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凄凉
张媛愣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齐宇只是说让我来找你。”
张誉在旁边道：“朱衣龙的名号，整个长春谁不知道？可能那个齐宇以前听人说起过你的名字呗。这有什么好理解的？”
朱衣龙摇摇头，道：“那也不太对劲，一般人托梦的话，怎么会如此有目的性？警察也不找，父母也不告诉，偏偏要来找我这个阴阳先生？感觉不太合理。”
张誉道：“不太合理又能怎样？难道不合理你就不救了？”
朱衣龙道：“那倒不是，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得管上一管的。只是这其中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张誉道：“那不就得了，该救还是得救，也别想那么多了。”
朱衣龙点点头，认同了张誉的话。
他问张媛道：“你知道那栋旧楼在哪里吗？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直接就去那里看看情况吧。”
张媛赶紧道：“没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希望你们能够救出齐宇来。”
张誉道：“只是恐怕，救出来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张媛神情一暗，没再说话。
本来张誉和朱衣龙在讨论九尾狐的事，张媛忽然赶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也不可能当作不知道。
只好将九尾狐的事情放到一旁，朱衣龙又把那个铜座放回了柜子里。两人跟着张媛往平安小区走去。
平安小区只隔了几条街，十来分钟，三个人就来到了平安小区正门。
“这么破的小区？跟丧葬一条街有的一拼了。”朱衣龙看到平安小区，不禁说道。
这平安小区确实非常破旧，那些老旧的居民楼大多数只有六七层那么高，楼体周围的墙体已经出现很明显的脱落，上面的窗户竟然都不是现在标配的塑钢窗，而是普通的毛玻璃，看起来破旧，而摇摇欲坠。
在张媛的带领下，三个人一路毫无阻碍，在破旧的小区中来回穿梭，又是十来分钟后，便来到了小区东南角。
东南角靠着一个垃圾堆，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地上的水泥路早就零碎成了一块一块，地面全是各种样式的垃圾袋、破旧废纸壳、瓜果蔬皮、臭鱼烂虾，一种浓重的腐烂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在垃圾堆旁边，只有一栋马上就要倒塌的危楼，孤零零立在那里。
似乎天空中风吹得再大一些，这栋楼就马上要倒了一样。
“这地方，可有够破的。”张誉此时也不得不同意朱衣龙刚才说的话。
朱衣龙问张媛道：“这栋楼你确定现在还有人吧住？”
张媛道：“就剩那个患了痴呆症的大爷还住在这里，其他人都搬走了。”
张誉问朱衣龙：“怎么来？”
朱衣龙道：“能怎么来？直接进去呗，看看情况再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一种我非常熟悉的气味。”
张誉调侃道：“垃圾堆的味儿呗？辣鸡配垃圾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朱衣龙注视着张誉的眼睛，想说一句“NMSL”，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三个人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便直接走了进去。
……
就在三人走进去之后不久，几道黑影，悄悄跟了上来……
……
楼道里比张誉想象中要好上一些。这栋楼是个旧楼，但并没有像寻常老楼那样，为了节省建筑空间，将楼道修得十分逼仄。这栋楼的楼道还算是宽敞，也没有太多的灰尘，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但是这里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破烂，以及一些像是床铺不是床铺，像是垃圾又比垃圾高级一些的棉絮被子。
“这里就剩下那个大爷了，但是居委会的人偶尔还会来帮着收拾。这些被褥都是一些乞丐的，他们没地方住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卧上一宿。”张媛一边带着两人往上走，一边解释道。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有人比你过得更为艰苦。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张誉特别感慨的说道。
以前他上学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自己的大学同学们发出什么“人生艰苦”的感慨，他们或许是因为被同学排挤，或许只是因为看到一部致郁的动漫、电影或小说，更或许只是因为大姨妈来了、头发烫坏了这样离谱的理由，就产生了一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情绪。
现在看到这破旧居民楼的一切，张誉觉得，他的同学们可能从来没想过，其实他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还有如此多深陷困苦和贫穷的人仍然在活着，你们凭什么没事儿就将死放在嘴边？
都是矫情！
张媛带着两人上了三楼，三楼301，一个破破烂烂的防盗门半掩着，依稀能够闻到一股恶臭味从房间中传来。
“就是这里，那个大爷就住在这里。”张媛说道。
张誉和朱衣龙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张誉一把拉开防盗门，将屋子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是一间大概有四十平的两居室，成正方形，进门便是客厅，右手边是次卧，主卧在左手远处，右手远处是卫生间和厨房，几扇玻璃窗挂在墙上，有些玻璃都已经被砸碎，看起来凄凉无比。
但是比起客厅里的一切，玻璃的破碎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客厅当中，有一个老式皮沙发，沙发上面的皮子早已经不见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点还附着在上面，以显示这沙发当初的价格。
一台老旧的熊猫牌彩电摆在沙发对面，中间被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早就成了废品。
沙发背面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张老旧相片，那些相片大多数是灰白色，只有零星几张带着彩色。
地板是木制的，也不知道铺了多少年，早就虫嗑鼠咬，没了光泽。地板上，随处可见脏乱的垃圾，那些垃圾都是些薯片辣条之类的包装袋，还有许多空的饮料瓶子。
这些没人收拾的垃圾裹挟在一起，也不知放在这里多久了，散发出浓重的腐败气味。
在沙发和电视的中间，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呆坐在一个歪了一条腿的老爷椅上，一眨不眨的盯着沙发后面的墙壁——张誉相信他是在盯着墙上的照片。
老人很瘦，几乎皮包骨了。他穿着大裤衩和背心，那背心本来是白的，现在是黑黄色，裤衩本来是灰的，现在也不知沾上了屎还是尿，变成了一种形容不出的颜色。
老人剃着一个光头，略有一些白色的胡茬围着下巴。这张脸布满老年斑，在右眼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脓包，脓包被粗暴的弄破，黏糊糊搅在一起，令人看了作呕。
但是老人有一双很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怔怔盯着照片，似乎想要从照片中寻找出什么。
张誉三人的进入，丝毫没有引起老人情绪上的一丝波动。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张誉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唉！”朱衣龙看到老人这副凄惨的样子，叹了口气，丝毫不避讳空气中的恶臭和老人的邋遢。
张誉紧跟着走了过去，张媛则颇为嫌弃的站在一边，不敢靠近。
两人来到老人身前，半跪着。朱衣龙拉着老人的手，问道：“大爷，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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