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风起云涌
出了著名的雁云十三城就是梨花镇,顾名思义,梨花镇在春季梨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小镇如冬日一般白茫茫一片,干净恍如仙境。
碧水青山,水光潋滟,是疆北之地三绝之一。
萧明奕牵着马走在前面,一袭白色丝质宽袖软袍,长袍拖地,东风凌冽,墨色长发在风中飘起,吹到苏锦书脸上,是种异样的感觉。
他边走着边给苏锦书讲解着梨花镇。
“春日梨花盛开之际,梨花镇堪比花乡锦州,夏季梨花落后,有绿树青山碧水,秋季梅子鱼回游,南下度冬,冬季天地归于平淡,一片素白。”
“虽无锦江二州那般绝色景致,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绝妙之一。看罢江南风月,凭过中原雕栏,便会忽而忆起这隐在群山万壑之中的小镇。”
苏锦书安静的听着他的介绍,一路走到街市,萧明奕打马经过,路边百姓纷纷拜见,笑里话里毫无虚情假意。
这种官民一心,和谐安宁的一面,似乎很少见。二人走过梨花镇和西阳城,已经时近晌午,为了年关采买的百姓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收拾小摊的商贩。
走过那么多街市,路边没有一个乞丐,怕是在遥都也难见到这样的景象。
待到过了晌午一刻钟,萧明奕才与苏锦书回到三城,他们回来时,苏锦书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到西厢房里了。
萧明奕的院子很安静,倒是很方便苏锦书钻研《风云录》,待到傍晚时,楚箫、昌胤、卫十四、卫野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到萧明奕那里,隐隐约约听得到谈话声。
“明奕,既然你相信她,任她为军师,那为何不召集将士宣布?这样不会惹人猜忌吗?”这是昌胤的声音,他对娇滴滴的女娃娃虽然感觉一般,但是并不讨厌,况且她为人不错。
楚箫听了也赞同。毕竟是萧明奕看中的人,将士们可能怀疑她的能力,但绝对服从萧明奕的安排。只是这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不必,说的哪里比得上做的?做得好自然就会堵住悠悠众口,何须我去说?。”
“将军所言是不错,但是她如何表现才能赢得认可?多年无战事,冬日里更是乏味的出奇,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您这样做不是为难她一个姑娘家?”这是卫野的声音,苏锦书听的真切。
“我确实是在为难她,但愿她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几人又谈了一些繁杂琐事,苏锦书只记得他们提到都统巫元恒和总兵巫元真,他们兄弟二人大概半月后就回到疆北。
巫家人世代为武,巫元恒是巫家嫡长子,巫元真是嫡次子,他们自然是要参与军营之事。
天已经全黑了下去,苏锦书亲自起了灯,苦读一本《古今通史》,书乃千年前古人所述,字在如今认起来十分困难,与如今的文字有许多不同,倒是要费一番心思对照《古文字摘要》苦苦钻研。
不知不觉间有些困倦,夜夜思念家乡,免不得每夜在梦里惊醒要惆怅,再加上那日受冻,身体自然是熬不住的。
待到萧明奕推门进来时,她睡的正熟,上午与她一同出游,萧明奕看得出她的疲乏,却不成想会在看书时睡着。
萧明奕缓缓走到桌前,是《古今通史》,他曾经在师父孟云珝的书房看到过,只是内容残缺,引得他心痒难搔,如今又看到,自然是十分喜悦。
可是见苏锦书睡着,也不好随意动她的东西,只得作罢,可是实在心痒难耐,他的心纠结着,人也徘徊不去。
突然有人敲门,是楚箫。
苏锦书听到敲门声也醒来,见萧明奕站在身边,赶忙给他让出座位。
“不必,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为何未到我那里用晚膳,我还担心莫不是你不知道要去主房用膳,谁知你是睡着了。”
楚箫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我看在你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让她到我那去?”
苏锦书想着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萧明奕如何安排。
“让她在这里,我是有私心的。”
楚箫有些不解,正纳闷他难道喜欢苏锦书不成?
“锦书的许多书籍都是买不到的,我正巧一直在找,若是她在这里,也方便我借阅。不知锦书可愿意?”
“你上午也说对古籍感兴趣,我这里倒是有不少,不知你想看的是哪一个?”
苏锦书说完,便到案底去找。
“不必找,这《古今通史》便极好。”
“这书不仅文字不通,而且复杂难懂,有些字在《古文字摘要》中都寻不得,我看的也是一知半解。”
楚箫读书不多,对古籍更是好无了解,根本不懂他们二人在谈论些什么,只得一旁听着。
“那倒巧了,我在师父那识过了常用的字词,只有少数过于僻难的字没有钻研,你不懂只管问我便是了。”
“果真?那可是极好的,这书你先拿去,我尚有《风云录》不曾阅完,其中词汇晦涩难懂,我想着看别的解解闷,却不想还有更难懂的。”
这句话楚箫倒是听懂了,她被苏锦书的话逗笑,走近戳了戳她额头:“你呀!只管让明奕拿去钻研,日后你再读时就有活的《摘要》了。”
“我学识平平,哪里敢称活《摘要》。”萧明奕浅笑,眉眼有神,熠熠生辉。
“你明明熟通《十六甲》、冠学《南北宫》,你若不敢还有谁敢?”
萧明奕看了眼楚箫:“虽如此,我所学依然不及师父万一。当年我本想走遍天下,结交天下才高之士,却中途出了岔子——往事不提,这书我终于给找到了,此乃一大幸事。”
“锦书早在深府之中时就听闻人说:萧家三公子是学识渊博之人。如今听您一言,我倒是十分好奇尊师是何许人也!”
“乃隐月山孟云珝是也!”
苏锦书听到“孟云珝”三字着实吃了一惊。
孟云珝十六岁之时便登科,才华冠绝大业,就连皇上都十分爱惜孟云珝,对他极其敬重。
当朝有官诋毁孟云珝为人,孟云珝一气之下写了一首《贺兽词》,在那人生辰宴递上,气的他当场气阙。
皇上邀他入宴,二人相谈甚欢,甚至以兄弟相称,试问古来哪个平头百姓敢与皇上称兄道弟?恐怕唯他孟云珝一人而已。
两人私交甚好,可是他却拒接圣旨,还道:“一纸书字便要将我孟某束在官场?我孟云珝此生誓不入仕。”
皇上闻言却仍不死心,三番五次登门拜访,孟云珝开始倒是茶水伺候,后来干脆闭门谢客,再后来就躲到了江曲隐月山,山高皇帝远,谁也不会再打扰他。
孟云珝是个隐者,萧明奕能拜入他名下,如此便可知他并非等闲之辈。
“竟是隐者孟先生,自然是云卿才学了得才能入孟先生门下,倒是你过于自谦。”
楚箫早知萧明奕师承孟云珝,却只以为是才识颇高的长者,未曾想过是何等光耀的人物,只问:“孟云珝十分厉害吗?”
“不是十分厉害,只是下棋十分厉害的蠢材罢了!”
苏锦书听他的话,倒不把孟云珝当师父,却像老友一般。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哪样了不得的人物。”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要去焉支山,到时我领兵到焉支山,卫野、昌胤、飒枫、卫十四几个分别带兵到居胥山、祁连山处,你到东南岭截断,连成一条线,防止狄族偷袭。”
“明日共带一万五千精兵,姜武率三万人在溟山等候,以防生变故。陈都统与宁远将军守城,确保万无一失。”
萧明奕回头看着苏锦书问道:“军师可有异议?亦或是有何良策?”
“我尚不熟悉疆北,对你们说的一无所知,所需要学的甚多。”
“无妨,明日你随我去焉支山便是了。”
几人商定,便各自回去了,苏锦书也睡下了,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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