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挚友谊
乘搭升降梯,单于瑾怀着复杂的心情到了底层的牢房。他出示了那张军证,古奥利正规军的证件。狱警给他开了门。他朝狱警点了点头,随即走了进去。曦禾“咦——?”了一声,警惕地看着两人走过来。
“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狱警给他讲道。
他的话引得单于瑾大惊,连忙抬眼望去。铁栏对面有个身穿敌军飞行服的少年抱腿坐在冰冷的地上。单于瑾的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的狂跳。天啊,他连同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觉得周围的世界彷佛消失,只剩下自己和那个坐着的少年。
——明朗……!
单于瑾的心是多么的痛,但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会继续帮着亚斯丁军去作战。
还是因为白球——单于瑾做的这个分身,让两人聚在了一起……
可是,为什么……?
不自觉地,单于瑾迈出了脚步,靠近了铁栏。
这时,迟明朗仿佛察觉到有人,他乍然抬起头。——对上了单于瑾的目光。
一看见他的样子,迟明朗剎时无法动弹。
沉稳的举止,帽沿下露出的褐发,那只手上停着的MONI。仿佛他才是MONI真正的主人似的——对。因为做出MONI的,正是那双手……
——怎么可能……?
尽管半信半疑,他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单于瑾……!
迟明朗彷佛被吸引似的走近铁栏。
隔着冰凉的铁栏,那张令人怀念的脸越来越清楚。
第一次重逢时,单于瑾戴着头盔,不像现在看得这么清楚。现在的单于瑾则睁着罗兰紫色的眼眸,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迟明朗。迟明朗勉强驱动自己几乎要颤抖的脚步,又向前走了一步。昔日的好友就站在触手可及之处;伸出双臂,他们甚至能互相拥抱——或者说,要是手中有刀,他也刺得到迟明朗……
为什么……单于瑾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因为他同情……我吗?
迟明朗很快的朝他背后瞄了一眼。另外那个人是负责看守的狱警,两小时前他给明朗送过一次饭。
面前的单于瑾,就是自己数度短兵相接的敌方驾驶员。
“——是你的吗……?”
生硬的问题,令迟明朗心中一惊。单于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一面把MONI递过铁栏,大小正好通过。迟明朗马上明白他的用意。单于瑾的不自由和这份生疏,恐怕是顾忌身后的狱警吧。他不想让他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
不——他不能知道……
迟明朗也不可能让他察觉同样的事情。他只好咬着颤抖的嘴唇,略略点头。
“嗯……谢谢……”
迟明朗配合着装出陌生的语气。这一刻,明朗竟觉得这么做似乎真让他们成了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自己要是突然哭起来,单于瑾后面的狱警一定会起疑吧。
单于瑾的手轻轻抓着MONI,穿过铁栏,在迟明朗的面前张开。明朗慢慢伸出手,MONI便跳到他的手掌上。单于瑾第一次把这只MONI送给他时的那一幕,不由分说的在他脑中浮现。
——自从离别之日后,我们走了好远好远……
迟明朗将MONI抱在胸前,低头忍住泪水。
他真想抓着那双手大声呼喊。单于瑾——单于瑾——够了!不要再打了!为什么我们非得互相残杀不可——?
但他不能。他甚至不能让泪水涌现。
“——喂,时间到啰!”
听见对面传来的叫声,迟明朗吃惊的抬起头,只见单于瑾已转过身,往自动门的方向走去。剎那间,他的侧脸流露着冷漠的气息,彷佛像个陌生人。
再也见不到了——不,不对。
如果自己能从这里逃走的话。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就得干戈相见了。
迟明朗不由得对着那个背影喊出声:“这是以前,我一个朋友……!”
听见这句话,单于瑾像是猛然一惊的转过头来。迟明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一个很重要朋友送我的……宝贵的纪念……”
尽管想说的话那么多——迟明朗却只能说出这些。
单于瑾的表情里闪过一丝痛楚。
两人隔着铁栏相望。他们都不被允许跨过这道分界线。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里,其间的阻隔却像数光年那样远。
“是吗……”
单于瑾低声的说,做了一个悲伤的微笑。简直和三年前离别时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们回不到当时?曾经那样相伴的两人,竟在无力抗拒的局势中随波逐流,不知不觉间,被迫走到如此陌生的情境。
——到底为什么……?
就在这时——“——喂!我们不用你来可怜!”
听见隔壁有人在叫,单于瑾吃惊的转过头去。另一端的牢房有金发飘动,是那个叫曦禾的少女。他连忙转出去,逃也似的急急后退,笔直的往自动门跑去。那狱警朝迟明朗又瞄了一眼,就这么离开了。
迟明朗不由得扑向栏杆,紧紧握着铁栏。
——单于瑾!
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一步又一步渐远的距离,就像无可挽回的过错,让迟明朗真想大声的呼唤他。
——不要走!至少再看我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单于瑾……!
单于瑾不能、也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在迟明朗的心底狂乱不已。迟明朗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自己就要被扯碎了。
单于瑾再也没有回头。
我们回不去了……
这份认知冰冷的刻在迟明朗的心里。
三年前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单于瑾走近那个敞开的衣柜。他的手怯怯的抬起,掀翻整齐挂着的制服。单于瑾反射性的看去,衣柜中有东西贴在柜门。那是一张富有色彩的照片,里面被拍摄的有两童子,幼年的单于瑾搂着迟明朗的脖子,迟明朗注视着镜头,而单于瑾注视着迟明朗。平日里年幼的两个小傻瓜,如今又一次进入他的眼帘。于瑾,你没睡着吗?——迟明朗问这话时那恶作剧似的笑容,彷佛仍在眼前。
珍视这么多年的照片,他应该也放不下过去的情谊吧。
“唔……呜呜呜……!”
他一拳打上衣柜,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在地上。房间里或许只有他一人,他才敢释放出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
“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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