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冬夜冷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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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冬夜冷寂 2

  

    如此反应,萧山便想能不能抓到此人然后从他身上查出宁芳笙的把柄,拍马跟上!

    “贼子莫逃!”

    青衣没了剑,他的马亦不比,很快叫萧山追上。旁人自顾难暇,更难去救他。

    萧山再次提刀,青衣闪身躲避不及,叫他在左肩膀处狠狠划了一道,从马背上滚落。

    “唔——”

    寒气从伤口迅速侵袭,又能感知那铁蹄将近,青衣眸中划过灰暗。

    萧山拉着缰绳,刀瞄准了地上人的右腿,寒光飞现。

    “咻”一声,面前他人突降!

    宁芳笙一手将青衣提起,另一手挥剑砍向马腿!

    只闻一声急啸,鲜血四溅,濡湿了宁芳笙、青衣两人深色的衣襟。

    萧山脚下起力,飞身落地,同时马抽搐着倒在地上死去。

    萧山、宁芳笙两人视线对上,前者不惧,后者不惊。一是萧鄂本就知道他同宁芳笙只有表面上的平和,二是宁芳笙满心只想究竟是如何走漏了消息。

    “禁军?”

    风把宁芳笙的唇吹得发红,闪现在星光中。

    萧山知道自己被认出,不答也笑,反问:“太傅大人深夜携如此多人出京,意欲何为?”

    “……”

    风飒飒地刮着人的衣袍,刺啦刺啦的声音里无人应答。

    宁芳笙将青衣推至身后一步,聚力凝神,扬声下令:“杀——”

    “能不留活口,则不留活口!”

    话落,人亦举剑同萧山缠斗起来。

    得了她的亲口令,剩下的一半引子更发了狠,不要命地同萧山的人厮杀。

    萧山下手老辣,本可同宁芳笙争个高低,却因心有忌惮故而落了下乘。

    过了半刻,两个人身上都落了深深浅浅的伤口;而两人身后,死伤均快达半数。

    萧山心惊又不舍,只怕带出来的人都命丧此处。

    分神中,左肩被刺穿。

    萧山闷哼一声,当机立断,撤退!

    公爷不曾叫硬拼,而宁芳笙那头的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吃不住。

    脚下一点,用轻功疾退三丈,喊道:“撤退!”

    两边人停下手,一时面面相觑。

    萧府的人反应过来,立即后退。

    虽然不怕死,但这次谁来之前都没想过死啊!天知道这宁太傅怎么是这样可谓冷酷的反应!

    宁芳笙抬手挥了一下,做了个不知名的手势,还活着的引子便同蝗虫一般撵了上去。

    萧山见此,脑中空白了一下,随后退得更快。

    约莫过了一里地,引子们放慢了脚步。

    最终,无声又撤回了原处。

    弦月之下,宁芳笙孤身站着,看过远方没了踪影的马车,扫视着地上的尸体和兵器,久久无言。

    就在旁人等得无措的时候,听得一低声嘱咐:

    “葬了吧。”

    “该回府了。”

    要葬的自然不可能是萧府的人。

    闻声,青衣抬起头,只看见宁芳笙小巧的下颌。

    忽地,宁芳笙弯下身,一手将他扶起,把人架在自己肩膀上。

    青衣愣住,“主子——”

    宁芳笙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青衣意会闭嘴。

    同一时间,楚馆中。

    深浓的寒气让醉酒的夏瑞景缓缓醒来,睁着迷蒙的眼,他打量了好半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踉踉跄跄站起来,肩上的大氅滑落,不是他的。

    摇摇头,他这才想起来是夏其瑄的,而夏其瑄在他神智迷糊之后便走了。

    眸子一凛,夏瑞景清醒七分。

    自己可曾醉酒说错过什么?

    废了好大劲,他才回忆起,自己喝多了之后便闭眼睡着了。

    “呼——”

    这一口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

    夏瑞景摇了摇昏沉的头,缓缓走出房间。

    打开门,红灯照小楼,绿树掩娇啼。

    一阵恶心翻涌,夏瑞景只觉得自己昏了头来这样地方。

    在门口踟蹰片刻,勉强回忆起出去的道路,夏瑞景便顺着往西向走。

    楼阁相连处栏杆转角相仿,假山布设又如出一辙。三转两转,夏瑞景有点晕了,误转入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一个小门,不知通向黑暗的何处。

    夏瑞景皱眉,知自己走错,折转回头。

    正巧有些累了,他脚下略顿,歇口气。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虚软无力的脚步。

    夏瑞景发觉时,已经有个女人扑到他身后。

    “啊啊啊——啊啊——”

    空洞、哑得像风一样的声音。

    夏瑞景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踢开那人。

    只是,不曾听见痛叫声不说,那怪声更大了。

    心中起疑,他便警惕着回头。

    晦色里,一个女子伏在地上,身子不停颤抖,那怪声,好似就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人?怎么还是个哑巴?

    墨莲好不容易趁机逃出了柴房,方才那一撞,是个男人!

    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男人……

    墨莲慌乱起身要跑。

    这动作更叫夏瑞景不解。

    他一步上前抓住她,以为这是谁派来打探消息的人。

    结果一看脸,却觉三分眼熟。

    墨莲更慌,挣扎着要跑。

    夏瑞景凝着眼,“你是哑巴?我怎么觉得在哪儿看过你?”

    这声音……

    墨莲也觉得好似在何处听过!

    两人动作皆停住。

    脑中灵光一闪,墨莲未失的好记性叫她想起,这是皇长孙夏瑞景!

    而夏瑞景,同宁芳笙是有密切关系的!而他,必然不知宁芳笙的真实身份!

    若是皇长孙知道了,怎会任由宁芳笙恣意作乱?!

    甚至若是皇长孙告诉了皇帝,那宁芳笙就是欺君的必死之罪!

    想到这些,墨莲捏住夏瑞景的衣服,胡乱地比划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瑞景定睛之下,才发现这女子双眼无神,竟也看不见。

    说不出话,不能视物……

    夏瑞景眼中精光跳跃,抬手捏住墨莲下巴,逼她张开嘴。

    无舌!

    他瞳孔微缩,放下手。

    这哑巴不是天生,那么这眼瞎只怕也不是!

    看着对方急切的手势,可知这是某府被罚出的下人。

    既如此,不管哪府,打探一番都无妨。

    夏瑞景按住她的手,开口道:“我看你是有冤屈的样子,这样,我带你回府。你若有办法告知我发生何事,我便可给你主持公道。”

    墨莲嘴巴合上。

    主持公道?

    她没傻,当然不信。

    可只要想到,宁芳笙的秘密会泄露出去,而后现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命丧黄泉,她便觉得做什么、牺牲什么都值得!

    夏瑞景端详她的神色,过了会,见她定定点头,缓缓笑了。

    看来,这一趟竟还来对了。

    翌日。

    李渝宣布退朝的声音将将落下,萧鄂便要跟着往御书房走。

    宁芳笙眼神一冷,几步上前拦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定国公这是要往哪里去?”

    昨晚上,宫中线人果真截到了萧鄂递往宫中的密信!

    萧鄂眼皮半撩起,眼底精光若隐若现。

    “请太傅让开,本官有事向——”

    “定国公要说什么?本官听不清!”

    夺了他话头,宁芳笙向前逼近,遮挡住他身影。

    萧鄂闭了嘴,脸色几变。

    御阶上的宣帝发现了两人间的不对劲,停下脚步侧目看来:

    “两位爱卿现在那里作何?发生了什么事?”

    萧鄂眼色一沉。

    “启禀陛下——”

    “微臣同定国公有事向陛下禀告。”却不料宁芳笙直接抢白。

    如今情景下,只有她同萧鄂一起面见宣帝,即便萧鄂真的将昨日之事揭露,有她在,这事便少了几分可信。何况,谁也不会当面就撕破脸皮,这样实在莽撞。

    宣帝眼中飘过狐疑,却不曾多说。

    “那你两个便一起跟我回御书房。”

    言罢,转身往殿内走。

    他方从那门帘后消失,萧鄂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乜一眼宁芳笙,他发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说起来,我确实有事要同陛下道明,还是跟宁太傅有关。宁太傅想知道吗?”

    话语和煦,听起来就像他心中对宁芳笙充满了善意。

    宁芳笙凝视他,面上也浮出一个笑。

    “若是我不想知道,定国公便能不开口?”

    萧鄂:“既然太傅不想知道,那就罢了,哈哈哈哈。”

    一转身,他脸上笑容就落下来,大跨步跟上前面的宣帝。

    你不想知道,宣帝也不想知道么?

    呵。

    萧鄂前脚踏进门,后面宁芳笙紧跟着跨过门槛。

    两人面上均无异色,一前一后,隔着适当的距离。

    宣帝的视线掠过两人,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有何事?”

    一时间,两人都没回话。

    宣帝皱了皱眉,又看向先进来的萧鄂。

    “定国公,宁卿说你有事要告知朕,怎么不开口?”

    “……”萧鄂语塞。

    明明宁芳笙说的话,为何先问他?

    预料之外,又不得不答。

    宁芳笙既然跟来,就注定他这状告不成。否则若是被宁芳笙那巧舌倒打一耙,洗都洗不清。

    但如此,萧鄂也不甘心。

    “秉陛下,臣——”

    他刻意停顿一下,在宣帝的角度,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珠子往后瞥了一下,有些躲避的意味。

    宁芳笙在后,自然看不到,更不知其作态。

    宣帝眸光一闪,萧鄂的表情在他眼中沉淀。

    “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口吻颇有不喜。

    嗯?

    萧鄂不敢轻易抬头,猜测是宣帝没瞧出那三分深意。心中憋闷,却不得不提了吏部的一件事来搪塞。

    “是外官内调的事情,兹事体大,臣须得谨慎。”

    宁芳笙嘴角轻扯,嘲讽的神色转瞬即逝。

    “是么?”

    宣帝身子微微坐正,对此事表现出关心。

    萧鄂于是就这提了一些,例如先前江南水患中做的较好的地方官,有些在地方辗转多年;而京中变故连生,人员凋敝,故而许多人可内调回京补位。

    “萧卿言之有理,既然你心中有了安排,落实下去即可。”

    “是。”

    萧鄂躬身应答。

    宣帝又问,“还有旁的事否?”

    “……”萧鄂呼出一口长气,“无事了。”

    “那你便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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