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要求
京师的富豪最特殊，只怕八成都是贪污得来的，李自成敲诈出来七千万两，约占大明金银的一成，假如包括贵族太监在内的京官们每年贪污３００万，二十三年就可以贪污回来。假如自己的新华军围住了京师并拿了下来，那就发达了，一夜暴富，成了暴发户。只是还没到京师，人就被口水淹死了。
“你说的有道理。”崇祯皇帝摇头道：“但太不现实，其实朕也想提高商税，可那些大臣们异口同声的反对。首先说藏富于民，朝廷哪能与民争利，其次说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如果对他们多收税，就是提高他们的的位，就像你说得一样。”说着骂一声道：“朕十分后悔一上来就减了一大把税，文臣们说税太重，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过了这几年，朕才明白，朝廷是穷，因为钱都在那一帮人口袋里，可惜朕也不敢去搜口袋。文官的这种狗屁理由，鬼都不信，但他们就能众口一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首先官员们的家族里，或多或少都有商铺什么的，当然不愿意陛下多收税。其次，将工商业主的地位提高，意味着主要从地主家庭出来的官员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权力就要他们分享。再次，也不能全怪官员，圣贤的教导就是这样的。”卞为鸾笑道。
“对。”崇祯皇帝点头道：“朕强施行，下面却阳奉阴违，阻力重重，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卞为鸾当然知道，崇祯皇帝肯定会否定自己前面的说法的，他之所以故意这样说，是有道理，但也是胆小鬼，好人自己做，坏人臣下当，还能把开海禁说成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争取了最大的主动。
“那就只有海外贸易了，洋鬼子人傻钱多，同时也钱多人傻，又对我国充满仰慕，愿意出高价。”卞为鸾图穷匕见道：“所以只有把我国产品卖出去，换回真金白银了。”
其实卞为鸾也不认为人傻钱多钱多的理论，现在的跨国贸易，绝大多数是互补的，各取所需，西洋人赚的比我们还要多，傻得岂不是变成了自己，只是为了哄崇祯皇帝开开心。
“不错。”崇祯皇帝起身道：“这是朕用你的原因所在。”
“一切事宜准备好，今年快完了，就算了。”崇祯皇帝也终于图穷匕见道：“明年，朕要一百万两，后年递增一百万，大后年朕要三百万两，最好十年之内到六百万。如果你做不到，只能当公爵。”说着深深望他一眼道：“如果做到了，朕保你的前程。”
见崇祯皇帝把军令状都拿出来了，卞为鸾心说，你丫的还真敢干，六百万，不是小数目，三百万自己敢打包票，六百万就很难喽，一年一百万，难度大啊，前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十年之后，我们还会是君臣？
现在不提要求，什么时候提？便道：“现在海上很乱，东南大海皆由洋人和郑芝龙所控制，台湾是关键，此时还在荷兰红夷手中，如果微臣说了大话，掉了脑袋都是小事，可误了陛下的国事，却是天大的大事了。”
“你不敢接？”崇祯皇帝皱眉问道。
“臣确实不敢接，”卞为鸾昂然道：“除非陛下答应臣三个条件。”
“讲。”崇祯皇帝不动声色的点头道。
“第一，臣要能自由通过郑芝龙控制的海洋，郑芝龙也不能打乱微臣的布署。”卞为鸾恭声道：“虽然郑芝龙不算很强，但很大，且有地方文官作屏障，仍然是朝廷自由贸易的一大难题，如果没有陛下的约束，臣恐怕，这些命令，还不如钱好使。”他深知郑芝龙等人对福建官员的腐蚀，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若没有皇帝撑腰，在福建是很难办的。何况朝廷的海军也搞不过郑芝龙。
“可以，朕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崇祯皇帝点头道：“你认为要不要消灭郑芝龙。”
“皇上，这不行，只会把事情搞砸了，就让微臣与郑芝龙谈判，第二，陛下给臣的指标，臣希望同样成为考核市舶司的要求。”
崇祯皇帝笑道：“王德化掌管市舶司，他就是你的下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太监那家伙，不是下属，而是皇权的一部分，谁敢这样认为？脑袋不想要了？卞为鸾心中苦笑，正色道：“并不是要求王公公做什么，只是希望他全力协助微臣。其次，二十一个自由贸易口岸，市舶司要有人登记，微臣好两边对账，看看那个是漏税的，市舶司要有权力重罚这些商人。”
“这个没问题”，崇祯皇帝点头道：“第三呢？”
“第三，臣恳请皇上批准文臣印行三千万两白银的钞票，这三千万的钞票，每年发行三百万，全部交给皇上，皇上准许钞票流通和交税，微臣担保每一两的钞票值一两白银，少了的部分，微臣负责补足，要是少两千万两，微臣就补上两千万两，相应的，陛下准许微臣四年内不上缴市舶税，这样，微臣担保皇上除了每年至少有三百万两市舶税，十年之内还可以凭空有三千万两白银的钞票，绝对可以换三千万两白银的真金白银。”
卞为鸾恭声道：“臣绝非想滥权擅权，只是开市舶司之事困难重重，廷议已经被否决，朝野上下皆有反对者，尤其是那些沿海大海商，他们靠走私垄断贸易之利，现在朝廷要收回贸易权，其未来反抗之激烈，可想而知。荷兰红毛占据台湾，微臣也要用这些钱去完成陛下规定的任务，一旦钱不够，只能一事无成，请陛下明鉴。”
崇祯皇帝微一思索，虽然他很忌讳手下大臣专权，但三千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增加了一年的财政收入，分摊到十年，每年也可以有三百万两，卞为鸾竟然敢于担保，少了他自己补上，真是土豪啊。
“爱卿，元末钞币极其混乱，货币贬值得厉害，导致社会动荡。鉴于前朝的教训，我朝初年并未使用宝钞，而是以铜钱为法定货币，铸大中通宝和洪武通宝，与历代钱兼行。而鼓铸铜币缺乏铜料，政府责民出铜，民毁器皿输官，搞得民怨沸腾。另一方面，铸钱笨重，价值低廉，对远程贸易不利，所以商贾多沿元之旧习用钞，多不便用钱，洪武八年，始诏中书省造大明宝钞，令民间通行，同时，“禁民间不得以金银物货交易，违者罪之。建立全国统一的钞法，实行以宝钞为主，钞钱并行的货币流通制度。至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因钞法阻滞，诏禁用铜钱，令有司悉收其钱归官，依数换钞，不许更用铜钱行使。限半月内，凡军民商贾所有铜钱悉送赴官，敢有私自行使及埋藏弃毁者罪之。自此，宝钞成为唯一流通货币。
然而，洪武八年，一贯大明宝钞值钱一两白银，洪武二十八年，值钱一钱，永乐五年，值钱一分二，成化元年，值钱四厘，正德二年，十贯值钱三厘，现在，形同废纸一张，爱卿难道就这么有信心？”
“陛下，微臣有信心，大明宝钞为何到了最后，贬值３３０００倍，是有原因的，大明宝钞是无准备金制度的不可兑换性纸币，发行多少宝钞没有明确的界限，其发行量完全根据国家财政需求而定，这样就不能稳定宝钞的币值。为维持宝钞的法定货币地位，朝廷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包括货币之间的兑换、禁止金属货币流通、禁止民间私自收藏铜料和采矿、宝钞的倒换以及防伪等几方面。
南宋纸币以三年为一界，即是说，三年为一个周期，过了限期后则全面更换新版本，公众也可以纸币自由地兑换金属货币。这种制度安排旨在确保流通中的纸币不至于过剩，以稳定公众对纸币的信心，朝廷没有借鉴宋代的有益经验。
朝廷发行宝钞既无钞本，又无限额，发行量大，回笼量少，新旧钞兑换混乱且价格悬殊，加之宝钞制作简陋，易于伪造，**充斥市场，流动性泛滥，导致宝钞日益贬值。大明宝钞最终被白银取代，完全退出了流通领域，究其根本原因，在于财政压力推动下的以财政为中心的宝钞制度设计缺陷。
微臣所说的钞票其实就是信用货币，而且是发行没有准备金的信用货币，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社会有很高的货币需求，足以应付一定数量的纸币流通；其二，人们相信朝廷会自我约束，会自觉地控制货币发行量以维持币值。然而，大明宝钞并不具备上述两个条件。信用货币的核心和灵魂是国家信用。
微臣能比较准确地估计洪武一朝发行的大明宝钞，每年３０００万贯，按照最初的规定，就是３０００万两白银，洪武一朝总计发行了５７０００万贯，微臣估计朝廷至少得发行了２０００００万贯。贬值３３０００倍，就是说全部大明宝钞只相当于６万两，得不偿失啊！令微臣通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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