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ll back!
古城老街祝三哥饲料店。
叩叩叩。
半夜敲门声。
“谁？神经病啊！大半夜都要睡了，来敲什么门啊！”店内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但是里面的人还是利落地打开了卷帘门。
当祝三哥看到门外站的人以后，脸色一沉：“怎么是你？不是说了，没钱就别来买饲料！滚！”
“等等等等！”申悟赶紧把手放在门边上，挡住祝三哥将要拉上的门帘，他堆起谄媚的笑容：“有钱，有钱，这回真的有钱了！”
“哦？”祝三哥停住了手。
申悟掏出了一枚硬币。
“我艹你大爷的！一块钱你也好意思来买饲料！”祝三哥顿时火冒三丈，用力把申悟推出门外，“滚滚滚！你这穷逼！第一次拿冥币来骗我的猪饲料，我当我是眼瞎了，分不清民币冥币；但你丫现在拿一块钱硬币来就想买猪饲料，一块钱你能买啥？”
申悟站在门外无辜地说：“不是说了一块五一斤猪饲料的吗？一块钱买不了一斤，那我总能买六两吧？”
祝三哥：“……”
申悟可怜兮兮地把小猪举起来，再次恳求道：“六两也好，猪快要饿死了。”
看着可怜的小猪，祝三哥心里一软，叹口气说：“一块钱就一块钱吧，哪有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真是的，开门做生意那么久，别人都是十斤二十斤地买饲料的，还没见过拿一块钱上门买饲料的。”
说完，他收了申悟的一块钱，转身走进店里。
他虽然对申悟说话不客气，但是在称上量猪饲料的斤数时，脑海里浮现出快饿死的小猪的影子，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多放了一点猪饲料。
他捧着猪饲料出去，申悟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当他看见他走出去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虽然第一次拿了冥币来骗他的猪饲料，但是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祝三哥心里想。
申悟接过猪饲料后，就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他坐下来，像是喂孩子一样，温柔地喂起了小猪。
那样子，就不像是在喂一只宠物，而更像是在喂情人。
祝三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家人呢？”
申悟身体僵了一下，才低声回道：“我没有家人。”
祝三哥问：“没有家人，那你住在哪里？”
申悟：“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去你丫的，人穷就少装逼！睡天桥下就睡天桥下，说出来我也不会笑你。不过我不明白，现在乞丐是一个多么发达的行业啊，随随便便就能日收过百的，你怎么隔了那么久才弄来一块钱？你的猪就快要饿死了！”祝三哥说。
申悟叹气，含笑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啊！我都已经在人流最多的商业街上摆饭碗了，请走过路过的人能够看在一条可怜的小生命的份上，能够给我打赏一两块钱买猪粮。结果，我等了三天才有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愿意为猪施舍一块钱。”
祝三哥嘴角一抽，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要当乞丐去乞讨就自己去乞讨，还非得带上猪一起，别人不把你当神经病才怪！谁愿意施舍一个神经病？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自己那么穷，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怎么还养猪呢？”祝三哥不解地问。
申悟突然桀桀笑了起来。
一阵夜风袭来，祝三哥忍不住头皮麻了一下。
“因为这只猪的前世是我最最最爱的女人啊，但她杀了我……”刚刚还像个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申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在笑，但是笑得很冷酷，眼神里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凶残暴戾的杀气！
骨节分明、苍白无瑕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小猪的脑袋上，慢慢往下抚去，停在了猪脖子上。
他要动手杀猪！
这一刻，祝三哥觉得眼前的青年就要手掌一扣，苍白的手指就要刺破猪崽的喉咙，血溅当场！
但是申悟没有。
他的手掌只是扣了扣，终究还是没有触碰到小猪崽的皮肤，最后还是轻轻地放下去，抚了抚猪崽的背脊。
“可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报仇呢，在我没想好要怎么报前世的仇之前，你怎么能死！”申悟微笑着、柔柔地说。
听到这话，祝三哥饶是堂堂八尺好男儿，也忍不住虎躯抖三抖！
他看申悟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他喵都是什么人啊！
看着穿得斯斯文文的，白衬衫上没有一丝污垢，一点都不像乞丐样也就算了，但这人说话做事怎么就是那么怪？
祝三哥想起了三天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青年的时候——
那时，也是夜晚。
是快到打烊的时候，这个奇怪又落魄的青年抱着一只猪崽来到了他的店门外，他问他要买什么？他说他要一点猪饲料。那是一场愉快的交易，他按钱算斤数，足称了换给这个年轻人的。这个年轻人和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这都没什么。
有什么的是，祝三哥送走养猪的青年，回过身一看，手里的钱竟然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冥币！！
真他娘的差点吓软了双腿！
不过，堂堂男人hold得住，没尿出来。
等祝三哥缓过劲来后，没有惊恐，只有恼火了。
你拿假钞来买猪饲料也就算了，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开门做生意的谁没收过假钞啊？可这收到冥币却是第一次！
冥币是几个意思？
诅咒他快点死呢？
所以祝三哥人再好，也无法控制自己对申悟的怒气，这都快到见一次就想揍一次的地步了！
然而人家第二次上门来又是那诚恳的表情，看在“钱”的份上，祝三哥就暂时不计较上次的事了，交易完成送走人后——乖乖，又出问题了，申悟送来的“钱”又变成冥币了！
这世上没有鬼！
所以祝三哥当申悟是个变魔术的，魔术手法快到让他看不出破绽来而已，恼火是更加恼火了，扬言见一次就揍一次这魔术小子！
没过多久，申悟第三次来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祝三哥就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从申悟手里递过来的是冥币……
有完没完了？！
当时，祝三哥直接抢过冥币扔到地上，抄起了棍子，把申悟轰了出去！
“没钱就别来买饲料，死穷逼！再敢来，老子见一次打一次！”祝三哥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把人轰出门后，就是这样说的。
而申悟则是抱着猪崽，站在阴暗的街道上，显得是那么的弱小、无助、可怜。
“必须得要人民币，才能买猪饲料吗？”——祝三哥也记得当时申悟是这么问的。
“废话！”
然后，申悟抱着猪，默默地走了。
等再来时就是今晚，这次他不知从哪里赚到了1元钱硬币。
莫名其妙的，祝三哥忽然觉得这人赚1元钱挺不容易的，就有了点同情。
现在，
祝三哥只想知道这看起来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到底是从那个精神病院出来的！
这厮，说话、做事，那点像正常人了？
终于，
申悟喂完猪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猪饲料包起来，免得漏了一点。
小猪填饱了肚子，恢复了活力，它围绕着申悟的手不停地转，不停地发出不满的哼唧声，好像说说：快把剩下的猪粮都给我！
然而申悟轻轻戳了一下它的猪鼻子，宠溺地说：“剩下的可不能再给你了。你不知道，我花了3天的时间才赚到1块钱，谁知道再赚到下一个1块钱是什么时候？在赚到下一笔钱之前，你给我省着吃！不许饿死了，饿死了，我可就没办法折磨你了。”
又来了，这神经病！——祝三哥忍不住一阵恶寒。
申悟一手提着剩余不多的猪粮，一手抱着小猪崽，对着祝三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多谢款待。我，还会再回来的，下次再来时我一定会多准备点钱的。”
别来了，你还是快点回你的精神病院吧！——祝三哥摇起手，刚想这么对申悟说，忽然冷风一起，似乎有沙子刮进了他的眼里。
他揉了揉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人和猪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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