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智 不愿面对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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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智 不愿面对的往事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了,春天的脚步沉稳的迈入了我们的生活,不早不晚,和往年一样,如期而至。光秃秃的树干开始长出了新芽,公园黄褐色的土地渐渐地铺满了绿色,大自然母亲苏醒了,她勤劳地装点着我们生存的环境,为我们带来生机,带来希望。

    于智看着眼前的绿色,心中还是在怀念着去年冬天的那场小雪。对于于智来说那场小雪才是生命中的春天,而现在的满眼春色却显得灰暗无光。季节更替,天气会随之变换,或冷或热,但这一切只是相对于我们的身体感受而言,而灵魂上的季节转变,则完全取决于我们的内心。

    至从上次与石秋萍电影院约会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开始时是那么的令于智激动、狂喜。而结束时却也突然的让他为之震惊,为之胆寒。

    我那时被她的话语惊住了,身体中的两个我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和我身体本身一样的呆滞。那时的我看着她独自走远,心里极力的想要挽留,但嘴里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一根木桩杵在那里。脑袋里像是别被人突然之间扔进了一颗闪光弹,所有的思绪都被一片白茫茫的亮光覆盖了。她口中的清风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又突然想要辞职?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把一个心中满是希望、满是幸福、灵魂上早已飘飘欲仙的我彻彻底底的击落了。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切则是更加令人震惊,令人难以接受。

    约会后的第二天我浑浑噩噩地走进了公司,看见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感觉上很神秘,但我却没有任何心思想要参与进去,我的心和人都已经够累了。我只想马上见到我的“她”,问清一切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但石秋萍这个名字硬生生的闯进了我的耳朵。怎么回事?竟然人们都在议论我的“她”。辞职了?不会是我听错了吧?我转身走向人群,大家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又接着聊了起来。我站在角落里仔细的听了一会,但还是满头雾水。于是把高致远拉到了一旁,严肃地看着他。他被我的表情吓着了,眼睛不停地眨着,像是在询问:“你怎么了?”我用力的拉住他的衣领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石秋萍真的辞职了?”

    “那还有假?真的辞职了,但不是她自己来的,她父母替她来的,现在就在经理办公室,自己看啊。”

    我顺着高致远的目光,果然看见经理室里隐约的坐着几个人。我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脑袋又一次陷入了空白状态,但不甘心的灵魂冲击着我不顾一切地跑进了经理办公室。经理室坐着三个人,当我推门进入的时候,他们显然都被我吓到了,突然之间谁也不再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惊奇的看着我。

    “于智,有事吗?”经理首先做出了反应。

    “石秋萍辞职了?这是真的吗?”我不顾一切的问道。

    经理没有马上做出答复,而是向另外的两个人介绍了我。“这是于智,和石秋萍同属设计部。”我这时才真正注意到另外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些斑白,与同龄人相比较,略显得老了些。他们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转头又彼此对视了一下。

    男的开口了:“昨天是你和秋萍出去的吧?”

    我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得拉扯着衣角,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男人边点头边有气无力的说着。女人的眼眶也瞬间溢满了泪水。经理仿佛也悟出了什么,只是看着我,但并没有说什么。我更加的迷惑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在三个人的身上来回的游离着。经理用眼神询问着两位老者,他们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也坐下来一起听听吧。”经理简单地对我说了这句话,然后将身后的椅子向前挪了挪,似乎对接下来二位老人所要讲述的内容充满了期待。接下来又把眼神转移到两位老者身上,示意他们可以继续了。

    在我们生活的父系社会中,男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总是要担当的多一些。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事业方面往往都是在扮演着强者。即使是内心对一些事情有些胆怯或是极大的不愿意,也不能退缩,而是要勇敢的承担着。男老者递了块手绢给女老者,然后转身又对我做了自我介绍:“我们是石秋萍的父母”。

    慌乱的我这时才记起高致远说过的话,急忙站起身和两位老人重新打了招呼。石秋萍的父亲挥手示意我坐下,然后继续说道:“秋萍前天晚上回来很高兴,我们老两口就问了问她,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甜蜜的笑着,饭也没吃就径直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秋萍高兴,我们也就心安了。秋萍妈那天问我:‘老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都好几年没看见她笑过了。’我心里其实和她妈一样的迷惑,但总觉得有好事发生。便说:‘管它是怎样的,只要秋萍她笑了,咱们老两口就应该高兴。’于是我拉着秋萍妈走回了饭桌,拿出了一瓶存放了多年的好酒,和秋萍妈对饮起来。其实我们都是不会喝酒的人,但能看见秋萍有所改变,我们真的好想痛痛快快的庆祝一下。那一晚我们都在猜测着秋萍的心事。秋萍妈说可能是又恋爱了吧?我听到恋爱两个字不免有些心慌,更盼望是工作上的事。虽然我没有表达,但心里暗想:唉!近几年秋萍性格大变,很少开心的笑过了,现在无论因为什么,笑了就好。”

    “第二天早起,秋萍穿上了她那早已闲置了多年的鲜艳外衣,我们老俩口看见了更是格外的高兴。会意的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才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水,但嘴角却都是上扬的。等秋萍出门后,秋萍妈深信秋萍又开始恋爱了。但那时的我虽然也很高兴,但心里总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一种悲喜交集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老人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而我们高兴的太早了,晚上当她推开门走进屋时,我们就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她母亲立刻把她拉到了桌边,让她坐下。刚开始我没敢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她母亲也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中满是焦虑。这样的情况也很久没有发生了,秋萍这几年一直处于一种不温不火、不闻不问的消极状态中。仿佛世界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一个人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我们老两口静默着,心中有话想问,但又怕问出的话刺激到她。正当我们两难之时,秋萍突然抬起头对我们说:‘我想辞职’。这可着实吓了我们老两口一跳,她妈妈急忙上前问她:‘为什么?是不是单位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受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你说,爸爸妈妈为你做主。”我也补充道:‘人生的路总是充满坎坷的,别轻言放弃,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她先是没有回答,目光有些游离的望向远方,这样的眼神和举动,让我和她妈都觉得很紧张。这是以前她发病时才有过的眼神,我们再熟悉不过了。还没等我们老两口反应过来,她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我们大吃了一惊,更准确的说,应该说是惊悚。她说‘她想和清风去找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她画画,清风可以安静的写歌,还问我们想不想一同去。’我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了,却清晰的记得自己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妈妈当时也吃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于智认真的听着老人的讲述,同时也在感同身受般的品味着老人对女儿的情感。当于智将目光投向石秋萍母亲的时候,才发现石秋萍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开始哭了。老人默默的用手绢擦拭着眼泪,然而那泪水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般奔流而下,来势之凶猛,即便是三峡大坝也对此无能为力。于智想劝慰一下,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能给予老人以安慰,只能如经理一般模样呆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不知所措的将目光投向石秋萍的父亲。老人转过身,叹着粗气,慢慢地伸出宽大的手掌轻抚着老伴肩膀。石秋萍母亲在老伴无声的安慰下,也渐渐止住了眼泪,擦拭掉脸上残留的泪珠,微调了一下身体,整个人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下,以目光对石秋萍父亲表示感谢,也同时对我和经理表示歉意。于智恍惚间想起了他刚刚听到的一个名字,极其小声的问道:“叔叔,我能问下清风是谁吗?”老人又一次长叹,这次明显比前面听到的每一次都更加无奈。老人看了看身边的老伴,像是在询问着什么。石秋萍母亲眼神中先是犹豫,之后又释然了。也许二位老人虽然极不情愿谈到接下来的内容,但长久埋藏在内心当中的痛苦,也需要找人倾诉,也需要适当的排解,以冲淡灵魂上的苦闷。“说吧,事情已经开了头,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藏下去了,他们是秋萍的同事和领导,也许还是好朋友,说给他们听听也没什么,毕竟在秋萍工作的几年中他们也给予了秋萍不少帮助,虽然秋萍离职了,但还是要感谢你们之前对秋萍的照顾。”老人看向我和经理轻点着头对我们表示谢意。石秋萍父亲看了看经理,又看了看于智,神情中不难看出他还是不愿谈起这件事。但当他看见于智和经理真挚的眼神后,无奈地继续开口说道:“清风的全名叫徐清风,不是本地人,但也在这座城市上的大学。他是秋萍大学时的男朋友,听秋萍说是高中时通过某个杂志认识的笔友,他们书信来往已经很久了,彼此欣赏、彼此爱慕。后来徐清风为了她,考上了咱们这个城市的音乐学院,小伙子人长的很高,也很帅气,温文尔雅中略带些不羁。所学专业方面也很突出,据秋萍说,徐清风本可以考上更好的大学,但为了她才来到这里。他们俩是在徐清风大学二年级时才开始交往的。之前只是书信往来,虽然频繁,但从秋萍的日常表现上看,他们也没有什么,我们也就没太多关注。其实徐清风在他们正式见面时已经来到这个城市一年了,那年秋萍正在准备高考,怕影响学业。所以他们私下约定在秋萍上大学之后,才可以正式见面。见面后两个人一见钟情,相处的很好,秋萍大二的下半学期就把徐清风带到了家里,介绍给我们二老认识。从第一印象开始,秋萍妈就很喜欢这位小伙子,对他嘘寒问暖,关爱有加。也由于他的家在外地,自己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所以我们老两口就经常把他叫到家中,做上一桌好吃的,让他与我们共享家的欢乐与温暖。我在社会和单位里养成了一种习惯,喜欢观察,喜欢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和思维方式进行分析后才下决定是否与之相交或给予认可。在我的为人处世哲学中,认可一个人需要一个过程,不是简单的见上几面就可以轻易的敞开心扉,毕竟现在的人有时候隐藏的过于深,表面上给你的印象都不错,但只要你一不小心相信了他,就可能给自己和家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烦恼,况且我们老两口就秋萍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我更是要好好考察下这个突然闯进我们生活的陌生小伙子,以避免秋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秋萍从小被我们老两口保护的很好,她的心境比同龄人要显得略微单纯些,满脑子诗和远方,她的理想生活也略显幼稚,这就更需要我们对她负起责任,替她考虑好些她自己考虑不到的事情。但相处了几个月后,我也没发现徐清风这孩子有什么缺点和不良习惯,渐渐地我也喜欢上了徐清风这个小伙子,由于我们老两口对这孩子都达到了认可和满意,也就没有再反对他们之间的来往。他们只要是在学校没有课的时候都会聚在一起,有时他们为了见到对方,即使学校有课也会跑到对方学校先见上一面,才各自去上课。感情好的,连我们老两口看着都嫉妒。秋萍她妈有时候会开玩笑逗秋萍‘人都说男孩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没想到这姑娘找了男朋友,把娘忘的更快’。秋萍每次听到她妈这样说都会像小时候一样调皮的拉着她妈妈撒会骄。我们看在眼里,也为秋萍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高兴。

    然而事不随人愿,我们想的都很好,但现实来的却又那么的残酷与无情。”秋萍父亲说到这又停住了,并再一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没等于智开口询问,经理已经忍不住打听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急切不只是于智感到意外,就连两位老人也迷茫的看着经理,经理发觉了自己的唐突,急忙推开自己的座椅,尴尬地站起身假装镇定地走到饮水机前为两位老人各倒了一杯水,强按住急切想要探听的心,稳住自己慌乱的神情,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身体略微前倾的坐回椅子上等待着。

    老人喝了点水,情绪放松了很多,只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于是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老伴,意思说:“我可真的全要说了?”从老人的表现中可以看出这个家庭还是挺民主的,男人虽然做什么事都冲锋在前,但绝不鲁莽,总会和家里的军师沟通后才继续勇往直前。石秋萍的母亲用坚定的眼神表达了对请求的批准。老人鼓足了勇气,终于揭开了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事情发生在秋萍上大三的时候,徐清风已经大四了。正面临着毕业和就业两个问题,其实以徐清风的专业水平和嗓音条件,完全可以分配到咱们这的市歌舞团,在学校的毕业汇演结束后被邀请参加观摩的市歌舞团领导,明确的表达了对徐清风的赞许。但这孩子心高气傲,说是非要创出一番事业,不喜欢枯燥乏味的公务员生活,要挣很多的钱,带着秋萍去环游世界,让秋萍不被世俗困扰,专心画画,完成他们俩童话般的未来。我们老两口都觉得他们太天真,太盲目自信了。于是联系了徐清风的父母。我们四位老人苦口婆心的百般规劝,始终也没能改变这孩子的想法。他倔强起来还真是一条道跑到黑的倔驴。后来我们这些长辈们觉得他们毕竟还年轻,而且难得有这份自信,又对事业这么执着与热爱,就怕违背了他们的心愿一再阻止下去,会给两个孩子这一辈子都带来遗憾,所以我们也就保留了意见,对他们妥协让步了。我们想的是让他们趁着年轻好好闯一闯,凭着一腔热血,也许真就能闯出一片我们年轻时未曾闯出的世界,其实我们也都年轻过,也都怀揣过梦想,但却被现实的安逸、未来的不可探知所束缚没有付出全力的争取、尝试过。他们既然对未来做出了选择,就让他们为之努力的争取一次吧。毕竟路是他们自己的,只有走过了才会懂得艰辛,才会懂得珍惜,真要是撞了南墙也就回头了,到时候歌舞团想想办法还能进去,现在就随他们闯吧。在我们老一辈人的支持下,两个孩子都很高兴,也都表现的很积极,这也让我们老人们感到很欣慰。

    大四是实习阶段,徐清风学校没什么事,他就去找了个酒吧兼职做了歌手,说是自己赚点钱,为他们俩人的将来积蓄资金。我们老两口嘴里说着不用他们为此操心,全心全意准备毕业就好了,之后的事我们也会尽其所能的去帮助他们。但对于徐清风的想法和做法,我们还是满意的,心里很欣赏这孩子的独立,也为他对自己未来有所计划,感到欣喜。毕竟肯于吃苦,肯于动脑都是一个成功人生的保障。我们老两口私下谈论,觉得把秋萍的幸福交给徐清风,我们还是放心的。徐清风倒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孩子,白天基本上除了和秋萍在一起,就是躲在学校的宿舍里创作歌曲,晚上才到酒吧去唱歌。整个大学阶段在他自己的努力与坚持下,也创作了不少学生们喜欢的校园歌曲,在大学音乐圈子里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但说到酒吧就不一样了,人们到那主要是为了喝酒聊天,听歌只是为了消遣。没人唱显得冷清,有点音乐就觉得有了氛围。但真正能认真听歌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刚开始在酒吧唱歌时,他还觉得台下观众的掌声是对他和他作品的认可,后来才发现人们根本不懂得他的音乐,只是为了高兴,偶尔给他些掌声,营造下气氛。有几次唱到自己得意处仍看见大家视他于无物。他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越来越激进,行为和言语上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恨不得和所有人都打上一架,才能释放出心中的怒火。就算是和秋萍逛街时,如果被别人碰到,他也会抓住对方,死命的纠缠。我们和秋萍都对他的改变很担心,劝他还是联系歌舞团吧,在那都是懂专业的人,有一天他这匹千里马会遇到懂他的伯乐的。徐清风这孩子就是不听劝,嫌正规歌舞团演出机会少,而且过于正统,说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是个难得一见的音乐人才,在社会上跑场子,终有一天会被星探发现,然后一夜成名,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随着跑的场子越来越多,徐清风演唱技巧也成熟了,邀请他的人也就越发多了起来,每天晚上他基本上都在酒吧、演艺吧之类的地方出入。也逐渐习惯了观众的冷漠,状态也平静了很多,自己随心情的演唱,不再计较观众是否真心还是假意的喝彩。但就在我们为他感到高兴的时候,不好的事情就发生了。”

    “记得出事那天秋萍也在场,她经常在晚上去看他的演出,然后两人结伴回来,聊聊当天徐清风的表现,听听徐清风对未来的那番畅想。但那天回来时他们都神情慌张,一进门就躲进了卫生间。我们老两口觉得很奇怪,就跑到卫生间门口敲门,让他们出来,敲了好半天,他们才打开门。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俩的衣服都有些破损,有些地方还有很多血迹。我和秋萍她妈还以为是回家路上遇见了坏人,被人打劫了,急忙询问。但这俩孩子谁也不吱声。我当时就急了,气愤的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啊,都变成哑巴了?’我这么一喊,秋萍就哭了起来。秋萍妈拉着我的衣角,用眼神让我保持冷静。但也不难看出她内心的紧张与焦急。徐清风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偶尔眼神看向秋萍,像是在向她求救。秋萍无奈下哭着对我们说:‘清风和客人在酒吧打起来了。那客人喝了很多酒,晃晃悠悠的走上台来,非逼着清风陪着他喝酒,并且要求和清风合唱。清风为了息事宁人陪着客人把酒喝了,但那位客人仍然不依不饶的纠缠,后来言语上起了冲突。客人急了,就抓住清风的头发,扇了他一耳光。清风非常生气,抓起刚刚喝完的啤酒瓶打在了客人的头上,客人的头被打破了,血瞬间流的满脸都是,我和清风当时都吓傻了。受伤客人的几位同桌纷纷跑上台来,抓住清风就往死里打,要不是乐队的几个朋友帮忙,真不知道清风会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在混乱中清风跑向我,拉着我的手跑出了酒吧,我们两人不顾一切、疯狂地跑着,最后在确定没有人跟上的情况下停止了脚步。我们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径直回到了家。’我们老俩口听着他们的述说,也为他们担心起来,秋萍妈先是看了看清风的衣服,又检查了下他的伤口。发现没有大碍之后,于是便急忙的问道:‘那受伤的客人现在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徐清风那小子还信誓旦旦的说‘没事,一瓶子没关系的,缝几针就没事了。打架的事酒吧经常发生,你们二老放心吧,我明天就去酒吧看看,顺便向酒吧经理辞职。这个酒吧太乱了,客人也太没品位。’徐清风仍然是那样的骄傲,仍然是那样的无所顾忌,这让我和老伴都产生了怀疑,把秋萍交给他真的能让我们放心吗?但在当时比考虑这些更让我们担心的是那个客人的安危。徐清风说的轻描淡写,我们哪能完全相信啊,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我也真想上去扇他几个耳光,这么大的事被他说的如此简单。但毕竟他不是我的儿子,也没有真正的成为我的女婿,我如果动了手还是有些不妥,于是我克制了自己的冲动,收敛了激动的情绪。我将目光望向了秋萍她妈,秋萍妈也正看着我,我们从彼此眼神中看到的都是恐惧,心里越想越害怕,就不顾他们的阻拦,急匆匆地穿上了衣服,安顿住他们两人。顶着外面凌烈的寒风,互相搀扶着赶到了徐清风演艺的那个酒吧。我们到那的时候,客人已经走光了,只有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我们问了服务员,确实和秋萍他们所讲述的情况一致。后来我们又问起了那个受伤的客人,酒吧的服务员也如徐清风一样,表现的满不在乎,说那个受伤的客人早已被同来的人搀扶着去医院治疗了,应该没什么大事,至于其他的他们也不清楚,酒吧经理和那些客人也并未报警,事情就这样简单的了结了。”

    “我们老两口还是不放心,继而打车去了医院,谁知到了医院才听说,那人伤的很重,正在抢救中。那时我们的心情别提多着急了,心里不断的默念着‘上天保佑,菩萨保佑,千万可别出事啊’。真恨不得马上跪下向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神仙每人磕上几个头,让他们大显神通保住伤者的性命,保佑我们的孩子躲过此劫,但上天看来也被徐清风的傲慢激怒了,并没有想过要帮助徐清风,那个被他打伤头的客人就在当天晚上由于流血太多死在了手术台上。听到这样的噩耗,我们老两口一屁股摊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颤抖着双腿,心里和脑中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之后,我们在护士的帮助下才恢复了镇静。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老俩口彼此搀扶,秋萍的母亲一直没有停止哭泣,我则不断的长出着气,脚底下磕磕碰碰,走的东倒西歪,感觉像是两个流浪的醉汉,路上的汽车呼啸而过,几次险些撞到我们,司机的谩骂我们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勉强的走着,一路无语。回到家中,却看见他们两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坐在电视机前,有说有笑,仿佛今夜发生的一切只是电视剧中的情节般与他们无关。由于内心的慌乱,我们也无暇再去训斥他们,在外套和鞋都没脱的情况下,直接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这时他们两个看到我们老两口的神情和状态后,也变得焦虑起来,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秋萍先开了口,小声的询问我们:‘妈,爸,你们怎么了?’我们都没有吱声,这时他们真的着急起来。两个人跑到我们的身边。秋萍摇晃着我的肩膀,急切的继续询问着:“爸,你说话呀,怎么了,那个人没事吧?没事吧?你们是不是没找到他?他一定没事的。是不是?爸,爸。’当我抬头看她时,她的泪水已经悄然地流了下来。我深深的叹着气说出了医院里发生的一切。秋萍听后大声哭泣着跑进了自己的卧室,秋萍她妈紧跟着秋萍也跑了进去。徐清风抱着头猛地蹲在了地上,沉默着。我那时也失去了主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来我劝徐清风给他家里打个电话,和他父母商量一下。他和他的父母在电话里谈了很久,我站在徐清风的身旁能听见电话那边也早已乱成了一团,哭的哭,骂的骂,始终也没说出个解决办法。最后徐清风将话筒转递给了我,在电话里我和徐清风的父亲经过分析事态的严重性,最终决定还是让徐清风自首的好,毕竟事情是对方肆意闹事引起的,虽然咱们出手重了些,但也不是有意而为之。照此样子投案自首是最为理想的解决办法,如果法院判为误杀这辈子还有些希望。如果畏罪潜逃,就真的全完了。”

    “我去卧室叫出了秋萍和她妈,简要的说明了我和徐清风父亲的决定,秋萍哭的很厉害,整个人颤抖着、抽泣着。徐清风紧紧地抱住了秋萍,秋萍把徐清风抱更紧,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彼此不舍的说着互相安慰的话。我们老两口站在他们身边流着眼泪,不敢,更不愿相信眼前的事情真的发生着,心里想着:这要只是一场恶梦该多好,我们四人都能尽快的苏醒过来,继续着生活的美好。然而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在他们哭累了之后,我们四人走出了家门,一同去了派出所。在派出所门口徐清风坚决不让我们陪他进去,说是不想我们看见他在里面颓废的样子。我们无奈地尊重了他的决定,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他走进那毁灭他一生希望的大门。回到家后,秋萍就病倒了,整个晚上发着高烧,胡言乱语的说了一个晚上。”

    “我们整晚的照顾着秋萍,一夜之间我们那原本快乐的家就此消失了。生活步入了寒冬,秋萍在那夜以后变的沉默寡言,从前活泼开朗的她只有在我们老两口的回忆中才会寻觅见。”

    “秋萍几次想去看守所看徐清风,但都被警察拒绝了。在这样的打击促使下,秋萍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我们老两口经常在晚上被秋萍的叫喊声惊醒。每次这种时候我们都会陪她坐到天亮,整夜的开导劝慰她,但都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后来,晚上秋萍开始失眠了,她不敢睡觉,一睡着就会梦见徐清风被判了死刑,带着手铐脚镣向她走来,满身是血的对着她笑,对着她唱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歌,秋萍觉得自己背叛了徐清风,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陪着徐清风走进那扇大门,无论怎样的结局,她都应该陪伴在徐清风身旁。我们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告诉她要保重身体等待着徐清风的归来,这样的话,我们说出来安慰秋萍,也在安慰着我们自己。”

    “在秋萍失眠了一个星期左右,她的情绪和状态变的更加恶劣,更加的让人难以理解,总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出现了幻觉。很多时候感觉她在与人交流,但交流的对象不是我们,像是在与不存在的某个人对抗着、解释着。我们很是害怕,就带着她去看了精神科医生,医生建议她入院治疗,在药物和心理医生的辅助下帮她恢复正常。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打击太重了,秋萍妈更是每日以泪洗面,我们那段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想想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老人说的也有些累了,转过身抓着老伴的手,两人以目光互相安慰着。眼里满是无奈和绝望,我和经理也被这样的故事深深的牵动着,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交流着内心的感受。

    秋萍妈这会也不再哭了,握着老伴的手,对我们说:“这些事我们真的不想对任何人说,尤其是秋萍的同事,我们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这位小伙子刚刚走进屋时,我们就找到了秋萍最近反常的原因。这位小伙子(这里指的是于智)和徐清风长相上有些相似,秋萍或许把他误认为徐清风了。”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说“不可能吧”?秋萍妈苦笑了下:“对于正常人是不可能的,但对于一个精神上还未痊愈的病人就有可能。”

    我和经理一同惊讶地问道:“她病还没好”?

    “精神上的疾病不是吃了药就能彻底痊愈的,关键还是在心理疏导,经过上次的治疗,秋萍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但还没有完全走出过去的阴影,如果她再次受到刺激,病还是会复发的。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秋萍的病可能已经复发了。所以我们老两口今天商量再三还是决定来为她辞职,就是想带着她再去医院看看,或是领她到外地旅游一段时间,远离现在的生活,远离刺激,在病情还没有发展到严重的时候及时的在心理上给她解压,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石秋萍母亲对着经理说完这番话,又转向了我:“小伙子,我不知道你和秋萍之间是怎样的,但阿姨求你件事,你一定要答应阿姨,好吗?”我看着石秋萍母亲,从她的眼神和神态中我隐约间察觉到,接下来的话一定是我不愿接受的。我就愣在那里看着,不敢说我答应。经理催促着,我还是没有表态。经理急了,对石秋萍的母亲说:“您说吧,我替他答应了。”石秋萍的母亲看了看经理,又看看我,说道“你不要再见秋萍了,永远也不要再见了。”语气坚决的仿佛要把人冻住。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道。

    经理的表情很明显的表明,他似乎也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眼睛一眨一眨,嘴张开着,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石秋萍母亲还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继而说:“因为你喜欢我家秋萍。”

    我愤怒了,对着她喊道:“我承认我喜欢石秋萍,但这有错吗?”

    经理被我的突然愤怒惊到了,但又马上对我怒斥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对老人家说话呢?出去。”

    我也感到自己失态了,尽管心里满是不服气,但还是走了出去。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似乎想询问些什么,却又都欲言又止,只是知道刚才一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过了很久,经理找人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于智,我看出来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还有你今天情绪上的表现,不难看出你确实真心实意的喜欢石秋萍,这本没有错。如果放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对你表示祝福,并极力的赞成你的追求。但你也应该好好的想想,现在是正常情况吗?我也知道老人家的话对于你来说确实难接受,但我劝你还是应该努力的尝试去接受。你就按照两位老人的意思办吧。他们老俩口不是对你有意见。刚才你出去后,他们对我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你的长相和气质上有些像石秋萍的前男友,你的出现就会令石秋萍想到那个徐清风,从而刺激到石秋萍,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远离她吧,这样对石秋萍好,对那两位老人家也好,他们是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考验了,他们老了。”经理说的很诚恳,表情也很颓废,整个人的状态还未从刚才与老人的谈话中走出来,眼睛里满是沮丧。我听懂了经理的话,也完全的理解他所表达的意见。但心里仍然痛苦的挣扎着,不愿面对与接受这样的结局。我站在原地,不争气的眼泪默默地流淌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窗外清晨的阳光依旧如昨日般温暖着,但我的内心却感受到了太多的不一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之间转换的如此突然,如此的令人猝不及防。我多想永远的活在昨日的阳光里,来躲避今日的黑暗。我的眼前再次的浮现了昨日石秋萍的笑容,有些害羞、有些渴望、有些调皮,还有些让人激动的挑逗。昨天那样的幸福与美好,转瞬间全都湮没了。而且永远的湮没了。我多想选择性的失去记忆,失去那些带着我步入深渊的记忆。我苦恼着、悲伤着、不在乎一切的心痛着,我极力的想忘却痛苦,却也同时享受着痛苦,在痛苦中我还有笑,还有她,还有我曾经感受和渴望过的快乐,我害怕走出来,害怕走出了痛苦,就真的失去了一切。

    在这件事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灵魂中的两个我又争斗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我主张勇敢的去石秋萍家,坦白自己的爱。无论发生什么,都答应和老人家一同承担。向他们保证,一辈子照顾我的那个“她”,无论生命的旅途中发生了什么都尽心尽力的呵护她,保护她,只要能与我的“她”在一起,我会拼劲全力的去争取。但宽容善良的我却极力地劝阻对方,让不顾一切的我保持冷静,说那样做太自私,喜欢或是爱,都应该是不惜放弃自己的一切去让所爱的人快乐、幸福。不是索取你想要得到的,爱是付出、爱是牺牲、付出全部的生命去保护她,牺牲全部的权利去成全她。两个我争吵了很久,先是各抒己见、各不让步。但在最终的思量和谈判后,宽容善良的我战胜了不顾一切的我,两个我达成了协议,就是要答应老人的请求,信守不见她的承诺。

    很长一段时间里,于智都处于一种消极的状态中,不再和同事说说笑笑,不再与人交流,像昔日的石秋萍一样,变成了公司里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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