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怎么就忘了呢……”赞文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经过一阵竞速一般的骑行、三人又冲到凌川塔下。凌川塔还是同数小时前初见它时一样，它是不会困窘更不会睡着的。而有没有他们、有没有这几个少年，对它根本就没有半点影响。
赞文火急火燎地锁车。隼良不紧不慢地锁车。用时基本上是一样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话还未完，赞文就跑向门口……
“回来！”隼良有些无语地伸出手把他“捞”回来，不得不说手长还是很有优势的，“他们不会再让你进去的。”
“为什……”
“你没有券了。”然后斩钉截铁地用事实说话，这就是杨隼良。
“唔……”赞文停下来、回头看向隼良。隼良则伸手示意他在打电话。“喂？班长？你们还在餐厅吗？”
“我们先回去了。我送语文课代表，”这两个人的对话就很舒服。
“行。这次抱歉了，我让宏哲也向你道歉。”“啊？”正在旁边摸后脑勺的宏哲一脸懵逼。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伤口还有点血渍，看来等会需要稍微包扎一下……
“没关系。周一见。”“周一见。”
隼良挂掉电话。看了一眼赞文，嘲弄地笑了笑：“只可惜某人风评被害咯。”
班长挂掉电话。
“是哪位？”璇渊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推销。”李司南收起手机。一切按计划进行。璇渊不会怀疑，因为陈赞文早在一刻钟前就打来电话说他不能来了。
现在，他们沿着路走着。这条路是司南一早就设计好的。语文课代表答应他“护送她回家”时的勉强，以及她一路上都走在前方，默不作声，令他的心蒙上一层阴影。
但是一切仍需按计划进行。虽然中途产生了变数，但是他完美地处理了这些突发情况。
李司南比他看上去的，要自信得多。
这幅眼镜也好，这个发型也好，这个说话的语气也好。
都是为了……留下印象啊。
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是个书呆子，是个任人宰割的肥羊……就像他那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属下那样。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有些扯远了。快要到目标地点了。这条路上只有古朴的小商户，这个点上早就关门了。只剩下一家店还开着，虽然灯光微弱，但还是照亮了一片。
萤火虫一般。
那是一家花店。
璇渊在想另外的事情，所以走在前面。
她在想，是不是应该同班长讲清楚。讲清楚她对他没有那种感觉，请他不必再尝试了……是的，应该早点说出来。她不能骗他、更不能利用他的好感……
她必须讲清楚。
少年和少女一前一后地走在凌川的街头。气温很低，晚风冰冷，正是催人相互依偎的感觉。周围的店铺都业已歇工，只有一家花店还开着。远处，一直静静流淌着的凌川河，翻起阵阵波纹。
“回去吧。”赞文伸了伸懒腰。
“你能等我一会儿吗？”班长第一次地开口了。璇渊一边优雅地转身一边回答：“可以啊。”
他笑得那样温柔。那个朴素的平庸的班长，那个大男孩，笑得那样温柔，让人从心里升腾起暖意。
璇渊微微低下头，先为自己等会儿会说出口的失礼的话感到负罪。身为语文课代表，她熟知每一种应用文的写作方法，但这些给作文增加分数的妙招，此刻一个也用不上。
没人会教她，这时候现实中的人会怎样说。
班长小跑着走进花店。
周绿城微笑着迎接他。同时用他柔和的嗓音，说道：“一切按计划进行。小黑已经就位了。”
李璇渊站在路旁，顺手理顺了头发。头发开始留长了……
“疼——”纪宏哲龇了龇牙。
“怕疼、就、不要、受伤！”隼良毫不留情地说，“演都不会演，假摔还把自己摔伤了……敢情你就是那种六七十岁自己上阵打，被打伤了躺半个月白吃半个月粮饷的老戏骨啊？”
“呵呵……”宏哲尴尬地笑笑。他们在客厅里包扎伤口，宏哲站着隼良坐着——这才刚好。赞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虽然他们都知道，他八成是坐在笼罩在黑暗里的自己房间的窗台上，一边想着“王又回到了他骸骨所铸的王位上，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多半就是CBD——因为它实在太过明亮，没法不让人注意。
“宏哲。”隼良盯着他的头上的伤口。目不转睛。然后中止了吐槽，尽量不带任何语气地说。
但人类总归是有语气的。
“嗯？……留疤不要紧的……”宏哲盯着地上的瓷砖。就像班主任找谈话的时候一样。
“保持清醒。”隼良先搬出一句套话。“嗯。”宏哲也模糊地肯定道。
“夏雨凝……”隼良顿了顿，因为包扎结束了，他拿起桌上的剪子，“她只要搞一点暧昧，就能把你耍得团团转。刚才，我们在凌川塔餐厅的时候，还看见她在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共享晚宴……”
宏哲张大眼睛。又缩小瞳孔。没由来地想要低下头，就像犯了错的孩子。
戒指，胸前的戒指，冰凉的感觉——
“对不起打了你，也对不起我可能多说了话。”隼良站起来，转向另外的方向，“是你的话应该是明白的，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恩。”并非只是一个鼻音，宏哲用嘴发出了这个表示肯定的音节。
是的，是这样的。
本来，不用隼良提醒，他也是知道的。
他应该知道的。
隼良走回他的房间。默默地关上门。
宏哲站在原地。
是啊，自己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电灯。困顿感一下子涌进脑海中。纪宏哲想要睡去、合衣而眠就行了。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纪宏哲坐下来，把胸前的戒指扯下来，放进口袋。
赞文看向窗外。
不禁起身。
烟花，升上深色的天空。绽放出灿烂的花。
赞文微微一笑。
宏哲向后仰倒。
隼良打开电脑。
璇渊站在风力。
班长接过装备。
走出花店——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