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东窗事发
太极殿内，阴雾蒙蒙。朝野上下，阴霾弥漫。
每个大臣，都胆战心惊地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渊那阴沉不定的脸色。大殿内，干燥灼热的空气，犹如秋日的枯草，一触即燃。
“太子！你可知道杨凌儿隋朝昭阳公主的真实身份？”李渊尖锐的目光直刺建成那从容淡定的清丽明眸。
“儿臣......”建成神色略显凝重。他与世民一直坚守的秘密终于被揭穿。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未曾想，这一天会来地如此之快。欺君谋反，罪无可赦。是否还要连累更多无辜？
“皇上！太子淑妃即是欺君谋反，太子定也逃脱不了干系。请皇上明察！”长孙无忌手下一大臣，闪身而出，抢过话头，先发制人。
李渊顿感左右为难，心中不断叹息：建成啊，为父如此器重你，杨凌儿谋反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为父。一个女子，真的比你我父子之情还重要吗？你让为父失望啊......
“禀万岁，杨凌儿最初是秦王救下的，还在秦王府静养了一段时间。既然如此，秦王府也难逃包庇之罪。”另一大臣，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他一向看不惯秦王府一帮人的嚣张气焰，尤其是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
“世民，你可知情？”李渊威严的目光又转向略显惊慌的世民。心中越感惆怅：世民啊，你和凌儿结义金兰，为父不反对。为父是希望你们兄弟能团结，可没让你们团结一致欺瞒为父呀......
“儿臣，儿臣......”世民如坐针毡，不知何言以对，急得额头上直冒细汗。他心里甚是窝火：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走漏风声。本王若查出实情，定严惩不贷。他狠狠地横了一眼长孙无忌，是他？......
“请圣上明鉴！柏壁之战，杨凌儿曾和尉迟敬德坚守介休之城，顽固抵抗，与我大唐为敌。臣等也深受其害呀。秦王定是受了她的蛊惑......”长孙无忌竭力迅速撇清秦王府和杨凌儿的关系，又不失时机地添油加醋，雪上加霜。
“长孙无忌！你说够了没有？”世民火了，狠狠打断他的话语。
长孙无忌慌忙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他猛然瞥见世民那暗含杀机的眼神，心头一阵颤栗，显然，世民怀疑他出卖了秦王府，
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皇上！长孙大人说得在理。想当初，臣等随秦王征战西秦薛举，惨遭挫败。今日细想，定是那杨凌儿诡计所致，请圣上严惩杨凌儿，还刘文静大人和殷峤清白。”原刘文静手下一大臣不失时机地出来请命。他想把征战失利的罪责一股脑儿都推给杨凌儿。
“胡搅蛮缠！你们都住嘴！”世民一听这些漫无边际的罪证，甚是恼火。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西秦之战，本就是秦王府初出茅庐，经验匮乏而败。错了就是错了，为何你们为了推卸责任，就对凌儿落井下石，苦苦相逼呢。
“好啦！都别争了！”李渊不耐烦地一挥手，感自己觉头都要被吵炸了。
“太子！朕要你一句话，你到底知不知情？”李渊缓和一下语气，对着建成那处变不惊的沉稳面容。
“凌儿是儿臣的妻子。儿臣确有管教无方，失察之罪。请父皇降罪。”建成一如既往地沉着镇定，跪地俯首道。
李渊深感痛心：建成啊，你怎么这么老实啊。你干脆推说不知情就行了嘛。你一个太子，谁还敢动你。何必要揽着自己身上呢......
“儿臣，也愿意领罪。”世民见建成都从容认罪了，自己也下跪认罚。
“欺君谋反，该当何罪？”李渊痛苦地闭上眼睛，问众臣。
“罪无可赦，当，当问斩……”宰相裴寂俯首道。
“皇上！”“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大臣们纷纷跪地求饶，异口同声道。
李渊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甚感愤恨：杨凌儿啊，朕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可要害得朕失去两个宝贝孩儿啊……
“皇上！太子还要北御突厥，镇守边疆。秦王，不日也将发兵洛阳。绝不可因为杨凌儿之事受牵连，而耽误军机。不如，就让太子和秦王戴罪立功。皇上，您看如何？”内史侍郎封德彝进言道。封德彝虽效忠世民，却暗中依附建成。
“封大人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群臣纷纷附和道。
“话虽如此，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欺君之罪，怎可说免就免？”李渊依然板着脸，他可不想被遭非议，引来徇私枉法之嫌
“父皇！您开恩那！您不要治太子殿下的罪！”太子妃不知何时已在大殿门外。她哭喊着跑进来，跪在地上为建成求饶。
“太子妃！你怎么来这里？来人，快将她拉下去！”李渊一挥手。
“父皇！太子殿下真的毫不知情。您不能这样就治他的罪啊。您要罚就罚臣媳吧，臣媳甘愿代太子殿下领罪。”太子妃泪流满面，双腿跪着向前。
“胡闹！快来人，把她拖出去！”李渊看着太子妃哭哭啼啼的样子，甚感心烦。
“太子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呀！杨凌儿的事，你确实不知情。何苦要领罪！”太子妃挣脱开宫人，跪在建成面前，哭诉。
“太子妃，是孤对不住你……”建成被太子妃哭得心都软了，眼圈也染得红红的。
“太子殿下！杨凌儿一直在骗你呀！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她？”太子妃紧紧抓着建成的双臂，泪眼婆娑，一脸怨恨和无奈。
建成不想多说，他摆摆手，让宫人将太子妃拉出殿外。
听着太子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远去，大臣们唏嘘不已，而后，一阵静默。李渊也感觉耳根子清静了许多。
“皇上！当前，大唐正是用人之际，太子文治武功盖世，秦王行军列阵无敌，望皇上为大唐为百姓，恩准太子和秦王戴罪立功！”侍中陈叔达再次进言。他知道李渊也是在故弄玄虚，要给李渊找个台阶下才行。
李渊见大臣一再求情，觉时机已到，可顺水推舟，饶了建成和世民。他责令建成和世民当庭各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元吉看着他们忍痛挨打，心中却掠过一丝莫名的羡慕：建成，世民和凌儿居然守着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自己竟然在这个事件中缺席。凌儿，你也太不在乎四哥了……
承乾殿秦王府内
世民挨了五十大板，无力地趴在卧榻上。身边丫鬟婉儿和香儿忙个不停。
“哎呀，你轻点！轻点……”世民对婉儿上药的手法显然很不满意。他多想此刻凌儿能在身边。想柏壁之战，每次他负伤回来，都是凌儿细心上药。她总是那么耐心细致，偶尔还会开开玩笑。想到此，他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轻点！叫你轻点，没听到吗？……”极巨的伤痛猛然把他拉回现实，他紧锁眉头，疼得大叫。
“秦王！奴婢，奴婢……”婉儿被吓得泪眼汪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时，“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长孙无忌。
“是无忌啊。有什么事吗？”世民一见是无忌，便把头转转过去，不看他。虽然，无忌一再解释不是他告的秘，但世民对无忌在朝廷上控诉凌儿的言辞激烈，感到强烈不满。
“秦王。属下在想，如何能减轻凌儿姑娘的罪责。”长孙无忌一脸神秘。
“喔？难得你有此心啊。快说说！”世民一听，顿觉来了精神，忙转过头来，热切地望着无忌。
“秦王。凌儿姑娘身上不是有虎符和藏宝图吗？若她能将这两样东西交出来，皇上一高兴，或许就赦免了她的罪……”见世民静静地听着，长孙无忌越发来了兴致。
“无忌！你到现在还想打她的主意？你给我出去，出去！”世民不由得顿生恼怒，顾不上疼痛，顺手抓过药瓶，朝无忌掷去。
“秦王，息怒，息怒……”无忌一身狼狈，悻悻而退。
“真气人！……”世民看着无忌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满地咕哝着。
“秦王！”侍卫来报。
“又有什么事？”世民极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心想：今日怎么事情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突厥的突利可汗殿外求见！”侍卫俯首道。
“突利？他来做什么？让他先在书房内等候。”世民略感意外。
“动作麻利点！这么慢……嘶！疼……”世民见婉儿和香儿两个人七手八脚地连个绷带都缠不好，心中好不气恼。
书房内
世民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进来，见突利已经等候多时。
“秦王！您这是？”突利见世民一身虚弱的样子，甚感奇怪。
“一点小伤，不碍事。”世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两个丫鬟随即退出门外。
“突利可汗，想必你今日已见过金莎公主了吧？”世民调整一下坐姿，尽量顾及背上的伤口。
“秦王！”突利起身俯首，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说吧。”世民能感觉出来突利似乎对和亲不满意，直截了当问道。
“秦王，在下，其实，已有意中人......”突利两颊潮红，吞吞吐吐道。
“我当是什么事呢。男子三妻四妾亦是正常。”世民一听，哈哈大笑。
“在下，在下的意中人，其实，是，凌儿。望秦王能......”突利支支吾吾地表明心迹，这是他来此拜访的目的。
“什么？......”世民刚呷一口茶水，一激动，差点喷出来。
“秦王，您莫急。在下知道，您一定舍不得令妹远嫁突厥。在下发誓，对凌儿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突利信誓旦旦。
“实不相瞒。凌儿与本王只是结义兄妹而已。她其实是前朝公主，涉及谋反，现已被皇上打入天牢。”世民实言相告。
“这，这太出乎在下意料之外了，在下一直以为......”突利被着突如其来的真相搅地一脸阴郁。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准备和亲之事吧。”世民见突利似乎心灰意冷，便不再多言，正欲起身。
“可是秦王！您也要顾及结义之情，设法相救啊。”突利见世民反应甚是冷淡，不由得焦急问道。
“怎么救？谋反可是死罪！本王自己也被治了包庇之罪，挨了五十大板。”世民冷淡地说道。
“可是性命攸关啊！秦王，您真的见死不救了吗？”突利甚感心寒，记得当日在树林里见到世民和凌儿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亲密无间，情如至亲。而此刻眼前的世民，简直和当时判若两人。皇室的人情，竟如一片薄纸般，不堪一击。
“这事休要再提。突利可汗，请回去好好准备和亲之事吧。”世民一摆手，有意无意地下了逐客令。
看着突利带着绝望而感伤的神情离去，世民心中舒了一口气。要不是他自己当机立断制止突利，突利还要纠缠不清。眼下局面已经够混乱了，再出点岔子，凌儿真是插翅难逃了。世民这边有三对策，劫狱，劫法场，亦或者，最下策，发动兵变。不知建成这边有何营救良策？但愿，凌儿能躲过这一劫......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