蛱侠铗 7
“那哪是尸体,那是群来向我索命的鬼魂!”梁郁秋盯着甄裕,“那些花儿生前报不了仇,以为化成厉鬼便能拽我入地狱。她们太低估我了,我早知道她们会回来找我,便先下手为强,把她们一个个用浸了符水的钉子钉在江底,让她们被浩瀚江水压得永世不得超生!哈哈,老子就算下了地狱,她们也不能在阎罗爷面前申冤诉苦!”
甄裕越听越心惊,梁郁秋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原来在泊尘居附近的长江中挖出的那五具尸首经六扇门检验,确定了其中三人的身份,其一正是之前不知所踪的鹫峰山双魔之一辟邪子,另两人是青峰岭白赤青玄四彪中的白彪与青彪。这三个人都与荆浩风有着深仇大恨,赶到泊尘居必是为寻仇而来。其余两具尸体虽尚不能验明身份,但看得出都是修炼过邪功的魔道,应该也都是荆浩风生前行侠时结下的仇怨。
可这些邪徒是荆浩风的仇人,缘何会丧生在梁郁秋的手里?甄裕先前一直想不透,直到此刻才恍然。原来梁郁秋作恶多端,看似无所畏惧,实则心灵扭曲,也怕那些被自己所害女子的鬼魂回来报仇,一时难免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竟把向荆浩风寻仇的这些人当作了索命的鬼魂。
“原来如此,这五条鬼魂都是着了你的道。”他忽然觉得梁郁秋既可恨又可怜。
“可不是么?”梁郁秋自得地笑着,“这世上,不论是人是鬼,都奈何不了我。即便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总有一天会重获自由。”
“但我有一点很好奇,这些鬼魂都是深夜来临,无声无息的,究竟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行踪?在制服他们之后,你又是如何做到悄悄地把他们钉在了江底?”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想象不到,但这对于我有何难处?”梁郁秋轻蔑地一笑,“你去细加查看我的屋子便会明白一切。”
为了解开这最后的谜团,离开牢房后,甄裕便径直去了梁郁秋的屋子。之前六扇门已对他的屋子进行过详细搜查,可惜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梁郁秋就是鬼蛱蝶的力证。甄裕觉得这也正常,以梁郁秋心思之缜密,断不会将把柄留在让人容易察觉之处。
所以这次甄裕再次去探查时,叫上了林斌和另几名捕快,带上了锤子、铁锹,准备查得彻底一些。他们细查了梁郁秋屋宅的每个角落,并将他所有图册都逐页翻阅,最后把墙也拆了,瓦也卸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白白辛苦了一整天,都喘着气坐在地上,满脸失望之色。
甄裕把玩着一道桃木平安符,这是刚才他搜查梁郁秋屋子的时候,在一个放在柜底的铁盒子中找到的,铁盒子上的锁锈迹斑斑,显然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了,撬开铁盒后就发现了这一道平安符。这道符看起来有些旧,符面上刻着的“辟邪”两个字几乎磨损殆尽。这种式样的平安符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甄裕只是觉得奇怪,鬼蛱蝶竟然也会向菩萨求平安?
“甄哥,是不是那梁郁秋信口开河耍你?”林斌满脸苦相地问甄裕。
甄裕把注意力从平安符上收回,摇摇头:“他若想耍人,应该是设置个机栝,能引发炸药什么的,在我们搬动案几的时候,一下子把我们炸上天。”
他的话让林斌他们不禁都露出害怕的神色。
“抱歉,玩笑开大了。”甄裕笑了笑,无意间瞥向脚底,突然念及一事。
“这儿还没有查。”他俯下身子,以耳贴地,准备敲打地板,看看地下是不是空的。可还没等他触及地面,耳中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奇异的声响,音量不大,却非常清晰,像是人的脚步声。
几乎在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林斌的呼喊:“甄哥,你看是谁来了!”
甄裕将平安符揣进怀里,站起身望向屋外,只见不远处有三个人影正向这边而来,其中一个是叶晓,另外两人神情哀怨,正是袁清娴姐妹。
他急忙拍拍身上的尘土,迎了上去。袁清娴看着甄裕走来,身子微颤:“听说已经抓住鬼……鬼蛱蝶了。”甄裕脸色平淡地点点头。
似乎对他没有多少喜悦的神情很是不解,袁清娴有些小心地问:“他是谁?”甄裕望向身后的那座屋子:“你们可能做梦也想不到。”
“是那个都料匠!”袁苗愕然叫道。甄裕苦笑一声,微微颔首。
袁清娴的神情瞬息凝滞,望着梁郁秋的宅子,呆如木偶。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袁清娴神情痛苦。
“据梁郁秋自己说,他曾经在感情上受过伤,因此对女人产生憎恨,既而走火入魔,化身为鬼蛱蝶。还有,荆大侠并非是因为武功不济才死在他手上的。实在是因为他拿人质逼迫,荆大侠救人心切,一时疏忽才着了道。”
袁清娴眼神里全是迷惑和不解,连连摇头:“那为何他杀死了浩风,却仍然能若无其事地面对我?仍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与泊尘居为邻?”
“这正是鬼蛱蝶可怕的地方。这么多江湖好手几年内都抓不到他,哪里想到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现在想想都觉后怕,幸好他没有对你们姐妹做出什么事,否则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向自己交代。”甄裕惭愧地说。
“那些在江里发现的尸体呢?也是他杀的?”
“他们是……”甄裕本想说出实情,话出半截却突然想到,若是自己告诉袁清娴,梁郁秋因为无病自灸,把荆浩风的仇人当成了找他索命的鬼魂,无意中保护了她,反而会让她们姐妹徒然增添痛苦。
“是他另外犯下的命案,你们不必担心。”他想了想,只有这样解释。
“这个禽兽会被判什么刑?”袁苗牙关交击,拧眉问道。
“具体刑罚尚未判定,但他定难逃一死,我们必会给所有受害者的家人一个交代。”甄裕安慰着。
“我要他被千刀万剐、油煎火焚!”袁清娴忽然大声喊叫,身子摇摇欲坠,袁苗和叶晓慌忙扶住她。
甄裕一愣,虽然袁清娴说出这样的话无可厚非,但仍显得和她之前的慈柔不太相称。但这也难怪,无论什么人,若知晓杀害至亲的凶手竟然就藏在自己身边,都不免会发狂。
“甄哥,你快来瞧瞧!”远处原来林斌的声音,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甄裕一凛,让叶晓照看袁清娴,自己立刻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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