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慨枪 十四
火星闪,面前敌手戴着能乐面具,手握另一白蜡枪。
火星灭,能面似笑却泣、时悲又喜的诡异模样萦绕脑中。能面人蜡杆飞坠,狠砸杆身。殷会仁借力旋杆,凌厉刺出。双杆交缠,枪劲叠叠,如闷雷作响。两人凭听劲交手,凶险更甚。
殷会仁血气涌动,枪头如蛇蟒觅洞,呼啸乱钻,待能面人的白蜡枪再度缠绕上来,殷会仁突地放手,蜡杆如电,疾射脸部。
那边福海武藏正燃起火把。
能面人抖枪成圈,想要化力,殷会仁闯步上前,蜡杆飞掠更急。
生死关头,能面人脚下踉跄,慢了半拍,“嘭”的一声!能面崩飞。
殷会仁目瞪口呆。
那人面白如雪,黑发飞散,脚踩黑子石,便如暗夜白莲。不是别人,却是小叶。
“好师妹!”福海武藏得意大笑,“有了黑白子石,本部找到阿房宫,将黑白石威力植入武器的愿望便可实现,你母亲的性命,必定可保。”
小叶脚拨黑子石,退开半步,杏眼收缩:“我是秦次之女。二十五年前,父亲未能如愿取回黑子石,还牵连了母亲。”
“我早该明白,静芸怎会默不作声,马君彦又怎会不醒?还有我大伯……”殷会仁怒火上涌,往事历历在目,“难怪你的汉语如此流利。当年东京,你救我也是……”
小叶双目黯然:“是母亲见你脖子上的桃花形红斑,才明白的。”
原来日本人是从自己身上找到了爹娘、马伯父、墨伯父。
殷会仁愧疚得不能自已。
石门外的脚步,又急又响,近在咫尺。
“会仁,带他们走,我求你了!”小叶闭目嘶叫,“我不想你死在眼前!”
福海武藏冷哼:“若他交出武陵城内的布防图,我可以让他走,不然……”
“宁战死,不屈膝。让你们见识下殷家悲慨枪的双头蛇。”殷会仁挺杆直刺,小叶横杆一挡,他忽放脱持枪前手,将枪杆飞拨,借了小叶划枪之力,枪尾直取福海武藏胸口。
福海武藏早防着他,侧身躲过,左手一痛,火把已被挑走。
殷会仁接过火把,白蜡枪激射,逼开小叶,直奔墙角。
福海武藏猛想起一事,急道:“拦住他。”
殷会仁早捡了地上古匣打开,凑近火把,沉声道:“黑白子石,不惧刀枪,只怕火,火焚即自爆,这是图录中的记载。”
门外,蛇刺的呼吸已闻,火光越发红艳。
殷会仁回望小叶,眼前浮现当年海边怯怯俏立的身影,淡淡酒窝微笑中荡漾,海风吹起她的长袖,现出圆润白皙的柔荑。幻彩闪烁的沙滩上,一行脚印深深浅浅……他微侧身,举火焚石,要炸门断敌。一黑影无声而来,殷会仁瞬间被击两下,痛彻筋骨。他两臂一沉,左手合捧击敌肋,黑影却似早料到他的应变,双手一起,躲开攻击的同时,顺势抢了火把和白子石:“还轮不到你死,好好活着吧。”
等殷会仁醒悟这是大伯的声音时,殷望遥早钻出石门。他功力本深,小叶又怕伤其性命,下手不重。他早醒来,不声不响只是等待时机。
石门外数声蛇刺的惨叫后,“轰”地巨响,石门落地,地覆洞摇,众人和桃花仙尽数被震倒。
等殷会仁醒来,借着不知哪来的火把,见小叶倒在面前,一动不动,他踉跄上前去扶。此时右边冷风骤起,一物袭来,破空尖啸,正把握在他蹲身刹那。
这洞中使刀的只有福海武藏。
刃锋如风,截断所有退路。殷会仁等待弯刃入体的森寒。
一人横掠,挤进刀与殷会仁之间。
弯刃刺中那人后一顿,已够殷会仁转身。他一脚蹬飞福海武藏,低头看去,救己之人长辫及腰,不是墨静芸却又是谁?
弯刃从左后腰处刺入,深至右腰侧,已成致命伤。殷会仁抱住她:“静芸,你……”
“阿仁,我好想当你的妻子,可你……我……她”
想起她几度寻己的痴情,想起她的洞房唤的名字,想起她的舍命相救,殷会仁热泪滚落:“你是我殷会仁的妻子,整个五十七师弟兄都知道……”
“我求你……一事……”墨静芸抬头想说,却骤然脱力,大张的凤眼盯着中山装上的红花,两颗珠泪悄然滑落,她竟是没能说出最后的心愿。
“一起上路吧!”福海武藏狂笑,扳动倒地的玉像头,桃花仙发髻不知何时已复原。图录中记载,桃花仙头部开启密道自毁机关,一处毁处处毁。如今白子石爆,地道毁,蛇刺灭,桃花源去路已堵,小叶又爱上了别人,这一生想达到的愿望,尽成浮云,福海武藏只想带着眼前桃源幸存者齐下黄泉。
他拾起弯刃,挡在地洞入口,身后一块黝黑庞大的断龙石缓缓下落。
“黑子石呢?”小叶醒来,伸手乱摸,却摸到条长鞭。
殷会仁明白,方才福海武藏先醒,点了火把,拿走黑子石,塞回玉像,启动自毁。他心如死灰,抱着渐冷的静芸,坐地喃喃道:“都死了干净。”
“无花折枝是种痛。”马君彦曾说的突然涌上心头,殷会仁抱紧静芸,无声恸哭,“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这么痛!”耳畔歌声幽幽幻响:“风里念,我独过故城,忆旧游,雨巷绿苔深,今世红尘,我是你孤灯断肠人。”当年墨静芸教歌时的神情,清晰在眼,他骤然间明白,静芸让出洞房,并非是向小叶报恩,而是为了成全自己。
泪落如火,悔痛扎心,殷会仁想和静芸同死。
“瓜子仁,快走。”一堆石块轰然翻开,马君彦踉跄而起,他的左臂晃悠悠挂着,已为石块砸断,他右手握起地上的半截白蜡枪杆,一路洒血冲向断龙石,就算死,也要将这侵略者,自己的杀父仇人杀死。
福海武藏一眼看出他的虚弱,他伤不了自己,他是来送死的!
弯刃一闪,干脆利落地刺穿马君彦腹部。福海武藏还不及抽刃,腹部一痛,也已被白蜡枪刺穿。他忘了断折的白蜡枪锋利异常,更小瞧了马君彦为父报仇的决心。
“去死!”福海武藏发狂抽刃,挥刃,抽刃,挥刃……他记不得刺了多少下,对方的血已浸湿他全身,却仍死死抓住他,嘶喊着殷会仁走。
弯刃再挥,扎入身前不死战士右眼中。
马君彦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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