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湘离难受
关于这个凉芯郡主传言很多，据说她是凉世子王的独女，自小温顺，冰雪聪明。
几年前在渚北时因为贼人追缴而逃散流落民间，凉世子王痛失爱女卧病不起，后不久便逝世了。
人人都在揣测着这颗遗落民间的明珠生死难测时最终还是落入玄幽王手中。
“自今夜起皇宫设宴三天三夜，美酒烹鱼，歌舞升平，全是为了这个凉芯郡主，可见皇帝对小郡主视为己出了啊！”
邻桌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引来食客侧耳倾听。
书生拍了桌，补充道。
“太子的渚北之权，只怕是要物归原主了！”
洛落听着这难得的八卦，羡慕摇了遥头。
这郡主恐怕是唯一一个能够参政的女人了，凉世子王要将封地之权亲手交付爱女，朝廷官臣再有悠悠之口也抵不住凉世子王临死托付的箴言。
只怪她没这个运气，坐享其成。
“长依，你怎么了？”
洛落无意间瞥见听得惊愕出神的长依，毫不夸张的说，她是瞪大了眼睛在听邻桌的谈话的。
“长依……”
她再唤了一遍，长依依旧不为所动。
无奈，洛落用手推了推她。
“你……”
长依回头，脸上两行清泪。
“你怎么哭了？”
洛落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了眼泪，小姑娘今日很是莫名其妙，一会心不在焉，一会听了邻桌讲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也能哭成泪人。
“谢夫人关心，奴婢没事。”
洛落定定看着她，叹了口气。
“你还是无法与我交心。”
身前的女人低了头，她的眉目布满愁云，还是闭口不愿意同她说任何话。
茶越品越淡，临客来了又走。
李老爷恐怕也是听了昨夜的事，爽约了。
洛落扔了银钱，起身便要走。
“对不起夫人。”
长依叫住了她，顿了顿，复道。
“我被人背叛过，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洛落笑得很轻松，拍了拍浑身僵硬的长依，温柔道。
“没关系，我们需要时间彼此信任，日后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做不做朋友，这个不重要。”
长依抿唇，肩膀放松下来。
她点头，认同洛落说的话。
“那茶庄现在还去么？”
某女点点头，“去！当然去！”
“可是李老爷他……”
李大钟前几日答应赴宴，墨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夫人冯氏自尽投井一事满城皆知，现在谁还愿意来躺这浑水。
洛落双手怀胸，摇了遥头。
对付流氓当然得用流氓的办法了！
…………
同夜的京城，皇城内外十里都飘着酒香，所有歌舞伎乐盈盈而上，舞女懒懒扭动着腰肢，王公贵胄无尽荣贵的坐于席位享受着奴仆们的侍奉。
“凉芯，你受苦了。”
男人温善的望着湘离的眼，好看的眼眸中对她尽是怜惜之意。
洛湘离低眉，与他一样执起了酒杯，淡淡回复。
“谢太子殿下关心。”
她是生涩又害怕的，哪怕从外表与气质上的洛湘离现在与凉芯无异，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龙殷寒对她的生分有些失望，心想是她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的缘故。
“这个红绳子……你还戴着……”
他惊异于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很多年前龙殷寒怕凉芯偷偷贪玩走丢时亲手给她系上的，虽然最后凉芯还是走丢了，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留着。
洛湘离将袖子又拉低了些，抿唇道。
“以前有些事情记……记不大清楚了……”她说得吞吞吐吐，“这个红绳是一直戴着的。”
龙殷寒喜上眉梢，直接拉过了她的手。
“凉芯，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在等你回来，你也一样的是么？”
呵，她心中苦楚。
龙懿玄要她欺骗这个太子，可是……
“我……我不是……”
可是她不想当感情的骗子。
“什么？”龙殷寒不明所以，但是他捕捉到她的惊慌。
“我不是……”
凉芯二字并未出口，男人低哑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后冷冷打断了她。
“不是什么？”
龙懿玄的双眸有如十月寒雪，一眼望去，深邃不见底。
洛湘离这下更害怕了，整个人都难抑的发抖着。
“凉芯，你……你怎么了？”
龙殷寒发现了，这个玄幽王爷一来，她就整个不对劲。
“郡主可是身体不适？”龙懿玄低沉着嗓音，冷冷看着她。
“若是身体不适，便先离席休息。”
他说着同在旁的春春使了眼色，春春会意，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洛湘离不敢看龙懿玄的眼睛，方才她想表明自己身份的事龙懿玄肯定知道了。
“凉芯你先去休息，晚些我再过去看你。”
龙殷寒其实并未有多大察觉，只是觉得她是刚回宫有些不适应。
洛湘离走后，龙殷寒痴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不放心。
“参见太子殿下，玄幽王。”
男人忽然从后冒出来，待到洛湘离离开以后，才悠然素以。
“堇言！”
龙殷寒起身，捶了他的胸口。
“又爽约！？”
墨堇言今日一身玄衣，腰系玉佩，青丝绾正，看起来格外俊朗高挑。
“臣这不是来了么？”
他轻笑着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玄幽王今日夺得渚北之权，臣怎好缺席？”
此话说的别有一番意味，龙懿玄抬眼看他，这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
“墨将军此话何意？本王怎听不明白？”
墨堇言懒懒拖着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
“王爷靠女人上位如此高明的手段，臣也得好好学学。”
洛湘离入席他只看了一眼，这个冒牌货的言行举止捉襟见肘，也就只有皇帝和太子当局者迷，被失而复得的明珠冲昏头脑。
龙懿玄就是巧妙利用这一点，他成功了。
“是么？”龙懿玄回之以同样的笑。
“墨大将军可需本王引荐一两位？”
墨堇言不要脸的点点头。
“那敢情好。”
随后又勾唇，复道。
“毕竟……王爷如此在行。”
龙殷寒对于他们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凉芯不是回来了么？这不是好好的么？怎的这两人好像要把对方都捏死似的？
“你抢我一个，我必屠你十次。”
墨堇言很不客气，直接给了他一句话。
而且说到做到。
从前不是没有例子，两年前就有个不怕死的小官在东宫职权下擅自挪用他们的养士归为己用，后来被墨堇言知道了。
第一就是剁了那些有异心的养士的手，烹煮后强令他们自己吃下去。
第二就是分尸小官，挫骨扬灰。
至此还是不痛快，还灭了小官满门，吓得那时东宫和盛南的兵士都是战战兢兢，深怕因为某些墨堇言不过眼的小事被牵连了。
龙懿玄并未有多大反应，在墨堇言面前，他已经算是很从容的一个了。
既然墨堇言如此说了，他们便从暗斗转成明争，一山不容二虎，这世上不为已所用的臣必须除掉。
墨堇言就是他唯一也是必须除掉的人。
“本王拭目以待。”
龙懿玄向皇帝请示离席，夜已深了很多，宾客尽数纷纷褪去。
待龙懿玄走远了，龙殷寒才敢问。
“堇言，你方才在说些什么？凉芯回来你不高兴么？”
墨堇言很是无奈又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龙殷寒，他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高兴就好。”
某男现在特别后悔，怪自己，小时候没好好让他多用功，现在这位小太子脑子不够用了。
他犯了一个错，就是不该以自己的悟性去衡量龙殷寒的悟性。
墨堇言敲了敲手上的茶杯，想到一件更加好玩的事情。
龙懿玄那么爱玩美人计，那他何不将计就计？爽死他。
…………
京城，玄幽王府内。
暗室中透不进半点火光，女人躺在地上痛苦嘤咛，大口的喘气。
她身上的毒药发挥作用了，身上像千万只蚂蚁啃噬，胸口涌起一团燃烧的火，恨不得将她焚灭殆尽。
洛湘离匍匐在地，视线模糊的看见眼前有双精致的图腾皇靴，抬眼，龙懿玄正高高在上的望着她。
“主人！”
她抱住那只脚，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死死不放。
“主人我错了！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龙懿玄屈膝，捏住她的下巴。
“你胆子不小。”
她满脸泪水，痛苦摇头。
“我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本王说过什么？”龙懿玄重复一遍，道。
“坏了本王好事的人，本王会让她生不如死。”
龙懿玄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不狠，就走不到今天。
“求你了，求你了……湘离难受，湘离难受。”
女人捂着肚子跪趴在地，这种毒药她这个小女人如何能承受得住。
“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她啜泣着，呜咽道。
“我是凉芯，我是凉芯！”
龙懿玄很是满意，看着她在地上痛苦挣扎，不紧不慢道。
“你爱的是谁？”
“我爱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洛湘离的声音开始变得没有气力，几近晕厥。
苦看来是尝过了，龙懿玄对她已是格外仁慈。
“解药本王会让人送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龙懿玄原本是想让她就这么折磨个一夜，长长记性的，可是听到她说那一句湘离难受时，他鬼使神差的就把药给她了。
他握拳，暗恨自己竟也有心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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