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一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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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一死而已

  沈元清木头人一样,下令停手。他拂开顾南北的衣袖,笑道:“从前我们都在他身边,可后来,舒文彦是贺候的人,虽然贺候是叫他照顾陛下,可舒文彦心中,还是贺候第一。蒋胖子么,也是如此,受过贺候救命之恩,就能泄露陛下机密之事。你呢?你呀,看着玩世不羁,实则是最赤诚。可你忠于的,是恭懿太子遗孤,是皇室正统,而不是李萤这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自小一块儿摸爬滚打的长大,却没有一个人,眼里真正有他。我已知晓了真相,叫我转投明主,叫我弃暗投明,叫我隐居避事……我有一百条退路,他一条都没有。他又岂能自己选择这身份,自己选择这条路……”

    

    顾南北听他说到这里,心中暗叫不好,沈元清已转到坡前,纵身跳了下去。

    

    顾南北猛扑上前,死命抓住他一只手臂,被他回身持剑,往伤口一戳。

    

    遽痛之下,顾南北松开了手。

    

    顾南北被人按在树桩上,料理伤口。

    

    这次来的金甲卫已全部料理妥当,除却死去的,剩下的都缴械捆在一处。

    

    贺琅负手站在他身侧,看不出喜怒,良久才道:“本侯食言了。”

    

    顾南北闭上眼,满心疲累:“他……”

    

    顾南北真是极恨。什么乱七八糟的性子,就这么容不得一点糟污吗?

    

    山林并不复杂,沈元清的尸身很快就找回来了。

    

    这区区山坡,自然要不了他的命。他是跳下去的时候,拿剑柄对准了自己。

    

    顾南北只看了一眼,就再看不下去了。

    

    贺琅命人将尸身抬上马车。顾南北伤势极重,是不能骑马了。

    

    可却只有一辆马车。已经安置了沈元清的尸身。

    

    顾南北坐在车夫旁边,握着马鞭,淡淡道:“我来赶车吧,送他最后一程。”

    

    马车晃晃悠悠,顾南北道:“春树暮云,尚可思。阴阳两隔,终须忘。”

    

    贺琅御马慢行,问道:“他的尸身,你打算如何?”

    

    顾南北已经想好了:“沈相府里如今乱了,他本来就不愿意回那里。我会跟陛下请旨,送他回乡,与祖母葬在一处。这段时日,还要委屈贺候安静些了。还是说,贺候已经想好,怎么谋划那至尊之位了?”

    

    贺琅不以为意,淡淡道:“你去吧。”

    

    顾南北没得到他一句真话,只好走了。

    

    且不说宫中得知沈元清的死讯,是如何的兵荒马乱,苏朝朝知道了,亦是伤心不已。

    

    苏朝朝连声追问,贺琅并不言语。

    

    她是想知道沈思永的去处。

    

    贺琅自不肯说,莫说离京甚远,即便近在眼前,也不会让她去。

    

    沈元清之死,毕竟有他在其中。焉知沈思永不会迁怒苏朝朝?

    

    顾南北见到李萤时,他是赤足坐在地上。

    

    顾南北脸色不好看,李萤比他更糟。

    

    “素晖走了。”李萤颓然道。“你说要送他回乡,可朕现在身边只有你了。”

    

    顾南北望着自己曾推心置腹的青年帝王,心中突然一阵厌烦:“陛下,沈相不喜元清,他不曾成婚,就连……连心上人也没有,想要人给他上柱清香都不成。您身边还有皇贵妃娘娘,还有崔老将军,还有许多忠诚于您的大臣。素晖,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他只有这条命,已经拿命效忠了。

    

    李萤茫茫然坐着,许久才挥了挥手。

    

    “你去吧,在京中先设灵堂,毕竟是因公殉职,让朝中大臣,都去祭拜。”

    

    顾南北皱了皱眉。

    

    这些虚情假意,沈元清怎么会喜欢?

    

    可他终究没说什么,慢慢退下了。

    

    顾南北在灵堂守了三日,络绎不绝,哀伤不绝,其中不乏善哭者,比沈归云那个亲老子哭的还要伤心欲绝。

    

    顾南北一身黑衣,坐在蒲团上,对这场场闹戏充耳不闻。

    

    人群散去,倒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苏朝朝一身素衣,不知如何避过了沈相的耳目,没有任何通传,就到了灵堂。

    

    顾南北略一怔,又蹲了回去,面无表情的递了一炷香。

    

    苏朝朝上过香,随口问了一句:“你可还好?”

    

    顾南北嗤笑一声:“忍了三日,明早可以走了。”

    

    苏朝朝尽了己心,便走了。

    

    顾南北磨着牙,忍不住旧事重提:“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连个心上人都没有。等我死了,再也没人想着你了。要没人想着念着,那是白活一场啊!”

    

    神游太虚,又出了好一会儿神,他这才从蒲团上慢慢爬,噗通一下,摔在了灵位面前。他坐了这半天,腿早就麻了。

    

    “真是,没人给你哭灵摔罐又不是我的错,让本世子给你行五体投地的大礼。”顾南北嘀咕着爬起来,“早就叫你不要那么迂腐,非要找一个以心相知的倾心人,现在死的这么早,连个种都没有留下……”

    

    顾南北又哭了几声,腿总算不麻了。

    

    顾南北扶灵回乡,意外的是沈家二小姐沈慕昭也随行同往。

    

    沈归云近来看她便有些心虚,兼之两府的亲事已经定下,又是皇后娘娘在世时亲自赐婚,因此也不必避嫌,让他二人同行。

    

    话说也不知道顾南北是怎么想的,原本对沈慕昭无感,这一趟之后,二人回京成婚,竟然也有了几分白首偕老、举案齐眉的阵势。

    

    贺琅从西郊回来后,上书一封,夫人身子不好,要清净休养。他如今正经“闲人”一个,几次上朝句句都不离夫人幼子,李萤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

    

    于是隔日贺琅便带着苏朝朝到了离山温泉庄。

    

    这庄子以前是老齐王的,贺琅大婚时,老齐王开了一半出来,中间用花墙隔开,就算劈成了两个庄子,东边的一半儿送给了贺琅。

    

    苏朝朝泡在水池子里,吐出一口浊气。

    

    贺琅慢步过来,便见她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只留下一把青丝垂落在水面上,浮浮荡荡。

    

    他笑道:“真是月子里憋坏了。也不怕冷。”

    

    话音刚落,苏朝朝就打了个冷噤:“还行。”

    

    刚出月子那几日,苏朝朝是每日都要沐浴,秦嬷嬷整日防贼一样盯着她。这下到了温泉,还不尽情的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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