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计划第二十六章
水天一色——朦朦胧胧的黯淡灰色。深色的石砌河岸上沾满了黑色的污泥。河长大概不会管这些小事。
王大力站起来。现在不是考虑脏水渗进里面该怎么办的时候了。全力以赴、不然就横尸此处。
“我说过、就算你逃、也会追上你的……”
“行吧。”
射出钩爪一定会被被他躲过。强光灯和捕捉网它也见过了……没有别的花样了，只能正面应敌了！
P2迈开步。及膝的污水，好像沼泽地的泥潭一般，仿佛能把他拖入更深处。不息的风，从仍未来得及修复的破洞中呼啸而过，宣泄着它的愤怒和无奈。
每一步都溅起水花。
猎犬毫不在意河水上漂浮的垃圾，四足着地、仿佛潜藏在泥浆中的鳄。人和动物、警察和恶徒。
擂台旁的钟不可能会响，这场搏斗至死方休。但就像若干年前的某首特摄主题曲所说的一样，第零回合早就开始了。
拳拳相交——哦，是爪与爪相交。金属与未名的物质相互碰撞。都是黑色，但是弹性、韧性和硬度都不相同。“镗镗镗——”转瞬间、矛与盾交锋了三次。摩擦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古典的打击乐器。
装甲的碎片在风中相互撞击、宛如雪片与雪片的交叠。黑色的汁液在空中彼此交汇，好似墨汁与墨汁的合流。
极近距离的战斗，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预测、判断、提前行动——那是真正大师才做得到的事情。而对于他们来说，此刻，唯有放纵肌肉所记忆的招式和肾上腺素所刺激的动作，才能让这场焦灼继续进行——
直到有一方先败下阵来。
“呐，你是锡皮人偶还是塑料人偶……能把手和脚掰下来吗？”猎犬先发动了破局的猛袭。并拢的五指、钻头一般刺向P装甲的左腿。但是王大力岂是这样就能轻易打发的？P2后窜一步、稍稍拉开距离——猛力一拳的距离。猎犬失去重心、仅仅一瞬。
正如预演的一样。最先失掉耐心的鱼是第一个咬钩的……
除非他能把鱼钩咬穿。
并非疯癫、只是狂热。猎犬把整个重心压低、利爪扎入河底。他蹬跃一步、回旋的侧踢，像是直升机的叶片一般锋利——
“唔——”
附刃的脚尖就像裁纸一般划开了P2的肩甲、最尖端处刺进肉里、带出红色的血。
灰蒙蒙的天地、艳红色的血。
气温，只有零上一点点。
“你这家伙……”
王大力向后躲闪。应该有肾上腺素……哦，放在装甲的夹层里。但是、根本来不仅使用。虽然对方只有一人、但却是能一个人进行车轮战的怪物……
猎犬闪扑、就像闻见血腥味的野兽。他在笑、像是小丑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丑便是恐怖电影的常客。
不妙、被压制了——
新一轮的缠斗。但是这样下去只会恶性循环、不断让敌人累计优势罢了……
难道P是胜不过他的吗？
“太死板了。对手是那只野兽的话，就算你能扭断他的胳膊也没有用。”难道真就如朱昊所说，警用搏击术和这些家伙的相性很差？
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猎犬一掌敲在头盔上。P2横挥一拳、勉强逼开它。然后，猎犬跳开半米、在空中就重整姿态、下一秒又用新的刁钻姿态发起突击。
不行了、极近距离是会被压制的……要是霰弹枪还在手就好了、这时候正需要近距离的爆发力……
等等？
王大力射出钩爪。虽然瞄准的是落点，但还是被猎犬躲过了。它在半空中的机动性简直是不可思议，能把牛顿的棺材板砸烂。
“打不中的、锡皮兵人！木头枪是发射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
钩爪扎入土地、然后开始收紧。P2离地而起、就像小时候看的蜘蛛侠——王大力扑了上去。
连“极近距离”都不足以描述。因为他们完全撞在一起——
“什么鬼？！”猎犬不停地挥舞爪子、不过只是刺进后背罢了。没想到这东西变成了秘密武器——
“？！”
白色气体喷在猎犬身上。
不，一开始是液体来着。液态氮气。
“要是实战中遇见突然过热的情况就启动这个紧急散热系统吧。”“你从哪里搞到的液氮？！”“从凌川新材料研究所的朋友那里弄来的。”
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啦！
“什么鬼……”
虽然只有一点、但是也效果拔萃。不、就算效果不拔萃也不要紧。只要能让它懵逼哪怕一秒——
就够了！
向前迈进、放倒嫌犯、抓住手臂、回旋拧断、最后，一记重拳打在胸前。
抬头、找下一个暴徒。
“你不能怂！不要怕！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剑、你是盾、你是墙壁！无论来多少都不要紧！你是警察！你不会退、你不会逃！”
父亲常常这么说。
“……行，连嫌犯都抓到了，说服力够了吧……”王大力长出一口气。猎犬像那日一样，开始“泄气”。这代表了一件事：他赢了。
“……你有权保持沉默。”
王大力摘掉头盔、浸润了汗水的短发紧紧贴合着头壳。贴在头盔上的MP3有点松动的迹象。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了、必须立刻找到援军……
肩膀的伤口开始……
肾上腺素……先打一针再说……王大力从暗藏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小支针剂。解开厚重的手套、来不及消毒了，就这样扎进血管里——
“噫——”
又疲惫又兴奋、又冷又热。
彼此矛盾的两种感官、没有有机统一、而是不断地相互拮抗。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今天还是同往日的每一日一样。
这是沉默西风写在小说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些词总是会出现在脑海里。
王大力想去抓住猎犬。这时，从高处投下一道光。然后整片河道都亮了起来。像是……
呃……
是聚光灯。一圈聚光灯直接照射在他身上。短暂失明。
这下要完。
果然，那个使拐的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露出破绽的。而他又是如此地脆弱……
如此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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