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侠·双生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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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侠·双生 七

  

    于是在这一晚,果然卢秋心与韩凤亭便又去了戏园子,因那包厢不小,连同蝶影、李副官等人也都一同前去,按照韩少督素来的规矩,自然又带了若干大兵,煊赫至极,和之前卢秋心与陈燕客等人前来看戏的排场,可就全不是一种态度了。

    韩凤亭等人往戏园子里走的时候,巧得很,又有一拨人也走了进来,这拨人按说声势也是不小,四五个剽悍的护卫拥着一个主人,又有一个穿着时髦的人跟在那主人身侧,但和韩凤亭这边一比,自然就落了下风。且不说人数多少,只一点,民怎能与官斗?

    卢秋心微微一惊,原来那主人正是宋翼,他身边的人自然是周幻。

    看了胡父的笔记后,他对宋翼更有恶感,便也没有上前招呼。

    宋翼也看到了他,更看到了韩凤亭,就算初到北京的人,不晓得其人为何,但只看这声势,也晓得这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又见卢秋心在韩凤亭左右,眼神中更多了诧异。

    这时便显出周幻的好处,他笑意吟吟走上前来,行礼道:“韩少督,卢先生,原来你们也来看戏,真是巧了。”

    韩凤亭并不晓得卢秋心在宋翼家的那些事情,但周幻他是认识的,尽管卢秋心言道此人心术不正,但周幻这个人单看他的外表举止,实在是很难产生恶感,于是难得地也点了点头,便昂着脖子进去了。

    宋翼看了卢秋心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便随后走了进去。

    卢秋心倒是落后两步,毕竟之前周幻对他也算是有恩的,他回了一礼:“周先生今天也有兴致来看戏?”

    周幻笑道:“说到程老板的戏,我当然是很爱看的,但今晚却是另有原因。”

    卢秋心怔了一怔,周幻笑笑,却不再多说什么,便一路走进去了。

    卢秋心回到了韩凤亭所定的包厢里,心里却想着周幻所说“另有原因”一句,他的心思很是机敏,便想到那日救了胡思园回来,周幻曾说宋翼要防备其他对头一句。不由便想到:莫非今日宋翼前来,是和杀了他两个结义兄弟,又想对他动手的那个真正凶手有关?但自从知道了宋翼当年所为之事后,对此人委实没有什么好感,心道若是狗咬狗,便随他们去好了。

    他落座不久,这戏台上的戏也就开始了,蝶影对这种场合所知不多,对台上的戏都很感兴趣。韩凤亭起初兴趣不大,但后来演了一出《水帘洞》,这是一出十分热闹有趣的武戏,韩凤亭便看得入神起来。但卢秋心为人,对这些过于热闹的东西实在无感,只觉那锣鼓“锵锵”震得人韩凤亭等人往戏园子里走的时候,巧得很,又有一拨人也走了进来,这拨人按说声势也是不小,四五个剽悍的护卫拥着一个主人,又有一个穿着时髦的人跟在那主人身侧,但和韩凤亭这边一比,自然就落了下风。

    且不说人数多少,只一点,民怎能与官斗?

    卢秋心微微一惊,原来那主人正是宋翼,他身边的人自然是周幻。

    看了胡父的笔记后,他对宋翼更有恶感,便也没有上前招呼。

    宋翼也看到了他,更看到了韩凤亭,就算初到北京的人,不晓得其人为何,但只看这声势,也晓得这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又见卢秋心在韩凤亭左右,眼神中更多了诧异。

    这时便显出周幻的好处,他笑意吟吟走上前来,行礼道:“韩少督,卢先生,原来你们也来看戏,真是巧了。”

    韩凤亭并不晓得卢秋心在宋翼家的那些事情,但周幻他是认识的,尽管卢秋心言道此人心术不正,但周幻这个人单看他的外表举止,实在是很难产生恶感,于是难得地也点了点头,便昂着脖子进去了。

    宋翼看了卢秋心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便随后走了进去。

    卢秋心倒是落后两步,毕竟之前周幻对他也算是有恩的,他回了一礼:“周先生今天也有兴致来看戏?”

    周幻笑道:“说到程老板的戏,我当然是很爱看的,但今晚却是另有原因。”

    卢秋心怔了一怔,周幻笑笑,却不再多说什么,便一路走进去了。

    卢秋心回到了韩凤亭所定的包厢里,心里却想着周幻所说“另有原因”一句,他的心思很是机敏,便想到那日救了胡思园回来,周幻曾说宋翼要防备其他对头一句。不由便想到:莫非今日宋翼前来,是和杀了他两个结义兄弟,又想对他动手的那个真正凶手有关?但自从知道了宋翼当年所为之事后,对此人委实没有什么好感,心道若是狗咬狗,便随他们去好了。

    他落座不久,这戏台上的戏也就开始了,蝶影对这种场合所知不多,对台上的戏都很感兴趣。韩凤亭起初兴趣不大,但后来演了一出《水帘洞》,这是一出十分热闹有趣的武戏,韩凤亭便看得入神起来。但卢秋心为人,对这些过于热闹的东西实在无感,只觉那锣鼓“锵锵”震得人头皮疼,便道:“少督,我有点头晕,出去走走。”

    韩凤亭正看得高兴,闻言忙道:“李副官,去找个医生……”卢秋心连忙拦住,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出去喝一点东西,也就好了。”

    韩凤亭看他脸色确实无碍,也便应了。

    卢秋心走出包厢,正要下楼,忽见一个壮汉赶着也下了楼,他这下法与众不同,旁人是一步一个台阶,他是一步两三个台阶,下得偏偏又快又稳,卢秋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暗忖这人必是个有功夫的人。

    谁想那戏园里的梯子日久腐朽,那壮汉劲力又大,一脚竟然踩塌了一级梯子,这时他正往下迈,眼见这一脚就要走空,须知他此时一步迈下三个台阶,若真踏空,也不是闹着玩的。卢秋心尚在楼顶,救助不及,不由“啊”了一声。

    那壮汉却不慌忙,脚下虽空,他身子在半空里拧了一下,堂堂一个八尺之躯,这动作却很是轻盈,随后向右下方连踏了两步,便很精确地踏上了下一级梯子,又几步便走了下去。

    卢秋心不由一怔,先前也就罢了,方才踏出那两步,可是不同寻常。

    先前他与韩凤亭还聊过,说有一个名叫“一天云”的大盗来了京里,这一天云的师父是昔日的曾头市,有一种独家步法叫做玉碎连环步,十分了得。而那壮汉踏出的步子,分明正是玉碎连环步!

    这步法是曾头市的独家本领,只传过他弟弟曾玉函和他这个徒弟,现如今,无论是曾头市还是曾玉函都死了许久,这般说来,莫非这壮汉竟是一天云?

    卢秋心又想到今晚前来看戏的宋翼、周幻等人,不免寻思,这是一种巧合,还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随后也下了楼,但一天云的脚程很快,又在他之前,街上已没了踪影。卢秋心正张望之时,忽又看到一个人,张皇失措地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这一下,卢秋心更是吃惊。

    这个人他是识得的,而自从他识得这个人那一天起,无论是怎样惊险的场面,他都未曾见过此人有这般惊慌的神情。他连忙上前,道:“程老板,你还好?”

    这走过来的人,赫然正是程芳容。

    按说,今晚压轴的戏就是程芳容,绝对没有还跑出闲晃的道理,再加上程芳容此刻的神情,想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程芳容看到是他,怔了一怔:“卢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站在路边不方便讲话,恰好路边有一家小菜馆子,卢秋心便拉着他进来,寻了个座位坐下,方问道:“程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程芳容长长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终于道:“卢先生,你不是外人,何况这件事先前也承蒙你……”他又叹了一口气,方续道,“先前承蒙你告知我师哥汪九明的消息。我找了他这些年,现在好容易找到了他,安置在家里,谁想方才家里人来报信说,他竟又不见了。我匆匆忙忙回家看了一遍,竟是没有半点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他面容哀伤,卢秋心想到从前陈燕客讲述程芳容、汪九明昔年之事,不免感慨,又想这程老板实在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便安慰了几句,又道:“程老板莫急,我想汪琴师既然抽……”他犹豫了一下并未把“大烟”

    两个字说出口,只道,“不如从做这些买卖的人身上入手,或许能查出些下落。”

    程芳容听了这句话,不知触动了他哪一根心弦,眼圈忽然便红了,道:“师哥何尝愿意抽大烟,那都是被逼出来的!”他垂了头道,“卢先生既知道我师哥,想必也知道我当年的那些事情。”

    卢秋心点头,他从陈燕客那里得知,汪程二人初成名的时候,有一个叫做金凤窈的坤伶看中汪九明的琴艺,想要把他挖过来。却听程芳容悲声道:“师哥是个性情坚忍的人,怎么会自己去抽大烟。”

    “性情坚忍?”卢秋心想到自己见过的汪九明其人,非但是个烟鬼,还是一个贪钱鬼,实在与这四个字谈不上联系。但他反应也是很快,联想到这时程芳容所表达出的负疚之感,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可能性,“难不成……汪琴师是因为程老板……”

    程芳容点了点头,这一件事情,压在他心头已有许久,如今好容易找回了汪九明,意图补偿,人却忽然间又不见了,失而复得,最是难过。

    加上他知道卢秋心是一个至诚君子,便终于吐露出了这一番心事。

    “汪师哥与我家原有远亲,后来他父母因病过世,因我家家境还算小康,父亲便把他接来同住。彼此的感情,也就和兄弟一样。这之后我家忽然败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进了戏班。师哥先前学戏,但他嗓子不好,后来便学了胡琴,众人都称赞他……”说到这里时,程芳容的面上也带了分浅淡笑意,似是想到了当年时光。

    卢秋心听到这里,也不免想起当日陈燕客描绘的情形,心道自己当日在那破旧的胡同里隔墙听曲尚觉十分感动,昔日之汪九明,自然是更具风光了。

    “谁知方出了一点头,金凤窈便看中了师哥的琴艺前来要人,又拿我做威胁。当时她身后有大倚仗,师哥怕我出事,又实不甘为她拉琴,索性抽了大烟,竟是宁可毁了自己。金凤窈一看师哥不中用了,这才放手。

    可师哥中烟毒已深,不愿牵连我便走了,我寻了好几年,好容易寻到人,谁想……”

    说到这里,程芳容不由一时哽咽难言,他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少见这般失态,卢秋心看了心里也是难过,又劝慰了一番。程芳容反而先道:“没事,倒叫卢先生见笑了。”又道,“我今晚还有戏,这时也该回去了。”

    他先前虽然伤心痛苦,但到底也是经历过许多的人,便控制住了情绪,起身结账,又再三谢过卢秋心。

    此时若走戏园前门自然是不合时宜的,程芳容抄了一条小巷,打算从戏园后门进入,卢秋心便送他一程。谁想刚走到那小巷里,就听到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两人都吃了一惊,卢秋心连忙把身子一闪,藏在巷子口一棵树后,另一手则把程芳容扯到身后。

    夜色幽幽,幸而这一晚的月色是极明亮的,可以见到有两个人就在这小巷尽头打斗,其中一个人赫然正是宋翼,另一个人背冲着自己,看不清脸,那脚下的步法他却看得分明,正是玉碎连环步!

    宋翼和一天云?

    卢秋心心中大惊,眼见这两人打作一团,恰是势均力敌。一天云一掌劈出,喝道:“姓宋的,我一早知道你约我来这里,就没有好事,可如今你那些手下都没有来,咱们便凭真本事拼个高低!”

    宋翼嘿嘿冷笑:“凭你?你大哥当年都死在我手上!”

    一天云冷笑出声:“那又如何?你师父还不是被我宰了!”

    卢秋心听到身后的程芳容吸了一口气,心道这种江湖仇杀的事情,难怪程老板会有些害怕,他又听两句,大致理出一个头绪,这宋翼与一天云,大约是江湖上的血仇。

    今天原是宋翼带了人手,约一天云出来意图围攻,没想不知怎么被这一天云抢了一个先机,反而把宋翼单人约到了这里。这般看来,前日宋翼将自己与胡思园等人放回,多半是因为想到杀人者另有其人,这个人,就应当是一天云无疑。

    他想到这里,不愿参与这些江湖仇杀,何况这两方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低声道:“程老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程芳容点了点头,两人刚踏出一步,战况忽生变化。那一天云毕竟正处在壮年之时,脚下的玉碎连环步又十分巧妙,连环两拳宋翼都没能躲开,正打在胸口之上,他连退两步,栽倒在地,一口血“哇”地吐了出来。

    一天云大笑出声,踏前一步,正要再补上一拳,谁想宋翼袖子里藏了毒镖,一镖射出,速度奇快。树后的卢秋心只见到红缎子一闪,那毒镖已没入一天云的前胸,见血封喉,人已倒了下去。

    这个变化不过是眨眼之间,那诉诸报端的大盗竟已倒地身死,卢秋心心知到了这时,万万不能再呆下去,也不及多说,拉着程芳容就往后退。

    谁想这时,从小巷另一端蹿出一个人来,手里拿了一把寒光迸射的匕首,朝着宋翼前胸就刺了下去!

    宋翼虽杀了一天云,但他受的伤也是不轻,虽然拿匕首那人委实没有什么身手可言,但宋翼也未曾全然躲过,只向旁边一滚,那匕首便刺到了他小腹里,霎时血流如注。宋翼没想这等时候,竟冒出这样一个人,忍痛去抓他肩头,喝道:“你是谁?”

    宋翼这濒死时的一抓,劲力是很大的,那人的肩骨只怕都要被抓碎。

    那人并无力躲过,也没有躲,反而借这个靠近的机会,伸手握住匕首柄,用力又向里一推,匕首全部没入小腹,只留下一个匕首柄在外面!

    宋翼嘶声大叫,手也松了开来。那人连退几步,手抚肩头,月光恰在这时照在他的脸上,卢秋心、程芳容二人同时大吃一惊,叫道:“汪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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