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风水轮流转
年鸿雁将要及笄的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到柳姨娘和宋姨娘的耳中的，年鸿雁一回到雁祥院，就被院子里那一大堆绑着红绸的东西给镇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年鸿雁惊诧道。
容止一向是跟着年鸿雁的，所以在雁祥院中守着的，一向都是灵鸩和尺素。灵鸩闻言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账本，道：“这些都是柳姨娘送来的礼物，说是恭祝小姐及笄。”
年鸿雁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咂了咂嘴，她这个愚蠢的大小姐以往从来都是不受重视的，过生辰也只有容止会下一碗长寿面罢了，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了，这及笄礼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没想到柳姨娘会这么重视。
宋姨娘是一向都待年鸿雁很好的，以往生辰，她虽然没什么能够送的东西，却也会亲自下厨做些点心送过来，点心的味道自然比不上锦荣府，却好歹是个心意，至于柳姨娘，向来随意买个镯子耳环送给年鸿雁，便糊弄过去了。
可笑的是以前年鸿雁还会感恩戴德的觉得柳姨娘对自己有什么天大的恩泽。
“都是些什么？”年鸿雁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只觉得庸俗到了极点。
灵鸩将自己手中的账本翻出来看了一眼，道：“无非是些丝绸布帛，朱玉宝石之类的俗物。”
年鸿雁莞尔一笑：“她这次讨好我还真是花了大工夫啊。”
虽然是些俗气的东西，值钱却是真的，这些玉如意玛瑙珠串，总共加起来恐怕算是将柳姨娘的老底掏了一半去。下这般血本，也不知道柳姨娘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候，宋姨娘忽然从大门款款走过来了。宋姨娘一向穿的素净，以前年府上下都觉得柳姨娘和曲向柔长得几分相似，年鸿雁偏偏觉得，宋姨娘的气质的性格更像曲向柔，都是那般与世无争，但是一旦要做便要做到最好的性子。
年鸿雁见宋姨娘一脸诧异，与方才自己的表情别无二致，便笑道：“怎么了？”
宋姨娘虽然惊诧，却也不过片刻便反映了过来，道：“没什么，只是看到柳姨娘送来的这些东西，便觉得自己的有些拿不出手了。”
年鸿雁看了看，宋姨娘的身后那个丫鬟手中抱着一卷布帛，道：“宋姨不必妄自菲薄，这些东西横竖都是些俗物，拿银票能换到的，能有什么稀奇的呢？”
宋姨娘先是一愣，随后便温婉的笑了起来，道：“听大小姐这么一说，我的心倒是放下来了。”
说罢，宋姨娘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丫鬟便恭恭敬敬的上前了一步，将那卷布帛样的东西横着递了过去，灵鸩本来伸手要过去接，年鸿雁却将她挡住了，反倒是自己上前了一步，亲手接了过来。
宋姨娘惊诧的抬眸，目光中不知是何种情绪。
年鸿雁知道，宋姨娘自从加入年家之后就一直被柳姨娘打压，年尚书又并不重新宋姨娘，话说是个姨娘，实际上除了吃穿用度稍稍比丫鬟们宽松一些，其他地方甚至不如那些丫鬟们，她这几年在年府过得有多煎熬，年鸿雁是清楚的。
年鸿雁那个动作无非是想告诉宋姨娘，自己是敬重她的。
当初年府的大权能落到宋姨娘手中本就是年鸿雁的提点，那时候她就已经对年鸿雁感恩戴德了，如今年鸿雁的种种行为无论是出自内心还是坐坐样子，宋姨娘都会铭记于心。年鸿雁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深知宋姨娘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这也正是宋姨娘和柳姨娘不同的地方，柳姨娘是有奶就是娘，而宋姨娘则是谁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给她一口奶，便一辈子都是娘。
年鸿雁将那布帛展开，是一副极为精致的刺绣，绣的是一棵桃树下少女正在抚琴。而其最精妙的地方便是在小细节上，少女的头发不再是幼时的发式，而是绾成一个髻，年鸿雁甚至可以看出少女抚琴时的神态，认真而专注，嘴角弯弯，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送给即将及笄的年鸿雁，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不但精致，还体现了刺绣者的心意，虽说论值钱，必定是没有柳姨娘那整箱的珠宝送着的值钱，但是这却是要花费人的心思的，倘若不是真心，大可以花些钱打发了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不得不说，宋姨娘的刺绣真真是很好的，整个京都能与她的刺绣媲美的恐怕只有皇宫中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绣娘的沐绣。
然而年鸿雁忽然想起来，宋姨娘的本名叫做宋沐锦。宋沐锦，沐绣……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那位沐绣据说是一个姓穆的官员家的养女。
年鸿雁觉得很是蹊跷，却又是不相干的事情，便没有多想。
此时此刻的雁祥院外，年鸿柒正跺着脚往外走。江惜月跟着在她身后，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凭什么，现在谁都去巴结年鸿雁，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江惜月在身后瘪了瘪嘴，那句那点都比你好，始终没敢说出口。
年鸿柒是真的不甘心，她虽然是庶出，但从小到大都比自己那个蠢嫡姐聪明的多，琴棋书画，柳姨娘从小就在栽培年鸿柒，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名满京都的才女之一了。大家反倒是对年鸿雁视若罔闻。
不仅如此，定王还始终对自己倾心，而年鸿雁却用尽了令人嗤之以鼻的办法也没能得到定王的青睐，那时候，年鸿柒便觉得，自己是庶女又如何，不一样的样样比她年鸿雁强。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直青睐着自己的定王忽然对年鸿雁有了兴趣，而自己一直爱慕着的萧北琰也与年鸿雁情投意合，就连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
如今就连一直看不起她的母亲，也不得不去巴结她。
年鸿柒越想越憋屈，紧握着拳头的手关节泛白。
江惜月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走着。她对年鸿柒原本就没什么好印象，从那次被年鸿柒拳打脚踢一番之后，便更是对她充满的怨怼。那日的事情本就不是她的错，是年鸿柒自己疑神疑鬼，坏了事之后还将她当做出气筒，换做是谁，想必都会想不过去吧。
江惜月的出身原本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从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生来又有股子傲气，总是被年鸿柒不当人的使唤，心中难免怨怼。
江惜月实际上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深知年鸿柒不甘心的原因，无非是不能接受一个一直以来都比自己弱的人忽然强过了自己罢了，那些曾经支撑着她的优越感自然也就不复存在，这样的反差，才会让年鸿柒这般的恨年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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