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计划第十一章
朱昊并没有学过泰语。但是所有的文件都是用英语写成的，朱昊并没有多花很多时间就处理完了这次购买。陈翱所提醒的要点都如他所说，这件商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次的卖家和他们有过多次合作，口碑……至少前几次都没有问题。
那么，外派任务就完成了。
朱昊拎起黑色箱子，走出竹屋。竹排一样的小路，浮在清澈淡蓝的水面上，颜色和质感都像极了翡翠。竹屋的屋顶上盖着亚麻色的茅草。随处可见穿着度假衫或是破烂T恤的赤脚大汉，戴着划伤程度不同的墨镜。要不是那位大老板带着四位不苟言笑的西装护卫，似乎正可以说是一派返璞归真的田园景象。
烈日灼心。太阳好像就在朱昊的正上方。远方的地平线和海岸线，像是在燃烧一样，摇曳着的火苗像是祷告者的哀嚎。无力者永远在等待，等待着某个人回应他们的期待，然后在这希望中化为灰烬。
朱昊拎着黑箱，走出那间单独的小竹屋，穿过村子。从摇晃的竹排上跳下，踩上金黄的沙滩。军靴并不适宜在细沙上行走。精瘦赤黑的小孩们赶紧从沙滩尽头的树林里跑出来，散乱的脚步踏起砂砾。他们围成一个圈子，包围朱昊，然后用泰语说了些什么。仅仅从那纯真的眼神里就可以猜到他们在索求什么。
紧接着，他们用标准而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可怜可怜我吧！”
有一个业务还不娴熟的孩子在笑。
朱昊把焦距放在墨镜的一角。那里被他改造成了镜子。四位保安两人一组，前后走进竹屋里。
朱昊继续走。接他的车停在村落的另一头。飞机票已经在口袋里，他要尽早赶回凌川好让陈翱早些开工。
孩子们散了。
盘缠还有剩。但是，真正能改变这里的那个孩子，定不在刚刚的队列里。
那个倔强而坚强，像他一样的孩子。
他一定是个怪人吧。
朱昊敏锐地转过头。一发RPG划过天空，直击刚刚的竹屋。现在，真正的燃烧开始了。着火的人影从竹屋里冲出来，让西装与度假衫之间的分别变得微不足道。
朱昊冲进村庄里。枪声响起。可以分成两种：有韵律、有效率的，和杂乱无章的。那么这不是警察，也不可能有警察能够不走漏风声地突袭这里。那么，是雇佣兵或者军队的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是黑吃黑。
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直接朝他开枪。
朱昊从衬衫里掏出手枪。居民们都穿着单薄的夏衫。虽然无论是羽绒服还是T恤在枪面前都没差，但是穿的厚的话遗体看上去会好看点。
不会有那么多腐烂溃败的穿孔。
朱昊开始分析情况。回忆村子里的道路，规划合理的路线。惊慌失措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他能够保持冷静，仔细分析。也许是性格使然吧。也有可能是经验的缘故？
是麻木了吧。
“这样活着，很无趣吧。”
“……”
“想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吗？”
“……为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保护亲人。顺便杀掉一些任性的人渣。”陈翱说，“而且是合法的。”他补充。
子弹上膛。是他惯用的那把枪，从配重到准心的偏移全都心里有数。
朱昊开始冲刺。听不懂的语言充斥在耳边，让人感到有些窝火。孩子们的尸体横躺在路上，真是熟悉的景象。看得见全副武装、绿色迷彩的高大军人，拿着挂满配件的突击步枪沉稳而迅速地点射杀敌。防弹衣上画着像是纹章的图形，朱昊暗暗记下它的形状。从各式各样的角落，朱昊躲避着他们的视线，无趣但是有效地向树林移动。
更多的地方被点着了。火焰吞没了竹屋，窜上天空，张牙舞爪地。
越来越相似了。
“X！XX！”
朱昊飞起一脚，踢在那个佣兵的头顶上，把他踹飞出去。佣兵不过是在几步外落地，立刻重整姿势、弓腰站立。突击步枪落在稍远处。
那个佣兵高大而魁梧，即使弓着腰也比朱昊高大。全身的装备像是城墙一样严实而密不透风，体型则像熊一样令人生畏。
“Chinesekungfu？”
他摆开大概是某种搏击术的架势。
朱昊继续疾跑，同时抬手三枪打在他防弹衣的接合处。佣兵应声倒地，同时朝对讲机里大喊——朱昊再一枪打烂对讲机。
暴露是逃不掉了，至少不能再透露出更多信息。
朱昊翻过窗台，径直冲进树林里。在应该看见狙击手的高地果然看见了绿色迷彩的狙击手。绕不过，朱昊只能也三枪击倒他。
“0059。”
“明白。”
站在最高处的亚洲人看见了朱昊。朱昊也同时看见了他。两个人几乎同时射击、同时闪到最近的树后。
“怎么了？”“敌人。应该是放倒了0137和0059的家伙。”“要支援吗指挥官？”“不用，完成bishop大人的任务优先。”说完，黑拐把手中的对讲机扔了出去。黑色物块划了一道圆弧，然后落在地上。撞击地面的声音淹没在各式各样的杂音里。远处，是燃烧着的村落、燃烧着的尸体。
就像那一天一样的景象。
黑拐一边想着对方听到了他刚才对话的哪些部分，一边给自己的手枪上膛。对方没有射击对讲机，至少说明还保留有些许的理性。而本能又告诉他，这不是个可以随便对付的对手。
他也许听到了他刚才的对话，必须抹消掉。
朱昊重新填弹上膛。已经开了七枪，消灭了两人。他没有听清这家伙刚才的对话，不过显而易见地，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或许还是战地指挥官什么的。他刚才扔出了对讲机，似乎说明也他还算经验丰富。
这势必是个难缠的对手。直接逃跑太过危险，在这里结果他应该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此刻距离他们第一次对枪过了30秒。
两人之间隔着两棵树。
远处，是燃烧着的村庄。
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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