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们走吧，去CBD。”
“行。”
三人组走出公寓。宏哲走在最后，锁上了大门。赞文穿着黑色的风衣，敞着拉链，下衬着黑白交错的毛衣。斜跨着一只深蓝色的小包。依旧是那副眼镜，镜脚里侧刻着“honest”的那副。没做什么其他的准备，最多最多就是多洗了一把脸用上了洗面奶。
隼良也穿着黑色风衣。男生们总觉得风衣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和赞文的长风衣不同，隼良穿什么都像是短衣。同样没拉拉链，里面穿着略微有些鲜艳的深红色绒衫。宏哲则是黑色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地。
“走吧，去CBD。”赞文照例走在最前面。“哎，你说班长会找人一起来吗？”隼良“居心叵测”地问。“会的吧，他不是会浪费的人，既然他同意要来，总归会带个人的咯。”赞文回答。“那他会带谁呢？”隼良继续引导他。“emmmmmm……语文课代表大人吗？”
隼良耸耸肩，想说“你也知道啊”。但还是没说出口。
“这怎么了吗？”走在前面的赞文打开车库的锁，“或许三男一女有些尴尬，但只要我们两个坐一排就好了吧？”
昨天晚上，宏哲提出，把他的那一张票给退了吧。赞文和隼良去就行了。
他们同意了。没有不同意的办法。他们尊重宏哲的选择，并且明白即使没有前天晚上的事件、他也会如此做。
宏哲推出刚刚买的手自行车：“走吧。我也要去CBD买点东西。”
“走吧。”
他们穿过大街小巷，行至CBD门前。城北和CBD之间，隔着一条新东街。那是少时他们印象中最繁华的街道，即使他们当中只有赞文是本地人。
再远处，就是灯火辉煌的CBD。高耸入云的建筑缓缓地铺陈开来，各类、各派的设计风格争奇斗艳。却也不缺绿色。
这就是CBD，这就是未来。
这就是明天。
骑着自行车而不是电动汽车或是无人驾驶汽车进入CBD，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穿过层层簇拥的建筑群，三人看见了凌川塔——准确地来说，是新凌川塔。
象征着凌川的新时代的塔！
“行，就此别过了，等会家里见咯。”宏哲开始转向。
就是这样。
而赞文和隼良则是停好车，踱步到凌川塔下。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因为这是预约制的高级餐厅啊。据说当年退出餐券的时候还受到了熟客们的反对，“会有收到礼品的土老帽前来”之类的。
说的大概就是这帮穿着风衣就来的家伙……恩？！
隼良和赞文远远地就看见了班长。他摘掉了眼镜，换上了白色的小西装。
恩？！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赞文拍了拍隼良，“我懂，我们到时候多去上两趟洗手间嘛。”
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不过，要是这就是你的答复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隼良如此想到。既然他自己无意，那么顺水推舟帮班长一把好像也没错……
就是这样。
赞文带头走过去，率先吹捧了一波班长的造型。不得不说，既给人惊喜又不失水准。往日的书卷气一扫而空，但是又未给人轻浮的感觉。这大概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班长摘下眼镜之后的造型，赞文是打心眼里觉得他是真的帅气。隼良却大致觉得他们单论颜值五五开吧，白西装虽然骚但是没有了往日的感觉，反倒是赞文的黑风衣更符合他平时一贯的中二设定……我敲，我在想什么啊。
三人胡吹乱侃了一阵，班长还问了宏哲怎么不来。他们都明显地早到了，这是天朝男生们玩得最溜以至于被当做标配的技能了。话题进行到近乎一半的时候，聊天内容就开始学术化了，大体是今天考的数学试卷吧。
赞文做出最后一题了，班长则卡在一半。
而隼良只是想扶额……我就算期待语文课代表大人今天穿了什么衣服也比听你们两个在这秀成绩好吧？！
赞文是真的白痴，班长大概在敷衍他吧。他做不出最后一道题，大概是假的？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不过班长今天大概是认真的。
隼良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置换阵营。
“抱歉，你们早来了吗？”李璇渊“姗姗来迟”。但是并没有迟到啦。“没有，是我们早到啦。”班长和赞文同时回答。
唔……他怎么会有过多的期待呢？课代表大人还是课代表大人，穿着普通的米色大衣，衣领处是一圈人造皮草。
但这样就让班长的小西装更加尴尬了。
“纪宏哲呢？他不来吗？”璇渊问道。虽然理论上她是班长的伴，但是她的站位却和班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然啰。
隼良摇摇头。算了算了，同自己无关。无关无关。
“上去吧。”赞文提议道。虽说是在CBD，冬日凌川街头还是很“摄人心魄”的。宏哲会很冷吧……但是又一定会说，“你们开心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什么的吧。
“他只是需要时间独处。不要逼得太紧。”昨天，隼良是这样说的。
赞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吧。”
隼良推着他，他们踏上凌川塔餐厅。凌川塔是新凌川的象征，而新凌川可不是穿金戴银的妖艳贱货。
并不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而是简约的设计，十足的大气。黑与白的无穷堆砌。
“您好，能看一下您的预约券吗？”
赞文还没反应过来，班长已经把券递上去了。“好的，请跟我来。”四人跟着侍者走进一座电梯，然后等着电梯上行。过来大约五秒，电梯开始行进、很快楼暗花明、进入了透明部分——缓缓上升、俯瞰凌川。
“新凌川塔采用了凌川新材料研究所提供的新型透光材料，几乎不造成光污染。同时，塔的重量也因此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侍者开始了解说。对每一个拿券而来的客户，他们都会好好地介绍一波凌川人民引以为傲的新凌川塔。
说久不久，电梯到达而来顶楼。瞭望塔。一贯的装饰风格。
无比广阔的景观。
这就是，新凌川塔。
这就是新凌川……
“按这个上菜就行了。”隼良拿出一张纸条。是昨天同班长商量过之后的答案。虽说是“商量”，但其实只是把自己多方收集来的情报总结之后给班长看了一眼，等他发个“好的”罢了。
然后，侍者将他们领到了座位。座位也是一开始商量好的，赞文和隼良一排，对面是班长和璇渊。
隼良正对着语文课代表。若是提出让赞文对着她，估计班长会想出法子来反对吧……
Emmmmm……
隼良越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尤其是看到赞文流露出一副期待菜品的样子。他是真的单纯啊，为了吃饭而来的。
但其实凌川塔餐厅的料理不是最好的。
先不说那些其他的真正只对富人开放的高级餐厅……这时不是该说，“阿哲做的才是最好吃的吗？”
……道过歉之后，真的能当一切未发生过吗？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动手打了朋友，这是不会再变的过去，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阿良？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嘛。”赞文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
然后餐桌间又归于寂静。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像刚才那样讨论数学考试不行吗？
隼良叹一口气，随意地四处张望。唔？杨隼良看向不远处的一张双人桌。他们的邻居夏雨凝正在和一位西装青年，把酒言欢好不自在。和他们这群高中生不一样，礼服西装，一派成年人的气象。
……看来又要被宏哲讨厌了。但是总要有个人站出来提醒那个傻乎乎的家伙，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当。
“吃啊，阿良。”
赞文推了推他。
啊，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上菜了。赞文就随意地开始品尝起来，好像他真的是来吃饭的。哎，他就是来吃饭的。顺便缓和一下宏哲和隼良的关系。可是宏哲他没来……
赞文皱了皱眉头。
下次，强行拖也要把宏哲拖来。
间隙，赞文抬起头，发现班长在看自己。
“怎么了吗？”
“没什么。”班长吃得很慢，或者说，很有教养。
“那个，那天在博物馆，到底发生了什么呀？”璇渊接上对话，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赞文和班长还保持着互相看的状态。
“没什么。恐怖袭击罢了。但是警方出现地很快，我们都没有遭遇危险。”还是隼良最有准备。赞文和司南连连点头。
“……这样啊……但是，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邀请我呢？”璇渊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摊牌吗班长？隼良不禁兴奋起立，但一秒之后又感到了成吨的空虚与无聊。
“大家都是朋友嘛。”班长回答。“是啊是啊。”赞文应和。
一个怂包一个傻。
隼良长出一口气，并感到了无止境的疲惫。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到整层楼都听得见的那种。隼良正打算观察是什么事，头偏到一半，只看见刚才夏雨凝的位子变成了空位，那位西装男却还在，赞文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宏哲好像在叫我们、我们出去一趟吧！”
隼良回头看向赞文。目光却越过了他，看向赞文身后的夜空。
哦，明白了。
一只白鸟，在远处飞过——
“是啊、那家伙总是这样……”
两个人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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