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浮生
“昨晚感觉如何？”
侧躺在床，迪卢木多的胳膊肘戳在一边的枕头上，眼角眉间流露温柔的笑意。他揉了揉卡林那睡得乱糟糟的黑色脑袋，手又不安分地揪上白皙的脸颊。
“我说你啊，别拿我当宠物好吗。”卡林迅速拽着被单起身，掸掉了某人的爪子。
迪卢木多撇撇嘴，没有再追问。又翻身躺回了床上。不一会儿，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卡林，你就留在这做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好吗。”
这时，两片唇瓣清凉的触感落在他眼角的痣，轻柔的呼吸与话语撩动了男人嘴角的微笑。
“我们已经被令咒绑定了。”
＊
清晨，两人穿着便服走在街上。
今天的卡林身着一件蓝碎花吊带裙，露出瘦削的肩膀及精致的锁骨，整个人看上去是不同于往日的生动，只是更多像是一种心虚的佯装。
卡林·黑塞，一直因自己利用并杀死索拉乌和肯尼斯而歉疚。她认为这样的自己已经不配迪卢木多温柔地对待。但她真的克制不住，只能用自己血染的双手去回应他的拥抱。
“卡林？”翡翠色眸子关怀地凝望她怔住的脸。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迪卢木多，几颗敞着的扣子露出他小麦色结实的胸膛，看起来就像是英俊的人类青年。
对于迪卢木多而言，一想到时日不多的生活，他无暇考虑关于圣杯的事，只一心一意注视着身旁的恋人。所以也很快察觉到卡林满含笑容的脸上隐隐的不安。
他指了指街边几个盖着黑帘的小棚子，安慰似的笑道：“我们去占卜吧。”
＊
卡林孤身坐在占卜室里，面对着电脑上带着斗篷的小人无奈地叹气。她不知道为何迪卢木多突然心血来潮把她拽了进来，自己也掀开了旁边的帘子。
不过正巧她心情很混乱，就权当放松一下吧。
戳入几枚硬币后，她望着屏幕上几个选项，毫无犹豫地点击了［恋爱占卜］。
“来吧，孩子，和我说说你的烦恼吧。”电脑沙哑地说道，倒真是巫婆般的嗓音。
卡林双手交叠，祈祷般靠在屏幕前。她闭上眼，却仍未能拦住两行颤抖的眼泪。
“我……为我爱的人改变了他的命运，但也因此利用和杀害了别人。这样的我，已经不配站在他身边了。但我还是用恶劣的手段把我们绑在了一起。而他并不知道这些。我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内心的愧疚杀死……可我又真的放不下他。”
“很抱歉，系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请回到初始页面。”
卡林自嘲地抹了抹眼泪，也没有取走机器退回的硬币，打算转身离去，却惊恐地发现那黑帘之外迪卢木多的身影。
此刻，她已不敢迈开脚步。怕是踏错一步，就遗恨终生。
隔着那漆黑的帘子，迪卢木多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却让卡林的心脏仿佛窒息。
“我都听到了，卡林。”
卡林没有说话，黑暗中想象到迪卢木多失望的脸。她身后的占卜机响起优美的初始音乐，光亮隐隐打在她身上，却像吸血鬼见到阳光的灼痛。
卡林不由得慌张地退后两步，而迪卢木多颤抖的手穿过帘子握住了她。
依旧是那么温暖有力，只是以后是否还能……接受自己。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懦弱的男人吗！”迪卢木多愤怒的声音响起，这让卡林颤抖着嘴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我们经历过生死。一起和那么多敌人以及我们的命运战斗……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敞开心……和我一起面对？”
卡林的腿脚不觉中已在颤抖，而迪卢木多缓缓掀开帘子，在卡林跌落之前紧紧拥住了她。阳光一瞬间照在她脸上，暴露出恐慌的泪痕。
“卡林·黑塞，我爱你。你的双手是因我迪卢木多染上了鲜血，我怎么可能因此舍弃你。”
卡林一边痛声哭着，一边恨恨地咬住了迪卢木多的肩膀。而他没有挣扎，沉默着，继续着那个紧紧的拥抱。直到最后，卡林放松了牙上的力道，扳过迪卢木多的脸吻了上去。尽管她刻意的粗暴让这个吻沾染了血腥，迪卢木多的唇｜舌仍是温柔地接受着她，细腻如舔｜舐像包容一只受伤的野兽。
不知过了多久，卡林喘着粗气将额头抵在迪卢木多的身上。任凭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不知过了多久，她疲惫的声音响起。
“我一个人真的好累。”
“不会了，我的爱人。以后有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讨厌你的愚忠。”
“……现在我只忠于你一个，我的Master。”
“我还想帮阿尔托莉雅。”
“Saber同样是我看好的战士。”
“……”
卡林突然将脑袋深深埋在了迪卢木多的颈窝，而后者的眼睛温柔地闪烁。
“我爱你。”
＊
安抚着怀中的少女，对方已在自己的抚摸下昏沉睡去，眼角还带着淡淡绯红。迪卢木多将卡林轻轻放在沙发上，打算转身离去。思索了片刻，又拿起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对于照顾女人，自己还真没什么经验。男人嘴角勾起羞愧的自嘲。
迪卢木多走到窗边，翡翠色眼眸遥望城堡外茂盛的森林。脑海中翻涌着迄今为止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对于自己和卡林的相遇，哪怕得知全部真相的今天，他也感到无比的庆幸。此刻的英灵迪卢木多，是经历过双重人生的骑士，对比之下卡林的出现带给他命运的改变简直要好得太多。他心存感激满含爱意，以至于这段时间的太多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似乎忽略了其它的什么。
哪怕失去了刻板的忠义，迪卢木多毕竟还是个骑士。有着无法改变的本质，若失去了这些，他将不再是他。
那么，面对这场绝非以正义为根本的战争，他又该如何贯彻自己。
他和卡林早已对圣杯不抱想法，对Saber的欣赏和帮助是一方面，另一边，对卫宫切嗣这个看不透的男人以及Caster，他已隐隐有出面对峙的冲动。
迪卢木多真的希望，他和卡林最后的时光能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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