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小农经济模式
“朝廷的最大难处在于小农经济模式，这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在经济构成中，工商业和对外贸易占比少，而且地域呈现巨大的差异，东南沿海工商业和对外贸易比较发达，朝廷出于维持稳定的考虑，因此更希望各地保持同一经济发展水平，至于小农经济是否落后，并不重要，这种以短期政治目标而牺牲长期经济发展的做法其实不可取。
相反，西洋国家的政府对工商业和对外贸易的鼓励迅速推动了经济发展。
悲剧就在于朝廷提倡简明和划一，以国家经济保持最低水平为基础，内部各地的巨大差异，使得来自中央的单一控制不切实际，在税收管理方面尤其严重，就拿最主要的农业来说，西北、东北、北方、两淮、江南、湖广、四川、两广的气候、土壤、地形差异巨大，劳动力情况也不同，农作物也是多种多样的，市场、土地占有关系、租佃关系的差异，朝廷在京师制定法律，很难考虑到所有因素。
宣布统一的法律是一回事，怎样将他落实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又是另外一回事，试图去弥合这种差异是没有意义的。上层制定的税收方案无法与下层的具体情况相适应。
财政机构缺乏严格性，导致了很多恶果，如官员在财政上拆东墙补西墙，盐税实际上包含一部分田税，收入与支出好像一条注入沼泽的大河，有无数的分叉和汇合，无法形成大江。
官员总是用道德来解释历史，德才兼备的人掌握政府时国家资金自然充裕，与此相反，腐败总是与官员的无能相伴随。总之，总是依靠官员的个人能力而不是依靠建立的专门制度，它完全忽视了情况的变化和漠视技术管理。道德来解释历史不能令人信服。
财政制度的另一个特点是官员的管理能力有限，健全的货币体系一直没有建立，人口普查的结果是个笑话，数量仅有不到６０００万人，定期财产登记严重失实，大片官田、军田消失，这些问题就说明了理论与实际脱节。
这种制度的好处是地方不能依靠财政实力的增强而与中央对抗，叛乱全都来自藩王、农民、部落首领，而他们失败的原因也是他们也不能建立稳定的财政收入，维持叛乱的消耗。朝廷建立以来并无一个文官武将造反。
的确，这种财政制度是依靠不断强化的文化和政治来维持，朝廷也确实可以漠视外来商业和压力，但西洋世界的国家是采取了相反的做法，朝廷是依靠遥远的距离和庞大的面积以及道德来抵抗西洋人的入侵，但这种做法已经违反了世界的潮流。
一个国家没钱。问题只可能出在两方面，收入萎缩，支出膨胀，入不敷出，自然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卞为鸾很清楚，虽然崇祯皇帝让他畅所欲言，但真要说说出什么攻击祖制，指责朱家的话，自己一定会躲的了初一，躲不开十五的，但老生常谈也不行，只能来一些最大的、最笼统的解释。
“这个，爱卿讲得很空洞，最后一句话谁都知道，朕问你为什么会出现财政入不敷出？”崇祯皇帝道。
卞为鸾深知崇祯皇帝怕麻烦的心理，所以干脆把些牵扯甚重的忽略过：“从收入方面看，我大明的税收主要集中在农税上，目前土地兼并严重，而农税一成，地租是五成，地主占据了至少六成的土地，问题就出来了，佃户一年的辛苦劳作也可能养不活自己，加上那个只有三五亩的贫农，朝廷就像坐在火山口之上，如果解决掉这个问题，我大明便再不愁没钱了。”
“继续说。”崇祯皇帝微微点头道，这个题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有与官绅为敌的决心，所以只能忽视。
卞为鸾继续道：“解决农税问题的办法有两个，其一，像微臣一样，把地租强制降至一成五，其二，按照土地占有实现累进税率，人均耕地５０亩以上两成，１００亩以上三成，１０００亩以上四成，１００００亩以上四成。最好两种办法同时实施。皇上认为可以办到吗？”
“爱卿，两者都不可行，官员绝大部分都是地主，降地租，加税，那是跟全体臣下作对，不可行，朕羡慕爱卿，国内开始就没有地主，土地也是平均分配，没有强大的文官势力，可以强制实行低地租。税唯有均摊，税才能收上来，否则，全国的地主只怕都会抗税！”崇祯皇帝哀叹道。
看来崇祯皇帝也不是笨蛋，知道这种名义上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实际上与天下为敌的做法不行，完全行不通，控制着天下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老百姓，而是天下的地主，卞为鸾继续道：“那就只能在其他税收上想办法，对于其他税种的征收，除了盐税，基本流于形式，比如说商税，即使加上不在商税内而在其他税种的，只有５０万两，这还算上了对外贸易的。
只要完全开放对外贸易，微臣有把握收取２００万至３００万两的市舶税，只是微臣的名声就毁了，臭了。
即使完全开放对外贸易，国内贸易也至少是对外贸易的六七倍，再收个３００万两不是问题，国内贸易总量微臣估计在一亿两至三亿两之间，即使是３００万，也不到法定税率。
自古都是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扬州的盐商，微臣听说家财上百万是少的了，山西京师江南福建广东这些省份。家财万两的加起来不下一万家，这些人中，地主少，商人多。”说着两手一摊道：“但每年才征收五十万两不到的商税，这个问题说明，财富在民间，而不在朝廷一边，如果解掉了这个问题，我大明更不愁没钱。当然，税重了，公共服务也要做好，如保证海外商人在海内外的利益，交通道路通信水利设施，法律都要向纳税大户倾斜，他们的贡献大享受的公共服务理所当然要多一些，这些长远的事只能慢慢来。”
;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