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顾江整个头皮一瞬就麻了:“羽儿,你又造什么坏事了?”
羽儿一下蹦桌子上,棍子甩过来,他又跳到另一张桌子上,上窜下跳分明是只“猴子”,“别提了,还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受了伤,亲自跑河里摸了鱼,想给你炖鱼吃,莫惊也不给帮忙………啊………救命……”
此时才察觉,大堂里弥漫的,一阵阵焦糊味儿。
这…是,“倒也没什么。”莫凉站在柜台里不紧不慢说:“客栈停了三四天生意,刚打算开张呢,厨房烧了,我屋子也造没了,在找人装修一下,七七八八算下来,赔个一千两就够了。”
“一千两…?”羽儿一听也不跑了,玩儿到兴头上的莫惊抬手朝他那腚上就是一巴掌。棍子高高的举起来,吓得羽儿一阵大叫:“姐,姐…”
“行,先欠着,我筹了钱还!”
客栈一通乱糟糟,她揉揉自己的后脑勺,亲是亲,财是财。如果她真的赖账,莫凉怕一定会怼死她。
客栈,陈七客栈,充其量算个“娘家”。
付王府,付煜王府,充其量算是个半生不熟的家。
俩地方都没自己窝舒坦就对了。
话说顾江羽儿由打客栈回了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顾江,几乎是一刻未歇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忙活。愣是把自己那个小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温馨舒畅。
吓得羽儿整个脸都变色了,“姐我求你了,你别再鼓捣了,我都不敢上学了。”
顾江当时正在给长成一堆的黄瓜藤打架子,一根根棍子栽在土里,对脸一交叉,麻绳头一扎,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别废话,到了学堂你要是不听先生话,回来就别吃饭了……咦…里面还掖着根。”
轻柔利索的捋着黄瓜疼的顾江发现叶子底下足有,七八寸长的黄瓜,当即两下从藤上扭下来。
“卡”的一声脆响,夹着丝丝缕缕清香诱人的水珠,连洗都不用洗一下。
“你来不来?”
她举着半根黄瓜递过去,羽儿嫌弃的摆摆手。
“姐,你忘了前些日子你才给菜地上了大粪?”
“呱嚓,呱嚓…”她毫无顾忌的嚼着吃起来,“你懂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要没你姐施的那么点儿大粪,哪来这么大一根黄瓜!”
“嗯,那你慢慢吃,我去学堂了啊!”
顾江连头都没点一下,三两下“呱嚓”完七八寸一根脆生生的黄瓜,继续去捋她那乱缠在一块儿藤蔓。
羽儿带着满腹的内疚走在去学堂的路上,心里一遍遍别扭的回忆他昨晚在黄瓜藤上“放水”的情景,忍不住抬手要甩自己一耳刮,无奈在离自己脸还有一寸距离时,还是不忍心的放下。
晚上累的像狗似的顾江坐在自己屋子里,点了灯铺了纸,拿着块碳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回忆她最近十来天遭罪的生活,陈老板交代,去哪里,见哪个人,不用在乎背景都要写,写就写吧!
什么上不上官的都让他见鬼去吧!
临近端午她计划来次热烈隆重的烧烤,为表示隆重,她还特地翻出了自己所有的大子儿数了遍。
“姐,你这店真不开了?”
顾江托着手里的碎银子数了又数,“不开店,你去找你爹去?”
羽儿老不乐意的抓抓他那头乱发,“你就不能别提他?”
顾江一听立时把银子“啪嗒”拍桌子上不干了。
“你什么意思啊,提他怎么了?”
“这不是嫌你有阴影吗,这词儿还是你老念叨的好不好!”
羽儿咕哝着别过脸,最近他点儿背到家了!
“有什么阴影啊,你记住了,他现在跟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但你不一样,羽儿,他既然当初肯带着你,带着那么小的你,做马夫都带着你,羽儿,你是他的亲人,你跟莫凉,莫惊,陈七,或者付煜…他们都不是你的亲人。”
羽儿明显不太满意的一副吊儿郎当,“你这就说的有点儿远了,他跟咱才见面几天啊,那就那么深情厚意了?”
“随便你吧,今天在学堂里学的什么?拿来我看看。”
羽儿撇嘴:“想让我给你写字儿,就让我给你写字儿,找什么借口呀,我去拿笔跟纸去!”
难得两个人这么和谐,顾江居然有些欣慰。
刚才那些话自己都觉得可能不该说,很多时候她都在习惯性的后悔与自我安慰里度过,标榜自己是一个看破世事比谁都成熟的人,回过头来,自己还是想做一个老小孩儿,任性些,自我些。
但,她的自我早在上辈子就背打压没了!
热烈隆重的烧烤举行开始在第二天,参会人员有顾江,羽儿,顾江沅,乔羽儿。
“姐,就咱们两个吃烤肉!是不是有些过份?”
顾江早上去肉铺子里挑的五花肉,里脊,又买了新下来的甜杏。
此时天将入夜,微阴些的院子里,薄薄的一层凉气吹过来,心脾舒爽。
把厨房的桌子搬出来摆上吃食,一院凉意的夜里,若真再能有一盏明灯,那该多好。
“姐,要不咱进屋里吧,一会儿天黑!”
“黑什么黑,你还能把吃的塞到鼻子里?”
羽儿心说最近惹不起她,赶紧吃饱了好撤。
但一会儿他就不这么想了。虽然太阳还没完全全的落下去,但向东边的天空望过去,今晚的月亮是圆的啊,他感叹于这句废话带给她无穷的舒适与想象力。
五花肉是顾江早就切成薄片用酱油和盐,花椒粉,胡椒粉,辣椒粉什么的腌制好的,大大的一片薄软的铺在碳炉的铁板上,“滋滋”的散着的肉香,混合了将将要入夜的小院里清新而绵长空气。
“你姐大早跑铺子挑肉,容易吗?”
“是是是…能吃了吗?”羽儿受不了的催促,对于铁板上传来的一阵阵“滋滋”的油爆声欲罢不能。
“吃,还没熟就吃,吃坏肚子得了。”
她说着用筷子夹着肉片大大的翻一个面,“刺啦”一声,接触但铁板上爆出都油花,跳舞似的溅在已经满溢着肉香的空气里。
“香吧?”她朝羽儿略带自豪的笑着,捏上一小撮芝麻,细碎的洒在已经红润油亮五花肉片上。
“你去把架子上切好的黄瓜条端过来,这肉片你别看它一层瘦一层肥的,那油亮透明的都是………哎呀,你怎么这么心急!”
早在她说完黄瓜两个字时就端出来的羽儿,用顺手拿来的筷子夹走小铁板上肥瘦透亮的肉片儿,随便吹了两下就“哧哈”的嚼起来。
“烫……好吃!”
顾江没好气的撇撇嘴,“能不好吃吗,你姐一口还没咬呢,那么大一片都夹走了。”
乔羽儿赶紧讨好的把肉片往她面前凑凑。
“去去去,你都咬过的我可不要,这不还多着呢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顾江有个嗜好,那就是爱倒腾盘子碗,虽都是些瓷窑里出的残次货不值钱,但是样子一个个的加起来还真不老少,眼下一桌子看过去,薄薄的夜色里满满当当的大小砂锅瓷盘足有七八个。
羽儿刚要说这可比过年弄的都隆重时,就听“梆梆梆”的一阵敲门声。
“谁啊?”
姐弟俩警惕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宵禁都开始了,这会儿来敲门的能有谁?
顾江向来爱瞎琢磨的性子让她的心突突的跳起来。后背和肩膀上又不自觉的想起了上次火辣辣的那两鞭子。
“开门…”赤云略高的说了声,又看看直直的站在门侧,披着玄灰斗篷掩着风帽的主子。
“来了!”
里头羽儿拖着长音由远及近的过来哗啦哗啦的开了门。
两个人也随即进去。
羽儿也不看看门外有没有人,直接就把门哐当一声关上,门栓一落!
“哎,我说,百年不吃一会肉,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可真会挑时候。”
赤云正给付煜宽去披着的斗篷,两个人都没搭腔的意思。
刚一听赤云声音就去了房里的顾江,刚好提了两个马扎和一条叠着的床单出来。
“伤没好就出来,有事你让人叫我去不就行了?”
“……”
付煜也不说话,站在桌子边,看她放了马扎,把凳子搬到他跟前,床单多折了几折铺上。
“坐吧,新洗干净的。”
“嗯。”他略点下头便坐下。
顾江赶紧回到碳炉前铺肉片,“羽儿,把凉茶端出来。”
“凭什么啊,他一来就指派我?”
羽儿不服气的瞪了一眼笑得颇有些得意的付煜。非要让赤云先坐马扎上再去。
赤云别扭了下,还是付煜直接说的让坐才肯。但羽儿端着凉茶壶出来时他又站起来。
“我去叫莫惊也过来。”
“莫惊,莫惊,你跟莫惊有一腿啊?”羽儿不耐烦的嘟囔,“那一起去,我把凉半仙跟陈七也叫来。”
话虽说完,赤云还是看了眼付煜,“殿下?”
“去吧,陈七就别叫了,你也请不动,他不见荤腥,来了反而不自在。”
“是”
赤云领了命拽着羽儿就出门了,临走特特的把大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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