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罪臣之后
说到这个，季霆也正色起来，点头道，“煮饭的婆子，我已经拜托田嫂子去村子里请了。至于干活的人，除了招的难民之外，村里为人忠厚，老实肯干的，表舅帮我挑个三四十人吧。
我手头上的银子不多，所以那地上的乱石，我打算都收拾起来做砌房子的材料。”
姚家就是就地取材，用石头建房子的大户，看看那气派的大院子，可不都是用糯米水混了石头和泥巴砌起来的？
姜金贵当初也参于过姚家大宅的建设，自然清楚这里头的事情，道：“起房用的石头个头小，南山坳里的那些乱石要想能用，得先把些大石头敲开，这活计可不容易。
还有如今的粮价这么高，你现在用糯米水起房子也不划算。”
关于糯米水的问题，昨天季霆跟姚鹏等人就已经商量过了，此时回答起来也是胸有成竹，“我与镇上米粮铺子的老板都熟，回头过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把运输时掉在地上的脏米或坏掉的霉糯米都给我留着，等到起房子的时候，想来差不多也够我们用的了。”
人脉广，就是好办事啊。
姜金贵在心里直骂姜荷花和季洪海目光短浅。季霆在镇上做了那么久的镖师，不管是官家还是商家的人头都熟，就算腿瘸了又能怎么样？不照样有门路赚银子吗？
荷花村大，村里的困难户也不少，姜金贵说好了明天带人在姚家门口集合，便也告辞走了。
秀宁和秀乐扶着月宁，季霆柱着木拐跟着三人身后，四人告辞回姚家去了。
一进门就听何氏说大家都在堂屋里等他们，秀乐就跟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冲进堂屋，叽叽喳喳的把季洪海答应给月宁和季霆一千斤粮食的事全说了。
张婶听完，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夸月宁道，“你那公爹素来喜欢把姜荷花推在前头做妖做福，也就你能让他吐出这么多粮食来。”
这事月宁可不敢居功，笑道，“师娘可别这么夸我，我自己还觉的莫名其妙呢。”她转向姚鹏，一脸正色的问道，“师傅以前跟我家公爹可熟？”
姚鹏摇头，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婶就抢过话头，道，“他整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往山上跑，连村子里都不爱去，怎么会跟你公公熟啊？”
姚鹏不满的道，“我虽然跟季洪海不熟，可好歹也打过几回照面，月宁丫头这么问，肯定是有事问我，你别总抢我的话说，成不成啊？”
张婶没好气的撇嘴，“成，成，我不抢你的话说，都让你说，你说吧。”
众人见老两口斗嘴，都忍不住笑起来。
姚鹏拿自家媳妇没办法，轻哼了一声，转向月宁道，“你问这话，可是觉的你那公公有什么不妥？”
月宁就去看季霆。
季霆就道，“你要是发现了什么就直说，我早对我爹娘不抱希望了，你不用顾忌我的。”
月宁闻言便伸出右手，冲季霆晃了晃，道：“我看到你爹的手指上有握笔留下的厚茧，当时我就是有些好奇，所以就随口诈了下你爹。
我以前看过不少邸报，三十年前有个因贪墨被抄家的户部尚书就姓季，巧的是他的嫡长孙跟你爹还同名同姓。”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纷纷诧异的去看季霆。
在场的人都读过些书，握笔留下的茧子和种田、练武形成的茧子，在手上的位置是完全不同的。
而握笔想要在手指上留下厚茧，还这么多年都消不掉，没有十年朝上的苦功肯定是不行的。也就是说，季洪海不但识字，还曾读书极为刻苦，甚至有可能身有功名。
季霆被这个消息炸的整个人都懵了。比起他娘打小就想弄死他，他爹有可能是罪臣之后这个消息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他不敢置信的问月宁，“你该不会以为……我爹就是那个被抄家的尚书的嫡长孙吧？”
姚鹏眯着眼回想，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三十年前被判斩立决的那个户部尚书，是叫季书云吧？好像是因为收受贿赂，贪墨江浙两地交上来的百万两税银被入的罪。”
姚鹏师傅对朝庭中的事情记的还挺清楚的嘛！？月宁眼底的眸光一闪，道，“正是呢，季书云被判斩立决，罪及妻儿。季家女子不管老幼，皆被判入教坊为奴，一岁以上男丁则被判流放西北挖矿，而季书云的嫡长孙就叫季洪海。”
秀宁想起月宁跟季洪海说话时的情景，不由指着季霆惊呼道，“季四婶当时连那个户部尚书的名字都还没说出来，就被季大爷给打断了，还说那只是同名同姓。”
这前后一联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姚鹏一下就沉了脸，道，“看来这季洪海就算不是季书云的嫡孙，跟季书云也脱不了关系。”
姚锦富却哈哈笑道，“真没想到你还系出名门啊，石头。”
季霆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一脸凝重的问姚鹏，“师傅，我爹要真是那个户部尚书的嫡孙，这事要是被人捅出去，季家上下是不是都要被论罪？”
“不会吧？！”
姚锦华瞪了眼大大咧咧的姚锦富，才转头去安慰季霆，“放心吧，这事我们也只是猜测，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我们是绝对不会把这事泄漏出去的。”
“我不是不相信师傅和两位师兄，而是害怕会有万一。”季霆愁眉不展的道，“这世上并不缺聪明人，连我媳妇都能因我爹手上的茧子猜出这么多事情来，要是再来一个从我爹手上的茧子猜到他的身份，这事就瞒不住了。”
小张氏见众人都愁眉不展，就出声劝道，“要不你们夫妻俩就跟公爹签一份卖身契算了。”虽然季霆今天对外说他们夫妻俩已经卖身给姚家了，可在场众人都知道那是假的。
根据大梁朝的律法，卖身给人为奴的人，与父母家人其实就已经脱离了关系，家人犯罪是牵连不到他们的。可一旦入了奴籍，他们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钱，孩子也不能走科举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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