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艰难中盼成长
李燃跟随着常公公出了泰安殿,沿着宫中蜿蜒曲折的长廊一路往北走。
淡黄色夕阳光束打在鎏金柱子上,高矮宫阙,绵延数里,放眼处雕梁画栋,琉璃朱瓦,数不尽的气派奢华。
她跟着他走了一路,慢慢的心底有了点迟疑,这不像是去往宫门的路,反而像往深宫中去。
“常公公!”她停下脚步来谨慎的看着他。
“陛下吩咐,带姑娘去长天殿,那里是王娘娘出宫前的住所,王娘娘那里稍微有点远,姑娘莫见怪!”常公公解释道。
“好!”心这才稍稍安定,又走了许久,直到走得精疲力尽,这才到了长天殿,她心底倒是有点同情起当年的王嘉人来。
这殿不仅仅是偏远,而且是真的很小啊!
“燃姑娘!”王嘉人一见到她,立马迎上来,“辛苦你了,陛下怎么说?”
“娘娘,陛下知道您必定会来,他交代老奴回禀一声,娘娘将人放下便可以回去了,请娘娘回去好生照顾王妃,其他的大可以安心!”常公公恭敬道。
“我怎么能安心?我儿在漠北那荒凉的地方出生入死,他的王妃却在府里被人惦记,若是皇孙不保,我怎么面对我儿?”王嘉人急了。
“娘娘!您不信老奴,难道还不信陛下他老人家吗?”
“公公,求您,劳烦通传,让我见一见陛下!”王嘉人急急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大把银子,胡乱塞到他手中。
“老奴不要银子,回去吧,保您无事!人我带走了,您放心!”常公公将银子还给她,招呼一声将还在挣扎的知墨带了出去。
“民间尚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当真一点情意都不讲了吗?”王嘉人哭天喊地撒泼开来。
“娘娘!”李燃伸手拉她,却被她一把挣脱开来,也不上轿,只沿着宫墙一路走一路哭喊着,“陛下,人证物证俱全,您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身份低贱,可我也是仰慕您的啊!”
“您对我一笑,我恨不得将命都给您,您就算是石头也应该被我捂化了呀!”
“您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日夜苦等,等您来看我一眼,好不容易怀了贤儿,您还是不见我,您就这么嫌弃我吗?”
“您嫌弃我也便罢了,您竟然赐贤儿名“贤”字,您这是在打我的脸啊,我知道,您不就是觉着我当初勾引了您,德行败坏吗?可是您不能迁怒贤儿啊?”
“这么多年,您从没有给贤儿一个好脸色过,他为了您出生入死,您不能这样对我们母子啊!这不公平!”
王嘉人一路哭诉,李燃和一众丫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更是引来了无数人偷偷地打量。
绕过一处宫墙,李燃竟然看到了朱国舅和纯贵妃的身影极快地从宫墙边闪过。
而后一小队宫中侍卫向她们跑了过来,不由分说,三两下就将王嘉人塞进了轿内,王嘉人骂咧咧反抗两下,引起一小阵骚乱。
李燃跟随着上了轿,紧挨着她坐下,王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而后又扯着嗓子对外叫骂。
“你们这些混账王八羔子,不就打量着我儿不受宠,就来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吗?陛下不疼他,我疼!”
“娘娘再胡说,就休怪奴才们手下无情了!”车外侍卫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家无情,父子、弟兄相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倒是要看看,看看陛下到底选哪个皇子做新帝!”
“娘娘!”李燃听着她的话越来越不对劲,立马拉着她制止道。
“我儿是傻子一个,当然不会谋反,但是现如今诸位亲王谁不惦记着皇位?我倒要看看陛下您怎么收场!”
李燃吓得魂飞魄散,这宫中处处是耳目,说不定她此刻说的话,下一秒就传到朱帝耳中去了。
“娘娘您?”李燃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
王嘉人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拿下,掀开帘子看一眼轿外,已然出了宫。
李燃轻吐一口气,头顶汗珠子直冒,见她安静下来,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软软地靠着车厢。
“被吓坏了吧?”王嘉人笑着帮她擦了擦汗,与刚刚的疯癫完全判若两人,“今儿真是难为你了?”
李燃定定的看着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夜,她们刚刚回府,皇帝的圣旨便到了,说是王嘉人忤逆圣上,出言不逊,行为疯癫,为了防止她再胡言乱语,罚她禁足六个月。
随后又派了重兵将贤王府给封了起来,所有进出人员严格审查,一一记录,不许随意进出。
王嘉人得了圣旨,拉着李燃在李芯的荣喜堂坐了好久。
李燃瞧着王嘉人一脸的坦然,心中已经明了,暗暗佩服她的聪慧,不由得又对她亲近了许多。
李光正还是在后来才知道了李芯差点滑胎的事情,心中大为光火,只可惜朱国舅和朱潇,朱谨那一党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向来脾气火爆的人第一次尝到了吃闷亏的恨,心底愈发的看他们不顺眼。
没几天的功夫,又听闻安宁侯府的安如意风风光光嫁入了谨王府,初听到消息之时,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到饭桌上。
为了这事儿,他又与蒋氏大吵了一架,本来想纳安如意进门,蒋氏也是和李光正商议过的,没想到事到最后,竟然被李光正倒打一耙,蒋氏气得收拾了东西直往娘家去。
结果刚到蒋府,就被蒋道明给赶了回来,蒋道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骂她口风紧,竟然从来没透露过相中了安如意的事情,又骂她脑子里灌了浆糊,不知道事先打探一番,现在自己没脸了就想回娘家来寻求庇护,把娘家当成什么了?
蒋氏被骂晕,哭哭啼啼又回了李府,心中也是后悔不迭,其实在她听闻安如赐被朱贤以军法处置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之感,谁知道那安宁侯府一转眼竟然勾搭上谨王府了呢?
她心底有些坠坠不安,但李府因此倒也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话说朱帝派人封了贤王府,日夜有人手把守着东西南北四门,再也没有人敢来王府里闹事,王府里众人也过得逍遥自在。
时光荏苒,不觉三个月过去了,树木渐秃,白雪爬上枝头,处处玉树琼枝,廊下更是冰棱串串。
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炉子里燃着上好的碳火,一丝呛人的烟味儿都没有,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子里,处处都是暖洋洋一片。
李芯的肚子已然显怀,李燃手持画笔在宣纸上描着一些俏皮图案,想着绣出来给小宝宝做衣裳。知画从屋外进来,一打开厚重的棉布软帘,雪花儿飞进来好几片,又迅速的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小点水花儿,而后迅速不见。
“今儿又备了什么好吃的?”李芯笑道,与前三月的吃了吐不同,近来她的胃口好的很。
“糟鹅掌,莲房鱼包,火腿鲜笋汤,主食是豆腐皮儿包子,还有山药羹,另外又备了六块红糖枣糕。”知画笑语嫣嫣,将饭食一一摆上。
“现下这时节能有鲜笋真难得,来燃妹妹多吃两口!”李芯一边说笑着,一边帮李燃夹菜。
“姐姐怀孩子没有长胖,我倒是白白胖胖多长了好几圈儿!”李燃笑道,将手里的画笔搁到一边,三两口就吃了一个豆腐皮儿包子,而后连连点头。
“多吃点儿,多长点肉,到时候我生了孩子,你替我多抱抱他!”李芯说罢,又夹了一块糟鹅掌放到她碗里。
“姐姐总给我夹菜,我碗里永远是堆得满当当的,要是母亲看到,又要骂我没个大户人家姑娘的样子了!”李燃道,专心致致对付起眼前的鹅掌来。
李芯温柔地看着她,只见眼前一直说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看似在一心啃着碗中的鹅掌,可是盘子里分明落了好几滴泪珠子,她知她又想婉儿了。
李燃也知晓李芯在看她,默默将眼泪逼回,一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姐姐,这个鹅掌有点辣哎,都把我眼泪辣出来了,酸儿辣女,你是喜欢吃辣?还是喜欢吃酸?”
李芯心底泛酸,咬了咬嘴皮不让自己面上露出半分悲伤,她怎么会不知道,自从婉儿走后,她心底难受,她的心思她都明白。
“我都喜欢!”李芯伸手刮了刮她鼻子,沉静片刻,搁下手里的筷子,缓缓道:“燃妹妹,婉儿去了固然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但你是要与大哥哥过一辈子的人,所以你的格局不能小!”
李芯稍稍停顿,继续说道:“大哥哥前途无量,未来是要做大官的,他势必会经历朝堂风云、生与杀,我们虽在后宅,没有那么多风霜雨雪,但终归不能太过于沉溺悲伤。”
李燃沉默不语。
“母妃才是能屈能伸,有大智慧之人啦!”
屋外树枝儿承受不住积雪的覆盖,“嘎吱”一声断了下来,扬起一阵雪花儿。
姐妹二人,相对无言,静静地看着屋外皑皑白雪,想着未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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