝这个跟头栽定了！
陆令仪自然希望这事能将云蓝气得动胎气小产，就算褚云蓝养气功夫好，至少也能添堵。这么一点点的闷气累积起来，陆令仪不信褚云蓝能一直不崩溃。
陆令仪有些意得志满，在宫中道：“看这次褚云蓝还能想出什么法子！”
这时，旁边一个才成了陆令仪心腹的宫人突然小声道：“但是，娘娘，冠……褚云蓝还可以用别的衣被来代替的吧？比如丝绵或者毛皮的衣被……”
陆令仪闻言，如遭雷击：怎么竟忘了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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