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方温坦然地点点头：“我们确实不是一母同胞，当初——”
君筱筱手比脑子动得快，“啪叽”，伸出双手，捂住了方温的嘴。
方温挑挑眉，也不拨下她的手，任由她捂着，不解地看着她：“君姑娘这是何意？”
君筱筱这个捂嘴的动作只是象征性的，并没有使多大劲，方温的声音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温热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扫过手掌心，君筱筱心里一抖，猛地收回双手，背在身后。
身后的手微微发烫，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一直烫到心里，漾到脸上。
君筱筱条件反射地别开了眼，不敢看着方温，一句话磕磕绊绊：“皇，皇家的秘密听不得。”
方温的声音温柔得不似真实：“可是，我的秘密，你听得。”
君筱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芳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动了一动。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句话也适用于朋友之间，毕竟女主丁柳湲才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对她说这句话估计并没有撩闲的意思。
不由暗啐了自己一口，人家把你当朋友，你却觉得人家想撩你！
想通此意，顿时心也不抖了，脸也不烫了，手也恢复知觉了。
甩甩袖子，清清嗓子：“既然是秘密，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你袖子里掉出来的是什么？”方温诧异道。
嗯？
君筱筱低头，四处一顿乱瞧，原来是袖子里揣的那张纸掉了出来，正掉在方温的脚边。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花痴误事，差点忘了大事！
君筱筱弯腰捡起那张纸，捏在手里瞧了瞧，很是满意，一脸欢快地对方温道：“哥哥！我们来做个情感测试吧！”
“什么试？”
“情感测试，就是通过回答一些问题，反映出你内心真实的情感偏向，比如高矮胖瘦性情等等等。”
方温显然不大相信：“人性多变，又岂是几个问题就能概括的。”
平心而论，君筱筱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她的目的显然不在此。
“准不准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闲来游戏一番。”
方温只得道：“好吧，君姑娘请问。”
君筱筱站直了，溜一眼纸条，一本正经道：“第一个问题！你喜欢男人你还是女人？”这可是个根本性的问题，决定了情感的发展方向。
方温一口茶喷了出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咳嗽而染上了一抹殷红。
君筱筱见状忙不迭给他顺气：“哥哥，你还好吧？”
“咳！咳！咳！”
方温好半会儿才止住了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道：“君姑娘是不是对方某有什么误会？”
君筱筱狗腿地笑道：“我们这个做情感测试的，考虑问题都比较全面。”
“君姑娘，实在是个严谨的姑娘。”
“应该的，呵呵，应该的。”
君筱筱清了清嗓子：“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下面是第二个问题，你喜欢好看的姑娘还是不好看的姑娘？”
方温答曰：“顺眼的。”
君筱筱挠了挠脑袋，这回答也太抽象了，那估计还是好看的。
“第三个问题：你喜欢风情万种的还是英姿飒爽的。”君筱筱有意剔除了一切跟丁柳湲沾边的形容词，目的就是从除了她之外的类型中选出一个合方温心意的来，从而取代丁柳湲的白月光地位。
方温不答，反倒要借她手中的纸条一观。
君筱筱依言递到他手中。
方温看了半晌，对她道：“君姑娘不用问了，你写的这些，没有合在下心意的。”
君筱筱顿时哭丧着脸，挣扎道：“哥哥，你要不再仔细瞅瞅？天底下漂亮的好姑娘很多的，审美多元化有益于身心健康。”
方温自嘲一笑：“在下如今这副模样，跟健康本就沾不上边，也不差这一点了。”
君筱筱默默地闭了嘴。
此后几天，君筱筱也不直接找方温本人，却是围着薛良和王忠百般打听，缠得二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诡异。
比如前天晚上，方温房间的烛火还亮着，薛良一如既往地在院子里晒月亮。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靠着墙闭目养神的薛良突然拔出了腰间宝剑，指着旁边树丛的阴影，杀气四溢：“谁！”
君筱筱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俨然一副投降的姿态：“薛大侠，别紧脏，四我。”她自个儿一紧张话都说不囫囵了。
薛良面无表情地将剑入鞘：“不知君姑娘夤夜来犯，是何道理。”
君筱筱赶忙摆手：“不犯你，不犯你，我就是睡不着，想跟你打听打点事。”
“什么事？”薛良又靠回了墙上。
更深露重，君筱筱决定有话直说：“薛大侠在哥哥身边带了这么些年，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薛良靠墙的身姿疑似不小心向旁边歪了一下：“君姑娘不知道？”
君筱筱也学着薛良的样子，靠墙而立，抄着手，偏过头，像在跟谁接头似的小声道：“我哪里知道，我看哥哥身边寻常连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所以才会一见丁小姐就倾心，就跟戏文里的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一样，见到个书生就要以身相许，究其原因就是见过的异性太少。
薛良实事求是道：“这些年王爷身边确实没有别的女人，王爷一向不太喜欢女人靠近。”
君筱筱听完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心中一片清明，思路顿时开阔了不少。
难怪哥哥对她说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难怪说她列的那些没有合他心意的，原来如此，自己还是想当然了，这个误会可以正着想，也可以反着想嘛。继而又有点困惑，诚然丁柳湲很漂亮没错，但她能漂亮到把弯的掰直了？果真是男女鉴美标准不同么？不知怎地，君筱筱竟然对丁柳湲肃然起敬起来。
君筱筱出神地望着屋檐，喃喃自语片刻，接着对薛良抱了抱拳，道：“我明白了，多谢薛大侠。”
薛良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原地茫然了片刻，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仔细思索一番，感觉君姑娘是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不禁看了一眼王爷亮着光的窗户，心中有点得意，简直没有比他更尽职尽职的贴身护卫了。
只希望君姑娘不要辜负王爷，不然——
为了稳妥起见，第二天一早，君筱筱又找到了正在指挥小太监泡茶的大监王忠，悄咪咪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大监，我能不能跟您求证件事儿？”
大监笑眯眯道：“君姑娘尽管问，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君筱筱双手拢在嘴边，生怕声音泄露了出去：“哥哥身边是不是从来没有别的女人，也不大喜欢女人靠近？”
大监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肯定道：“是的。”
君筱筱一脸严肃，恭恭敬敬地给大监揖了一礼：“多谢大监如实相告。”
“不敢当，呵呵，不敢当。”
望着君筱筱远去的背影，大监心情颇好，王爷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啰。
感觉自己掌握了真相的君筱筱立马带着霜儿出门去，后边仍旧跟着两个侍卫。
她先去了茶馆。
要了雅间，点了清茶点心，慢慢地等。
没过多久，隔壁来了几个纨绔公子，一个个似乎都很累，没什么精神，骂骂咧咧招呼小二上茶。
隔壁传来杯盘相碰的声音，还有人呷水的声音。
不知是谁起了个话头，调笑声渐起。
霜儿拉了拉君筱筱的袖子，不大安心：“姑娘我们回去吧。”
君筱筱示意她稍安勿躁，她还没听见自己想听的呢。
一人突然扯着嗓门嚷嚷：“要我说，李侍郎家的小公子才是人中豪杰，大家伙都知道那海棠春的莺哥儿是什么样的人物，从来没有个餮足，去年我和吴二郎、蒋三郎弄了一晚上，累得几乎死在他身上，第二天起来，人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结果昨儿晚上你们猜怎么着？”
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底下与人啐了一口：“苏白脸快说，再卖关子小心让你死在老子身上！”
被叫做苏白脸的人也不怒，慢悠悠道：“我倒是心甘情愿，就怕小阳春知道了跟王哥你没完呐。”
说完这一句，那人呷了口茶，接着道：“言归正传。昨儿我在海棠春陪小棠笠，一时发了兴，将将五更天才睡下，似睡未睡之际却听见隔壁莺哥儿好大一声叫唤，那声音响得，估计整个海棠春都听见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早上起来我让小棠笠去看了看，说是昨儿留宿的是李小公子，莺哥儿到现在还起不来哪！”
显然有人抓住了苏白脸的重点，在一片意味不明的嘿嘿浪笑中提到了“五更天”，苏白脸语带得意，连声“哪里哪里”。
君筱筱叫过一个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几句，那侍卫红着脸出去了。
不一会儿，隔壁就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下路过，无意中听见几位言语间提及海棠春，却不知道这海棠春在哪里？”
那几位纨绔显然觉得遇到了同道中人，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地址，还顺便做了几个推荐。
当少年红着脸推门出来的时候，君筱筱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照着那些纨绔给的地址，果然很快就到了海棠春。
刚刚被推出去问路的侍卫吞吞吐吐：“姑娘，这怕是不合适吧。”
君筱筱站在门口观察了半晌，都是一些送客人出来的，看起来品相实在一般。
闻言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确实不合适。”
接着又嘀咕了两句：“这种太低端了，不大相配。”
两个侍卫同时趔趄了一下，相互搀扶着才没摔着。
霜儿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君筱筱无知无觉，心里揣着事，一边想，一边慢吞吞沿着这条巷子溜达，霜儿赶紧跟上去。
无意间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幢彩楼巍然耸立，楼前的树上系着绸带，路旁挂着彩花灯，一派气象万千。
可以想见到了夜里该是何等景象。
楼上的匾额写着如雷贯耳的三个字，迎春阁。
字体风流婉转，也不知是哪个文人骚客的墨宝。
楼前一块大石碑上雕刻着一个香肩微露，纨扇轻摇的锦绣美人儿，栩栩如生，似能看见美人儿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君筱筱叹为观止，还是传统服务行业给力，历史悠久，财力、魄力、想象力以及审美能力都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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