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杀
戈弗雷离开后，哈孔也没有继续留在布鲁齐亚的心情了。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趁戈弗雷还在布鲁齐亚的时候去袭击，杀死戈弗雷为埃尔维斯报仇。
但哈孔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法确定戈弗雷到底是不是杀死埃尔维斯的凶手，另一方面，他也深知，允生者戈弗雷究竟有着何等强大的力量。
哈孔离开盖洛男爵的城堡时，没有任何人来送他，盖洛男爵根本不想见到他这个在自家领地上留下一堆烂摊子的家伙，而其他的人，更因为哈孔残忍杀死了乔治而对他极度缺乏好感。
他骑着马，扭头望了眼布鲁齐亚小镇，眼神十分的阴鸷。
来的时候，他满胸怒火，想的都是为儿子埃尔维斯报仇。而现在离开了，他却还是没能将杀害埃尔维斯的人绳之以法，只能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性命聊以祭奠儿子的亡灵，他的愤怒仍旧没有消散，但报仇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罗德里格骑马随在哈孔身边，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哈孔身上的阴郁。
哈孔转过头来，对罗德里格说道：“我们尽快回王都去，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待够了。先到索拉尼，我知道下面的人在这个镇上捞了不少好处，这次就让他们现在索拉尼快活一下吧。”
罗德里格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军中的定例了，一个将领要想得到士兵们的拥戴，要么真的爱兵如子，让士兵从心底里敬服，要么，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满足士兵。
打量了一番哈孔的脸色，罗德里格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觉得，杀死埃尔维斯爵士的到底是不是戈弗雷？如果不是他，凶手又会是谁呢？”
哈孔沉着脸，瞥了罗德里格一眼，他对自己这个副官还算了解，知道他是个谨言慎行的性子，这个时候会问出这个问题，倒让哈孔有些意外。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是戈弗雷。”罗德里格只把问题回答了一半，“他没有理由杀埃尔维斯爵士。”
“那谁有理由杀他呢？”哈孔把脸转回来，看着正前方，既像是在问罗德里格，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罗德里格低了低头，眯着眼睛注视着哈孔的背影。
“这样的小乡村，我实在想不出究竟会有什么人有资格我的埃尔维斯结仇，究竟是谁杀了他，我想不通，到现在为止，我甚至都没有找到他丢失的头！”哈孔握紧马缰，眼睛有些泛红，“还要那个不知道名称的A级特性，这个案子实在太古怪了，绝不是这么一个小乡村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那您认为是……”罗德里格咽了口口水，无比小心的验证着自己心里面的答案。
“只怕是王都有人……”哈孔的眼神变得极度阴狠，“王都有人不想看到埃尔维斯继承斯特拉家族，有人在害怕埃尔维斯的才能，在嫉妒我的儿子！所以这些人杀了他，杀了……我的儿子。”
哈孔咬牙切齿的语气就像是在咀嚼着罗德里格的心脏一样，罗德里格一时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您说的这些人……是谁？”
“还能是谁！”
哈孔一声暴喝，吓得罗德里格腿都哆嗦了一下，好在是在马上，没有让哈孔发现异状。
“当然是其他那些家族，他们不满我们斯特拉家族执掌大权很久了，哼哼，说不好，连陛下都有可能……”
哈孔说到最后，只是连连冷哼，有些话，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罗德里格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那么，回到王都后我们应该向侯爵大人禀报这件事，挑衅斯特拉家族的人，必须给一点颜色看看。”
“你说的没错！”哈孔非常赞同罗德里格的话，但随机他又有些犹豫，“但是，兄长他……唉——这次的事情，兄长处理得也未免太软弱了！”
哈孔磨着牙，忿忿不平地抱怨道：“兄长究竟在考虑些什么嘛！旧王国就是在旧大陆那边再厉害，也不能让他们的军队打到我们萨马兰来，就算杀了他们一个男爵又怎么样，戈弗雷那么包庇凶手，一定和埃尔维斯的死脱不了关系！他们可是杀了埃尔维斯啊！埃尔维斯是那么的优秀，如果将来他继承了家族，那么我们斯特拉一定会更加强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有人敢对我们下手……”
吼着骂着，哈孔的眼眶渐渐红了。“埃尔维斯，我的埃尔维斯……居然……丧命在这种地方……就算是为了家族，兄长也不应该这样处理，太让其他家族看轻我们斯特拉了！”
罗德里格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哪里敢发声，这可是在抨击斯特拉侯爵，他的家主啊！除了哈孔这个亲弟弟，还要谁敢这么说侯爵的坏话？就是哈孔，也只敢在王都千里之外的布鲁齐亚发发这样的牢骚，当着斯特拉侯爵的面，他又岂敢多说半句。
“诶——”骂了一通，哈孔也不过是暂且宣泄了心中的郁愤，到最后，心里面剩下的还是满腔空虚和悲伤。
队伍已经逐渐离开了布鲁齐亚，盖洛男爵的城堡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后面。行军的速度并不理想，或许是这些士兵在布鲁齐亚获得的“战利品”太多太重了，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们还走在荒郊野外，没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心情不快的哈孔骂了两句，然后便下令所有人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士兵们一边扎着帐篷，一边埋锅造饭，这些人都有说有笑，毕竟不是去打仗，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还有了一笔不小的收获，可以说，整支队伍，除了最高统帅之外，其他人都是欢天喜地的。
沃伦在树林里，冷眼看着他们。
哈孔离开盖洛男爵的城堡时，他也跟了上来，这里毕竟是布鲁齐亚，他出生成长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一路上，沃伦都很小心的利用着地形，非常隐蔽的跟踪着。而哈孔也全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跟踪，压根没想过派出斥候警戒，便让沃伦如此轻松的跟了一路。
到入夜后，哈孔的军队都安营扎寨了，沃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哈孔军队扎营的这一带是片低地，靠近水源，周边植被茂密，道路两边或疏或密，有着不少树林。
沃伦藏身在树林里，手中紧握着月影，耐心等待着时机。
今天晚上是满月，哈孔在营帐里睡不着，士兵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营地边上来回走着。哈孔心里还是在意着儿子丢失的脑袋，想到埃尔维斯的脑袋到现在还找不着，他心里就出奇的愤怒。
凶手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把埃尔维斯的头藏起来？明明留下了箭矢的痕迹，却还是那样执着的取走他的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那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哈孔苦思冥想着，可一想到那是自己儿子，他的思考就进行不下去。
罗德里格靠了过来。
“您睡不着吗，将军？”
“我在向，凶手到底为什么执意要把埃尔维斯的头藏起来。”哈孔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罗德里格听，“我想不出，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般来说，藏起死者的头，无非是这么几种情况。”罗德里格似乎对这种事情颇有了解，“要么，是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而伤口很可能会暴露凶手的身份，所以必须藏起来；要么，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毕竟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最主要还是通过他的相貌；再者，就是凶手对死者的头有特殊的需要，比如摩蒂人的某些部族，据说就有要用敌人头颅来祭祀他们的死神的习俗……”
罗德里格林林总总，说了好多种情况，但哈孔一边听着，一边摇头。
“这些都不可能！埃尔维斯是被弓箭射杀，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那我也不配做埃尔维斯的父亲；至于你说是要拿头做祭祀……应该也不至于，王都那几个家族还没有这么不开眼。”
哈孔分析着，突然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罗德里格。
“你好像对这种事情很清楚嘛，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以前做过王都的警备官吧？”
哈孔是用说笑的语气讲出这句话的，但罗德里格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确实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
“哈？”哈孔一愣，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副官以前做过别的工作，据他所知，罗德里格应该是从青年时代就待在军队里的。
“为侯爵大人办事的时候，我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兄长……”哈孔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当他看到罗德里格手里的寒芒时，他脑袋就马上转过弯来了。
“你！”他赶紧躲闪，那寒芒擦过他的脖子，带出几滴血液。如果刚才他闪身慢了一点，他的喉咙就被割开了。
哈孔脸上还残留着死里逃生的庆幸，但他来不及去质问罗德里格，箭矢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罗德里格也呆住了，他刚才同样没看到那只箭矢，这支箭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插在哈孔脖子上了。
哈孔连一个自都说不出来，力气迅速的从他的身上消失，很快他眼前一片黑，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罗德里格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想要寻找掩体藏身。
但他反应得还是慢了一些，又一支箭射来，同样的，罗德里格完全没没有看到那支箭的形迹，只隐隐听到了破空声，而等他看到那箭矢的，箭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
罗德里格也倒了下去，但他走运一些，这支箭避开了要害，没有马上要了他的命。
他觉得自己的肺被射穿了，想要呼喊，但张开嘴巴，却喘不过气来。
是叫我不要多嘴的意思吗？
罗德里格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乖乖的闭上嘴巴，果然没有下一支箭来结果他的性命。
好一会儿，射箭的人都没有继续出箭，罗德里格猜那人应该是走了。
忍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罗德里格舒了口气。
他想到了那种看不见的箭了。
“‘月落之箭’洛拉·西斯特拉夫。”罗德里格咳了两声，疼得他满头是汗，“竟然忘了……那个最可怕的暗杀者，就是戈弗雷的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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