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蒙·哥德弗罗德
“可以。”
雅各布斯盯着爱丽，心里面大致猜到了沃伦的想法。
“这位小姐跟着你，离开了亲人，一直到了大洋彼岸，你希望补偿她？”
沃伦看着爱丽，没有任何表示。而芙萝伦丝的目光也盯在他身上，默默的看着。
“只是想要听一听家乡的消息而已，我很想要知道布鲁齐亚那些帮助过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雅各布斯扭过头来，双眼不带感情的看着沃伦。
“在我看来，你并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知恩图报的人。”
沃伦抿着嘴唇，没有反驳。
“对亲生父亲都如此冷淡，你真的会在意那些镇上的邻居吗？”
芙萝伦丝眼神动了动，有些不满雅各布斯的说法，刚想要出口反驳，但被沃伦抢先一步开了口：
“相比之下，那些人更值得我在意，他们救过我的命。”
雅各布斯的眼皮跳了一下。
“戈弗雷大人也一样，不要忘了是谁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你的，沃伦少爷。”
“少爷”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沃伦冲雅各布斯笑了一下，笑得雅各布斯很心寒。
“不，不一样。那是我故意的。”
听沃伦承认当时是他陷害了戈弗雷，而且现在沃伦的表情还能够如此坦然，这让雅各布斯出离的愤怒，他知道沃伦是个薄情寡义、对亲生父亲不带有多少感情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冷漠到这种程度。
“我会紧紧盯住你的。”雅各布斯的眼神冰凉得没有一点感情和温度，牢牢的盯着沃伦，“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不，你阻止不了。”沃伦的笑容很诡谲，让雅各布斯感到恶心，“即使戈弗雷知道是我在出卖他，他也一定会如我所愿的跳进这个圈套——这就是他，作为他的儿子，我很了解。”
雅各布斯攥紧了拳头。
沃伦瞧了一眼雅各布斯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感到愤怒？站在你的立场上，确实，戈弗雷受到如此的慢待是臣属的莫大耻辱，但别忘了，你在为戈弗雷感到愤慨的同时，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沃伦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就是一直沉迷于探究房间内各式各样小玩意的爱丽也感觉到氛围的突然变冷。
“我不想做所谓的‘少爷’，那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而强加给我了不情愿的称谓后，你们还一脸嫌弃的不尊重我。真是可笑，或许我不需要你们的尊敬，也不需要你们的臣服，我何曾要求过这些，但现在你们已经强加给我了这样的地位和身份，那就老老实实做我的‘下仆’！别给我挑三拣四，少给我指手画脚！”
沃伦突然爆发的愤怒让雅各布斯沉默，他和沃伦对视，从对方深邃目光的背后，雅各布斯发现自己有些小瞧这位“少爷”了。
“不要把你们对戈弗雷的感情强加给我，我不过是布鲁齐亚的一个乡下小工匠而已。你们已经夺去了我的生活，那是无价的，即使给我所谓的荣华富贵，我也不会在乎，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又要如何去换无价之宝？是你们欠我的，既然欠了我的，就别给我提那么多要求！”
“你也可以回去做你的乡下小工匠。”雅各布斯冷冷的反击，“没人拦着你。”
“我很乐意。”沃伦诡异的笑了笑，“那么我现在就走。”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芙萝伦丝跟着他起身，同时叫上了爱丽。
爱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走，就被沃伦拉上，亦步亦趋的跟着出门。
雅各布斯冷冷的看着沃伦的背影，他相信先支撑不下去的会是沃伦。
但他没有想到，沃伦根本连头都没有回。
他径自离开了接待室，脚步不停，就要离开枢密院。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恰好遇上比舍普公爵。
公爵正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在两人身后，跟着的是默默的认真听着两人话语的戈弗雷。看到沃伦，戈弗雷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比舍普公爵眼神中则闪过一瞬间的头痛。
戈弗雷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却被比舍普公爵抓着手臂拦了下来。
公爵笑吟吟的对身旁的那人说道：“请容我来介绍，这是戈弗雷的孩子，沃伦和芙萝伦丝，还有他的外甥女，爱丽·费舍尔。”
比舍普公爵把爱丽介绍成戈弗雷的外甥女，显然是想要为这些孩子垫高身份，不希望沃伦他们因为乡村出身而被别人看轻。
介绍完几个孩子，比舍普公爵又转头对沃伦他们说道：“这位是王国首相，琴湖伯爵雷蒙·哥德弗罗德。”
刚才还和比舍普公爵有说有笑的哥德弗罗德首相用凌厉的目光迅速审视了一遍沃伦几人，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不仅刺痛了沃伦的肌肤，同时深入到肌理，将沃伦整个人都剖析了一遍。
这种汗毛直立的危机感是沃伦第一次体验到，在哥德弗罗德首相的审视之下，沃伦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隐藏，如同罪犯面临着绞刑架，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求生的本能。
好在哥德弗罗德首相迅速的收回了那凌厉的目光，几乎在眨眼的功夫，他的表情变得相当慈祥，就和一般长辈看待孩子的眼神没有什么差别。
“欢迎来到旧王国，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国度，尽管安心的住下来吧。”他摊开手掌，笑意吟吟地对西斯特拉夫兄妹和爱丽说道。
爱丽还因为刚才比舍普公爵的说辞有些没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的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变成了戈弗雷的外甥女，甚至开始联想自己的母亲是不是戈弗雷的远房亲戚。而沃伦和芙萝伦丝则已经感到了哥德弗罗德首相带给他们的压力，从刚才那短短的一眼审视中，他们已经明白，这位首相对他们并非是完全友好的态度。
而比他们更紧张的是戈弗雷，沃伦和芙萝伦丝毕竟没有见识过什么世面，有时候即使别人在他们面前使用了技能，也未必能够明白过来。戈弗雷可是很清楚的，雷蒙·哥德弗罗德首相，又被人称为“王国之眼”，他拥有S级技能【审判】，能够无视权限看到目标状态栏中所有内容，包括技能、状态，以及近三个月内杀害的人，并根据目标的罪行轻重，降下相应的审判。
S级技能，仅仅这个名词就已经足以证明雷蒙·哥德弗罗德首相的实力，而且【审判】这个技能的特殊性，也不是正常方式可以对抗的，几乎没有人敢和哥德弗罗德首相正面对决，毕竟那可是能够仅凭一眼瞥视就可以轻易杀死对手的人物。
不过这个技能也并非全无限制，所谓审判，就必须要执行正义，持有这个技能的人必须时刻保持公平，不然自己就会变成被审判的“犯人”。
也因此，哥德弗罗德作为首相，却并不参与任何派系，他为国王效力，完全的保证着公正无私，他决断的唯一衡量标准，就是公平与否。
在哥德弗罗德首相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沃伦的时候，戈弗雷就已经感受到了【审判】技能的发动，不由担心了起来，他知道沃伦在三个月内就可是杀了埃尔维斯和哈孔的。不过好在哥德弗罗德仅仅使用了一秒钟这个技能，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大概是在霍普兰犯的罪，对“王国之眼”而言不属于管辖范围内，所以不能够进行审判吧，毕竟，那样他本身就逾越了职权范围，违反了公平……
戈弗雷这样安慰着自己。
比舍普公爵微微笑着，他向哥德弗罗德首相引荐沃伦和芙萝伦丝以及爱丽这三个孩子，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哥德弗罗德的认可，旧王国所有的贵族都知道这位首相的公正，只要他认可了，就没人会怀疑沃伦他们的身份。
至于在爱丽身份上撒的小小的谎，即使是最刻板的审判官，也不会如此不通情理的。
“你们是在接待室等闷了吗？”直到哥德弗罗德首相说出了欢迎的话语，戈弗雷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口了。
他话刚问完，沃伦还没开口，雅各布斯就匆匆跑来。
看到哥德弗罗德首相，他咽了口口水，知道这回是自己得认输了。
“戈弗雷大人。”雅各布斯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哥德弗罗德首相，然后连忙移过视线，对戈弗雷说道，“抱歉，是我的失职。”
戈弗雷诧异了一下，他没明白过来雅各布斯说的“失职”的意思。沃伦他们可不是需要大人看管的小孩，不会乱跑，雅各布斯到底失职在什么地方？
“请您允许，换另外的人来护卫沃伦少爷。”
戈弗雷瞪大了眼睛。
“恐怕我和沃伦少爷并不那么合得来。”
雅各布斯抿着嘴唇，表情很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为什么？”戈弗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就是因为雅各布斯良好的礼仪风度，才让他来护卫沃伦和芙萝伦丝，至少他不觉得其他那些粗鲁汉子会和沃伦他们很合得来，而普洛武夫又有属于伊戈瓦尔人的骄傲，不会追随除了自己承认的主君之外的非伊戈瓦尔人。
“这是理念上的分歧。”雅各布斯低下头，向戈弗雷非常郑重的鞠了一躬，“有负您的的期盼，实在是抱歉之至。”
“……不，这没什么关系，回头我会让卡尔吉斯来接替你的任务的。”
说这话的时候，戈弗雷看了一眼沃伦，余光瞄到一旁盯着雅各布斯的哥德弗罗德首相时，他大致明白了雅各布斯理由说得如此模糊不清的原因。
“非常感谢。”
叹了一口气，戈弗雷转身，对比舍普公爵和哥德弗罗德首相道歉道：“非常抱歉，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不，这没什么关系。”哥德弗罗德首相笑着摆了摆手。
“我本来正想和你说，邀请沃伦他们几个孩子到我的宅子去，在海上航行了那么多天，也没能够好好吃上一顿晚餐，正好这次就让沃伦他们品味一下旧王国的风味吧。”
戈弗雷愣了愣，他没有自己做主，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沃伦。
沃伦则看向了芙萝伦丝。
芙萝伦丝耸了耸肩，她并无所谓，便移开目光，打算让沃伦自己决定。
而她目光挪开后，脸朝向的方向正对着爱丽……
“好啊好啊，我正想尝尝呢！”看芙萝伦丝看向自己，爱丽误以为这是让自己决定的意思，于是非常高兴的叫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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