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介入科
于成推门，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秃顶的油腻中年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冷峻严厉看着他。
仅仅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一丝异状。
“老师，您好，我是来市二院规培的学生，我叫于成。”于成目不斜视，面带微笑介绍自己。
“规培？今年的规培还没开始，你是哪来的。”中年男人愤怒于于成打扰了自己的好事，又不便发作，隐忍着，怒气值已经满溢，抬手就是暴击。
“这是我的介绍信。”于成从帆布包里拿出师父给准备的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秃顶中年男没有接于成手里的文件，而是不屑的看着于成，“介绍信是二十年前的说法了，现在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你要来我们医院进行规范化培训，需要毕业院校开具的证明，你这个恐怕是不行。”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但老人家们还习惯用这种说法。”于成没有因为秃顶中年男的故意羞辱而生气，平淡回答道。
秃顶中年男正要想继续嘲笑两句，然后把这个讨厌的小子撵走，虽然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阳光。
猛然间他意识到于成的说法，老人家们？难不成是省里哪位大佬介绍来的？也不应该啊，大佬们介绍人，都会去咫尺之间的西华医院，怎么会来蓉城人民医院，还是第二人民医院？
虽然都属于三级甲等医院，可是蓉城第二人民医院和西华医院比，那可就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了。
或许有什么古怪也说不定，秃顶中年男满腹狐疑的接过于成手里的“介绍信”，打开看了一眼。
竟然是……秃顶中年男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腰板挺了挺，仿佛面对的是领导的视察。
“虽然……”秃顶中年男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太正式了，尤其是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医学生，他有些恼羞成怒。
只是一封介绍信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而且没有去西华医院，而是来二院，就算是有关系，也不会是什么要紧的关系。
而且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这个年轻人还背着帆布书包，家世肯定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秃顶中年男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问题的实质。你以为拿着介绍信就能解决一切，打扰老子的好事？来到医院里，想怎么玩死你都可以。
还是不动声色的那种。
“算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来我们医院进行规范化培训吧。”秃顶中年男常年在机关混迹，各种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的方式见的多了，只是脑筋转了转，就想出一个玩死眼前这个俊俏后生的方式。
他故作和蔼的说到：“协合医科大学，这可是全国顶尖的院校啊，欢迎欢迎。你想选什么科室开始规范化培训呢？”
“我在协合医院实习的时候对心胸外科比较感兴趣，能够协助术者完成肺癌切除术、冠状动脉搭桥术，并且有一例主动脉弓置换术二助的经验。”于成道：“本来已经得到韩志军教授的允许，可以免试读他的研究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去心胸外科培训。”
咦？年轻人有一套啊。肺癌切除术简单一些，心脏搭桥手术的一助，这可是老住院总才能做的。
至于主动脉弓置换术，俗称象鼻子手术，这可是除了心脏移植之外心胸外科最复杂的手术。普通的主治医师都只有站在后面，用手机照相，发朋友圈、微博的份，怎么会让他们去做助手。
虽然不会做，但秃顶中年男对手术术式还是了解的。
或许这个年轻人是在吹牛也说不定，这么年轻，就能做象鼻子了？
不过就算是再能干，来到二院规培，是龙你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你得给老子卧着。
秃顶中年男微微一笑，道：“不愧是协合医院的精英，可惜二院在心胸外科上并不是强势，而且上一期规培生轮转还没有结束，要给你分配到有老师能带你的科室……你等一下。”
说着，他打开电脑，开始找资料。
电脑屏幕的光影闪烁在秃顶中年男油腻的脸上，透着一股子胸有成竹、居心叵测的味道。
“介入科吧，现在只有介入科可以接纳规培学员了。”
在协合医院，心胸外科打交道最多的科室就是呼吸科与循环科，这两个科室可是心胸外科的上级科室。
于成对循环科也很熟悉，有时候循环介入手术少人配台的时候，于成做过助手。
穿三十几斤的铅衣站几个小时对于成来讲，也没有那么难。
虽然于成期待的还是大刀阔斧的抢救、缝合这种外科处置，但介入科，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的。”于成道：“那麻烦您了。”
“小伙子挺有礼貌么。”秃顶中年男咧嘴一笑，脸上的肥油闪闪发光，“我这里做个备案，你这就过去吧。介入科在住院三部十五楼。”
于成微微鞠躬，表达自己的谢意，然后转身离开规培办，顺手把门带上。
似乎有点小遗憾呢，于成对外科手术的向往飞向天际。
于成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海中来到住院三部，十五楼。
十五楼是住院三部最高的楼层，视野非常好，于成透过落地窗，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中，能看到小道观所在的小山丘，仿佛师父打麻将的身影也隐约能看到。
和楼下人潮汹涌不一样，十五楼很冷清，冷清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看样子这里的介入科技术力量不强呀，于成心里猜想，顺着标志牌来到介入科。
八点整，这时候应该在交班。
于成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没看到人影。又来到护士站，也没有看到一排排白大褂林立，威严的科主任站在最中央，用中文或者英文来交班的情景。
走廊里空空荡荡，不光是没有医生和护士，甚至连病人家属的身影都没有。
这有点奇怪呀，于成回忆了下，自己没有走错路。可是这是是什么情况？
“你找哪位？”于成身后有人问。
在于成身后，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单马尾，活泼靓丽的女孩问到。
“我是新来报到的规培生，请问我该到哪报到。”于成脸上浮现出标志性微笑，语气温和，充满了磁性。
看到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的一瞬间，女孩儿感觉冷清的走廊里春暖花开，满室皆春。
“我叫刘丽，是介入科的护士。规培不是结束了么？怎么还有人来？你怎么会来介入科，科里已经没有医生了，自从修主任生病以后都跳槽或者被私立医院挖走了，还有几个去了相关科室，你来这儿也学不了什么呀。”年轻女孩盯着于成的眼睛，或许是为了掩饰紧张，打开了话唠模式。
这倒省了于成询问。
不过这里没有医生？那规培到这里，连带教的老师都没有，自己该怎么出科？
于成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秃顶中年男的阴险。浪费几个月的时间不算，估计日后还要在程序上做手脚。
“那我该和谁报到？”于成询问到。
“修主任是西华医院介入科主任，退休后返聘到我们医院组建了介入科，是行政主任，应该和他报到。可是他今年年初得了胃癌，一连做了两次开腹手术，现在还在康复期。除了全院会诊之外，他很少会过来。报到的话，护士长？”刘丽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妥。
这是一个难题，而且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护士能解决的。
“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儿学习，想干什么都可以。要是修主任来会诊，我会马上通知你。来，加一下微信，还有你的电话。”
刘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顺理成章的要到眼前这个堪比明星的大帅哥的微信、电话，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于成点了点头，一边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一边说道：“我叫于成。”
“于成，微信昵称玉汝于成，真是好名字。”刘丽兴奋的霞飞双颊，啰嗦的说到。
没人会真的认为于成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但见了于成本人后，没人会觉得这个名字不好。
当然，规培办的秃顶中年男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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