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急诊手术
“你要是早来一年就好了，那时候咱们科病人特别多。修主任的水平在蓉城首屈一指，西华医院的大牛都是他的徒弟。那时候不管是肝癌、肺癌还是消化道大出血，有的是，随便看。随随便便一天六七台手术。”刘丽一边带着于成浏览空无一人的科室，一边滔滔不绝的介绍科室的过去。
“这里是手术室，全省第三台双C臂RTZ。对了，你知道什么是RTZ么？”
“数字减影成像系统。”
“呀，你连这个都知道。”
“实习的时候给循环科的老师做过助手，下过架子。”
“没看出来，挺能干的么。你看，这就是手术室。我跟你说，这可是杂交手术室，外面是无菌操作间，全省能排前五。从前要手术，除了急诊以外，需要提前三天排队。现在已经空了三个月了。”刘丽带于成进入手术室，看着那台双C臂的RTZ，有些感伤。
“只是主任生病，应该不会这样吧。”于成对此有很大的疑问。
“介入科因为修主任生病，有些医生怕手术受到辐射，就回本行了。还有就是东城的阳光私立医院也成立了介入科，就来挖人。他们给出一年税后八十万的条件，你说谁能抗住啊。所以么，人越来越少。”
“哦。”
“据说下个月，咱们科室就要关闭，机器给循环科，或许改成CCU也说不定。我可不想去CCU，看心电图都要学好几个月，看到自己T波倒置，ST段抬高。”刘丽在男神面前，肆无忌惮的吐槽着，拼命的增加好感度。
五十张床的科室，连同监护室、手术室，没用半个小时就逛了一遍。
窗明几净，空了几个月竟然没有浮灰，看样子热爱这里的人还是有的。
于成倒是没有多苦恼，毕竟执业医师考试临近，要是有大把的时间来复习的话，说不准也是一件好事。虽然执业医师考试对于成来说，难度基本为零。
“每天一个人值班，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只发基本工资，两千五百块钱，要是赶上扣医保，公积金什么的，差不多只有几百块钱的收入，喝粥都要喝不起了。”走到最后，刘丽和于成抱怨。
闻着刘丽身上散发出来的BVLGAIR香水淡雅的味道，于成可不相信喝粥都喝不起，要吃土的说法。
在帝都协合医院，于成见小护士们买过这种宝格丽的香水。普通的倒也不贵，只有几百块。但刘丽用的，应该是今年春天刚出的限量版，具体型号于成可没有研究。
智商再高，研究这样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也没有快感不是。
“你在医生办公室学习，中午饭我去食堂打。”刘丽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最后开始安排起于成的生活来，“午睡的话，可以去医生值班室，我一会给你换一套新的床单被罩。”
“谢谢。”
“客气啥，最近几天这么大的科室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幸亏有你来，要不自己一个人守着这里，心里慌慌的。”刘丽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努力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并不存在的恐慌，好让两人的相处变得合理一些。
一会就要给护士长打电话，把从今以后所有的班都值了，刘丽心里暗自想到。
男神这种生物多少见，更何况是于成这种儒雅到了骨子里的男神。
刘丽可不想和其他护士们一起分享和男神独处的机会。
学习，午饭，午睡，学习，回道观。
师父总是在打麻将，于成询问过新手大礼包的事情，却没有得到答案。
于成的生活简单而单调，但他乐在其中。至于精神分裂出来的什么巅峰体验，于成压根没有去理会。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去想，幻视症状会在一个月之内得到缓解。
平淡的生活总是短暂，第三天于成正在看书，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刘丽的声音，“修主任，您怎么来了？”
“急诊科有车祸患者，骨盆粉碎性骨折伴失血性休克，要做手术。给待班的人打电话，半个小时后开始手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坚定，不容质疑。
于成把书合上，来到走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走向主任办公室，看样子是准备换白服。他脸色苍白，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却没有丝毫停顿。
于成连忙迎上去，来到老者身边，恭敬的说到：“修主任，您好，我是规培的学生于成。”
“嗯。”修主任打量了一下于成，也没有特别的关注。
对他来说，马上要做的手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个规培的学生，根本没时间理睬。
这种手术本来是介入科最基本的手术，对于修主任来说，没有丝毫难度。他担心完不成手术，不是因为手术困难，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体。
刘丽打电话的声音不断传来，然后开始准备手术应用的器械、耗材。
于成跟在刘丽身边，熟练的准备一应用品，看那样子，要不是因为不知道物品摆放在哪，根本用不到刘丽。
“看样子很熟么。”刘丽一边准备抢救药品，一边和于成闲聊。
“还好，在心内的介入手术室蹭手术蹭过几个月。”
“介入手术有什么好蹭的，吃线你不知道么？”
所谓的吃线，就是介入手术的人要承受一定当量的X射线辐射，对人体有损伤。
虽然穿铅衣，用铅板，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辐射，可是这些措施只能减少医生承受的辐射量，却没有办法完全避免。
“我喜欢外科手术，可是内科是外科的上游科室，不伺候好内科的主任们，心胸外科的手术量要少一倍以上。”于成如实回答。
“和你一个实习生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主任操心的事儿。”刘丽对此不以为然，“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很快，护士长和另外一名护士也赶过来，参加急诊抢救。
当她们两个看到于成的一瞬间，都楞了一下。护士长年纪大，稳重一些，另外一个年轻的护士拉着刘丽悄悄耳语，似乎在埋怨刘丽私藏男神。
护士长打开库房，拿出导丝导管，切开包等一应物品。
刚刚准备好，平车车轮碾压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传来。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于成感觉自己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马上进入到兴奋状态。
平车声音似乎也带着一种叫做慌乱的情绪，仿佛是冲锋的号角一般。
听到平车的声音进入到最佳状态，这是一个合格医生的条件反射，就像是巴普洛夫训练的那条狗。
手术室护士、操作员也随即就位。即便介入科已经濒临倒闭，一旦进入到抢救状态，还是表现出训练有素。
只是……除了修主任外，真的没有其他医生来。
“修主任，要不在心内科找个医生来？”护士长已经换上手术衣，来到修主任身边小声提议。
“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在手术，我自己能做。”修主任坚定的说到，“这样，你给小孙打个电话。”
护士长不再说话，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于成忽然说到：“修主任，我在协合实习的时候做过心脏支架手术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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