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微臣归来
浮尘在阳光中静静的漂浮,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如雕像一般沉寂、生硬。
宣帝坐在龙椅上喘气,一手拄在膝盖上;阳光下之中,他的皮肤白得透明,其下的血管勃勃;而往上,阳光照耀不到,苍白的脸没在阴影中,显出几分阴森。
“怎么,玉玺找不到了?”
转过头,他直勾勾地盯着夏瑞景,眼神阴狠。
夏瑞景顶不住这样的实现,低下头,欲解释:“不知……”
宣帝喝一声:“李渝!”
“带两个人,你去找!”
整个大殿回荡着宣帝的声音。
李渝无声点头。
去了一会儿,李渝便回来了。抬头看着宣帝,他嘴唇微微蠕动,有些不为人知的犹豫。
“找到了?”宣帝问。
“找到了。”
“拿过来!”
“……”李渝咬了咬牙,“是。”
小武子跟在后头,此时悄声走到夏瑞景身边,低低换了一声:“殿下。”
这时候,宣帝视线扫过来,“太子——”
夏瑞景走过去,手中拿着那道只差一个红印的圣旨,而宣帝手中拿着的就是盖印的玉玺。
即便拿着玉玺的手微微颤抖,宣帝也一定要亲手做这件事,亲手了结宁芳笙的命运。
视线里,那翠色的玉已经碰到了明黄的布帛。
他的手里捏着的,就是宁芳笙的命!
夏瑞景膝下一跪,圣旨便瞬间远离了玉玺。
“陛下,太傅罪不至此!望陛下三思!”
这一跪,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也仿佛是一个信号,下面有大臣紧跟着跪了下来。
“太傅罪不至此,望陛下三思!”
所有的人跪了下来。
这时候宣帝分明是有些癫狂了,便是治人死罪也没有不等人家回来的道理;再者,现在被处置地是宁太傅,说不定下一刻便换成他们其中一个了,这谁受得了?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宁芳笙,此时都是要拦的。
“太傅罪不至此,望陛下三思!”
这场景,恰恰更是戳中了宣帝的心肺管子。
“你们放肆!”
指望不得夏瑞景,宣帝便要夺夏瑞景手中的圣旨。
夏瑞景捏着,叫他拿不得。
宣帝扯了会,扯不动,瞪着夏瑞景,“太子,你要造反吗?”
夏瑞景低着头,“孙儿不敢。”
“呵!”
宣帝冷嗤,叫侍卫,“把圣旨夺过来!”
侍卫愕然,走到夏瑞景面前之后便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同夏瑞景僵持着。
宣帝气极,叫李渝扶着,上去便一脚踹在了夏瑞景的心窝上!
“唔!”
夏瑞景闷哼一声,身子不妨软倒。
宣帝趁势扯了圣旨出来,脸上挂着冰冷讥诮的笑容,转头展开圣旨。
夏瑞景瞳孔皱缩,不要!
见此,小武子扑到宣帝面前,扯住了宣帝的袖子。
夏瑞景表情转冷,眼神犀利,“陛下——”
“放肆,你这狗奴才!”
殿内闹成一团,众人专注地盯着上头的拉扯,不曾注意到殿外疾速接近的两个人影。
“太傅大人!”
哄闹中,一声惊呼穿透前后,众人回头看:
有两个人,正背光站在了大殿门口。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谁能给本官解释一下?”
语气从容,但话音却透着喘息。
但是这时候,谁也顾不上分辨这个了。
台阶上,宣帝和夏瑞景俱扭过头来,看着慢慢走近的人愣住。
小武子便趁机抢过圣旨,紧紧护在怀里。
宁芳笙对上宣帝的视线,眸光猛地沉下去,面上却变得温柔和煦起来。
“微臣归来,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她与夏瑾时,一路快马入京;后直奔宫中,本指个太监欲问夏瑞景的行踪,却意外得知了宣政殿的动静。宫人们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所以无人敢拦他们。于是二人就这样一路无阻,直到宣政殿门前。
宣帝看见她,所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手上的动作也僵住。
夏瑾时进宫之后表情便十分冷峻,此刻见宣帝不说话,眼底更是凝了一层冰霜。他站在宁芳笙右手边,跟着向宣帝请安:“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这是在做什么?”
宣帝说不出话。
宁芳笙便自己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宣帝手中的玉玺,扯着唇笑:“陛下怎么不说话,这是做什么,为何同小太监们纠缠在一起?”
宣帝看着她直击心底的目光,不敢说话。
宁芳笙一步一步缓缓上前,“陛下说话呀。”
“对了,臣想知道,为何丞相同大理寺卿被人押着站在殿外?他们是犯了什么错?”
咕咚。
夏瑞景听见宣帝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低下头,觉得可笑。
原来你,怕她啊!
“朕……”
宁芳笙风尘仆仆,脸上瘦得骨头凹凸,视觉上的侵略性成倍增强。
“陛下说不清?”
宁芳笙“善解人意”地问,转过头,表情突变,指着何正承:“你来告诉本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芳笙周围几个朝臣,余光瞥到其脸上的厉色,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何正承站了出来,简略将方才的事一说。当然,对于宣帝的言辞,他是美化修饰过的。
他说完,宣帝便朝他一指,怒目圆瞪:“谁让你说话了?!”
宁芳笙转过去,挤进宣帝的视线里,“陛下不告诉微臣,微臣自然是要问旁人的。”
宣帝终是忍不住,方向一转,指向宁芳笙,“你放肆!”
“呵,”冷笑一声,“放肆,这便放肆了?那么陛下要如何治臣的罪?要把臣拖出午门,五马分尸?!”
宁芳笙猛地盯住小武子,大声厉呵,“圣旨拿过来!”
“大胆!”
“怎么,陛下处死微臣的圣旨,臣还见不得?拿过来!”
小武子颤巍巍把圣旨递上。
宁芳笙接过来,扫了一眼便笑出声来,“很好!”
“既是要给我的圣旨,我便读读也无妨。”
“奸臣宁芳笙——”
“为臣不端,私自调兵,霍乱于超纲。”
“以下犯上,冒犯于陛下。”
“意图不轨,大逆不道。凡此种种,皆为死罪。着赐鸩酒一杯,钦此。”
流沙一般的声音,缓缓流淌,连同其中裹挟的危险,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何正承只觉得自己身上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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