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没事吧？”妹子问。
“恩……”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
“宏哲！”
赞文从长廊那一侧冲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宏哲，“你没事吧？！你被什么攻击了？”赞文扑上来。鞋子、裤子、上衣乃至脸颊上都沾着血点。
宏哲却往后缩了一点：“没有……我晕血……”
哇。这下是真的丢人了。因为赞文在这，就下意识地说了……
“你才是，没事吧？全身都是血哦……”插画家也是担心地问。
“我没事……”赞文环顾四周。又是立刻就看见了“四”的尸体。他的瞳孔骤缩了一下……但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问：“你们看见谁杀了他吗？”
妹子夸张地点点头：“是！看见了！是一个……”
“拿着白枪的家伙。”
“噫、”
赞文立刻明白了宏哲的意思。白枪，黑剑。明显是相对的概念。
对方也是“执棋者”。咦？执棋者？这个词倒不错。
周围是血。仅仅一具尸体的血，就几乎能覆盖整个视野。
这一刻，陈赞文确定了，那个“白枪”就算和他们立场相同，也绝不是“朋友”。然而他内心深处又有一个鬼魂在絮语：
“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这么做吗？你能保证自己和他不同吗？”
“赞文！”宏哲身体前倾、摔倒在地。手腕、两颊上都沾上了暗红色的液体。真是丢人啊。真是丢人。
江南说得好啊。就算机会来到他这样的人面前，也会被他失手打碎。
但是，如果这能够称得上“原则”的话：“要去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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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
一直小声说话的老大，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它杀了他们多少同伴？五个？十个？也许他没有资格指责那个白棋是杀人狂魔……
可是，他们约好，要一个不差地一起回去的啊！
扬起的烟尘还未散去。浓重的灰尘好像游戏里所说的战场迷雾。隼良马上拉起沈前辈和老头、用尽全力窜到角落。
第一展室很大。很空旷。他们离门很远——如果双方展开枪战……
这时、棕色的雾中突然出现一丸黑色的真空。
时限未到、不是赞文！那么，是黑衣人们的同伙咯？还是“正义的使者”的同伴？
虽然他隐约就有过“此事和棋子有关”的感觉……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念诗？！不，不对！这是和赞文的UBW一样的“关键词”！果然这段引文是各人不同的……
“啊！”
又有惨叫。恸哭。哀鸣。
恐惧一直处于满溢的状态。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不知哪来的气浪、吹开久久不散的灰。
黑衣人们已经在撤离了。他们没有带伤员。因为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
对方就不打算留下活口。
“拐！且战且走！”老大最后文绉绉地下达了他的命令。
话语中的命令意味越来越少。而恳求的成分却在增加。
持黑拐的战士不多言语。从他站的方位来看，他就是刚才怀疑隼良的家伙？
现在，尘埃落定。空旷的第一展室，变成了角斗场。而那块来自古凌川的珍贵的城砖，早就不知道落在何处了。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活像是差缺鲜艳的红地毯。
白色的长枪轮转如飞。仿佛，他拿在手中的是一块圆形盾牌。
“恶人！匪首已经撤退，你我何必在此缠斗，殃及他人？”言辞朗朗。
黑拐却不多言语。这个代号确实形象，他的武器就是一对黑拐。看那光泽，却猜不出是何材质。身形不及赞文那般魁梧，大概还比隼良要矮，不过更显灵活。全身各处都是倒刺，在手肘和膝盖上特为尤甚，简直可以当做短刀使用。
简直是特等席。观赏两只怪物的厮杀的特等席……
“隼良！”
另外三个人从第二展室的方向跑来。赞文的呼声简直就是比赛开始的哨声。
哦，纠正一下：死斗开始。
迅如闪电的先攻。白枪出手，像一截月光，速度也接近光速。风压甚至都传到了隼良这里。
但是黑拐闪避地十分漂亮。这大概是对手今天第一次脱靶。而黑拐仅仅只是抬起手肘。尖刺轻而易举地割下一片角质。
白枪一击不中、迅速脱离。两物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倒像是相对着跳一曲回旋舞。
小小的伤痕迅速补满。但是隼良那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白枪的肩甲悄然缩小了一点。也就是说，身体受到的损伤、要从其他地方调遣角质来修补吗……那要是角质用光了呢？看来棋子的力量也绝非天下无敌……
对峙。看来白色一直使用的“一拳超人”战术在同等的对手面前不起作用……
“隼良！”赞文、宏哲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妹子沿着墙壁移动。
黑拐闪出一步。他的武器都只能在极近距离发挥作用，面对一寸长一寸强的长兵器、只能一口气拉近距离！
但会如他所愿吗？！
白枪横扫，刃圈折扇般打开。又像是泼在墙上的白漆。
正在这时，黑拐的重心下沉、宛如俯冲的狮鹫。它从下面躲开了这一击！进入了拐的攻击距离！
“走了！”隼良拉起傻掉的沈步吉和老头。
双拐旋转、长端指向对手。两短胜一长！
而白枪也有他的应对方法！持枪的位置陡然向前一寸。它握在了中间的位置、实际上把长枪当做一柄短枪和一截短棍来使用！
一步之内、短兵相接。
“砰砰砰砰”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交锋了四次。最后一击打在了白枪的肋骨。防御崩溃，黑拐即将展示暴风骤雨一般的连击……
“走走走！汇合汇合！”隼良他们也贴着墙壁移动。
正在这时、转机出现。
白枪用上了膝盖！黑拐立即反应、用膝盖回击。沉重的撞击声。
败退的是黑拐、是连膝盖上都有刀刃的黑拐！
这时才看清。白枪的膝盖上，装着钻头！
开玩笑吧！你勇者王啊？！隼良本想吐槽、但还是说不出口。单单以立场来看的话，他应该祈祷白枪得胜吧？
四步、是长兵器的天下！白枪侧身，三连枪突。
黑拐只是堪堪躲过。一旦距离被拉开，白枪就能安全地不断突刺……
黑拐根本不去修复膝盖的损伤。毒蛇吐信般的连枪。这样下去不行！只能先避其锋芒。黑拐果决地选择了后退。
拐这样的武器其实更适合巷战。第一展室如此空旷，完全是长柄武器的天下。
所以白枪果断追击。手里的动作始终未停，攻击的角度还越发刁钻……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双手了。
“可恶！”
他们向赞文那边过去了！这样的角度、简直就像直面着不断突进的长枪一样……陈赞文当机立断、选择了退回大门……
接近版边了！无路可逃了！
是“正义的使者”的胜利！
这一枪刺在黑拐的腿侧……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时黑拐消失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黑拐消失了。
一秒后、赞文等人才明白过来：它跳起来了。然后，以身后的墙为跳板。一道弧光。黑笔描出来的弧线。
黑拐落在白枪身后。
哇。见分晓了。
白枪的心猛然垂下。他竭尽全力地快速转身。但是它刚刚一枪太过前倾，惯性束缚着它——
黑拐却是全力冲向第一展室的前门。
他从一开始想的就不是击溃对手。而是争取时间从容撤退。
这回白枪是真的输了啊……
“隼！”赞文终于和隼良汇合。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白枪一屁股坐到地上：“输掉了输掉了……回去要怎么向姐姐解释啊……”
哈？
这是在……撒娇吗？
跟他相比，隼良等人则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所有人身上都带着血迹。“你们两个智障！”隼良一上来就是一顿痛骂，“搞什么事情啊？啊？不要命啦？”
全然不顾展室里还有一个危险人物。
“呐呐呐，你们报警了吗？”白枪问道。
“现在。”隼良掏出手机。信号屏蔽果然已经解除。
“那我走了哦。”
白枪……
竖了个大拇指。
“谢谢你来救我们！不过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杀人啊？”妹子“代表大家”回话道。
白棋却已经了无踪迹。
展室里，就只有陈赞文，纪宏哲，杨隼良，沈步吉，地中海以及仍不知名的妹子。
好像刚刚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
只有一地的鲜红，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隼良查看了一下第一条信息：快递到了。
没由来地，他想到了《围城》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时间落伍的计时机无意中包含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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