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棉花人
等苏夏发泄完，天已经黑了，楼梯间内只有一盏小点灯亮着，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擦了擦脸，苏夏拍拍身上的灰才慢慢起来，蹲得太久了，脚都麻了。
离开楼梯间时，没看见一个人，也是，都那么晚了，公司人都走光了。
至于之前在暗处偷看她的秦一臣，早就在察觉自己不对劲时走掉了，苏夏自然也就没发现他。
心情不大好，苏夏出了盛世就没坐公交，沿着马路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苏夏也没在意，完全放空，随着路上的人流走。
“嘟！”
突然间的大声鸣笛吓了苏夏一跳，一回过神，发现自己不顾红绿灯，正要闯马路了。
苏夏赶紧退后了一步，想让车子通过。
那车子缓缓开过来，在苏夏面前停了。
车窗徐徐而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去哪？我送你。”是君奕。
苏夏没料到会那么巧遇到他，和他不过一面之缘，亏得他有好记忆。
“不用了。”
“上车吧，大马路边不能停太久。”君奕不容她拒绝，开了车锁。
苏夏犹豫了会，直到后面的车不停地按铃催促。
“谢谢，你送我到前面的公交站好了。”
君奕看了她一眼，车子里亮度不足，但也足够让他看清她红肿的双眼，“吃饭了没？”
没等她回答，君奕又继续道：“陪我吃个饭吧，我刚回国，之前国内的朋友也断得七七八八了，一个人吃饭也无聊，赏个脸吧。”
苏夏推脱了几下，还是没能改变君奕的想法。
说话间，君奕已经停在了一间有名的西餐厅门前，门童有眼力地忙跑过来开车门，苏夏又一次不得不随他走了。
点餐，上菜，吃饭。
从坐下来到吃最后一道甜点，两人除了刚开始互相问了下口味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个卡座里只有刀叉的声音。
直到苏夏放下餐具，她才发现，对面的君奕早就吃完了，端着杯红酒一直看着她。
“谢谢。”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苏夏只能选择最稳妥的道谢作为聊天的开场白。
“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陪我吃饭。”
说完，君奕又安静地喝酒，丝毫没有继续聊天的打算。
苏夏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低下头来。知道君奕和秦一臣和凌音的关系和过往之后，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原以为她和君奕的交集只有之前那次，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哪里想到还有现在这一遭。
现在的气氛让她觉得尴尬和无措。
“我，”想了好久，苏夏终于开口，可一出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想道歉？”君奕代她说了。
“啊？”苏夏诧异地抬头，“是，”的确，她是想代凌音道歉的。
“没必要，你没资格替你姐说对不起。”
苏夏被他直白的拒绝呛了下，原来表面看起来温润有礼的君奕也说拒绝得毫不留情。
“呃，”君奕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刚那句话一说出口，他就察觉到有点不妥了，“不好意思，我出国时间有点久，中文说起来生疏了些，可能不能很好地表达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君奕歪着头，思考了下，又说，“她是她，你是你，就算你是她的妹妹，她的错也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我这样说，你明白不？”
苏夏笑了，“我懂了。”
君奕也脸红红地笑了下。
这一笑，把之前两人的尴尬都化解了，苏夏也明白了，刚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原来是中文不好，怕别人听不懂误会了。
这一想，苏夏就觉得眼前高大英俊的君奕有点萌。
“你刚刚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已经在人面前漏了底，君奕也就不再装酷男的，掌握起了聊天的主动权。
苏夏一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拿着跟勺子在咖啡里搅啊搅的，摆明了不想说。
君奕不傻，稍稍一猜，“是阿臣？”
提起这人，苏夏原本平息的怒气和委屈再一次浮上心间，甚至控制不住，瞪了身为他朋友的君奕一眼。
平白无故受了苏夏一白眼，君奕也没恼，“这是我的不对，我代他道歉。”
“刚你说我没资格替我姐道歉，怎么你就有资格替他道歉了？”苏夏觉得好笑。
“这两者不一样，”君奕摇头，很严肃的说，“之前我误会他，跑到国外一连好几年都不跟他联系，所以他对凌音的恨意也就深了许多，自然也就连累了你。”
“强词夺理。”苏夏小小地嘟哝了一句。
“他脾气不大好，不过人还是很不错的。”
听着君奕用带着英语口音的中文，断断续续地为秦一臣说好话，苏夏心里的气也慢慢消了，毕竟她才不像秦一臣那样，把火往无辜的人身上撒。
“真的，阿臣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伯父对他又不怎么管，直接把他送出国了。他那时候才五岁，一个不会英语的小孩在英国，经常被同学欺负，所以他脾气不好是有理由的。”
“那也不能冲我发火呀！你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吗？明知道我们在路边吃火锅，秦一臣开着他那跑车就冲过来，地上那摊水就往我和我弟身上招呼，那多脏啊。”
“唔，他是不对，我给你赔罪，等下我陪你买衣服？”
苏夏叹气，对着他简直像对着棉花人似得，无论你出什么招，他都轻轻松松把化解了，让你生不出一丝气来，“你是他朋友、兄弟，当然是向着他的，我干嘛费劲跟你说这些。”
“他现在是转不过弯来，等我劝劝他，他就不会再迁怒你了。他人真的很不错，我和他成为朋友，就是因为我们一起在英国留学时，他经常替我出头打架。”
苏夏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似乎是不相信他。
“真的，你再跟他处处，就知道了。”
“算了吧，他现在对着我，就像乌眼鸡似得，恨不得生吞了我。我才不想跟他处呢，只要他不找我麻烦，我就万事大吉了。”
“乌眼鸡似得？恨不得生吞了你？”君奕重复着这句话，脸上有疑惑的表情。
苏夏噗嗤一笑，“这是之前很流行的一部宫斗剧里面的台词，你出国太久了，不知道也正常，反正你只要知道秦一臣很讨厌我就行了。”
“你放心，我会劝劝他的。”
苏夏摆摆手，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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