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关于我的身世 上
趁这会儿功夫，李勇拿过我的酒杯，又倒了满满一杯，我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李勇，这是干什么，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没事儿，健哥，不想喝就搁着，但杯子不能空着。”李勇笑嘻嘻地说。
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喝了，所以也就不管他了，正要提还钱的事，不料李春来突然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健子，你知不知道，李有福这老东西从20多年前就在琢磨你们家的房子和地。”
“春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什么意思，”李春来继续点着桌子道，“我告诉你，你外公外婆就一个闺女，你爸是上门女婿，按理说是你爸嫁到了我们老李家，所以你就应该姓李，只要你姓了李，进了李家祠堂，在盘龙村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可是，当时你上户口的时候，李茂才是村支书，他的儿子李有福坚决不同意，所以你才跟着你爸姓了卫。你们家是二房的，按理说这事应该由李茂林来管，但李茂林是个软蛋，不敢得罪李有福，所以他李有福就是把你和你爸欺负死也没人说一句话。”
李春来一席话听得我瞠目结舌，按说这些事我老爸应该都知道，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给我说过。
说完之后，李春来端起酒杯道：“兄弟，虽然咱们一个村住着，但平时走得不多，喝酒这是头一回。我今天说这番话，是觉得你这人不错，想交你这个朋友。”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把利息给那些人结了，绝对是个能成大事的。”
“春来哥，我来就是想把借您的钱还上。”我趁势说道。
李春来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指着我的鼻子，生气道：“健子，你这是在骂你春来哥，明白吗？”顿了顿，李春来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说道：“兄弟，我知道盘龙村对不住你，那点钱就算盘龙村给你的补偿吧。”说完，他看着另外三个人，问道：“你们呢？”
“那钱我借的时候就没打算往回要，是健子自己非要写什么合同。”李亮说道。
“我也没想要。”李勇说。
“我那点儿哪还好意思要。”李飞说。
说着，李春来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叠文件，正是我跟他们签的借款合同，随手递给了李飞。李飞接过去，二话没说就撕了起来，转眼间就成了一堆碎纸。
我知道，这杯酒我说什么也不能拒绝了，于是端起酒杯道：“春来哥、李亮、李勇、李飞，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全在这杯酒里了。”
有了前一杯的经验，这杯酒我喝得比较缓，所以也就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喝完之后，李亮拿走了我的酒，我并没有阻拦，知道今天这个场合，拦也没用。
李亮倒满酒，放在我面前，说道：“健子，虽然咱俩同学九年，但你一直在班里是第一名，我是倒数第一名，所以平时交流不多，但是我跟春来哥一样，敬佩你的为人，将来如果有一天你发达了，别忘了我李亮。”
事实上，在上小学的时候，欺负我的那些孩子当中，李亮是头儿，所以我以前还是挺恨他的，但是今天他的这番话，让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于是，我说道：“亮子，以前的事咱就不提了，以后不管谁有机会，咱互相帮忙。”
说完，我正要喝，不料却被李春来拦住了，“亮子，别喝那么急，健子酒量不行，今天在我这儿只喝三杯。”随即转头对我道：“健子，在你喝这第三杯酒之前，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春来哥，什么事儿？”我问道。
“关于你的身世，”李春来说完，对着李飞摆了下头，“眼镜儿，去把巴子叔找来。”李飞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当中，这是很少见的，所以李春来他们直接叫他眼镜儿。
李春来嘴里的巴子叔是盘龙村的一个老流浪汉，他从小智力有点问题，所以村里人都把他当傻子看待。
平时，巴子叔都去城里乞讨，基本上不在村里待，他随身带着一个破单子，晚上直接就都睡立交桥的桥洞或者公共厕所。只有冬天特别冷的时候，他才会回到盘龙村的破房子。
巴子叔的房子应该是全村最破的房子，比我们家那可破多了，但他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过得也算潇洒。
没过多久，李飞领着一个破衣烂衫的小老头进来了。老头儿估计连一米五都不到，头发胡子跟鸡窝一样乱，脸上、手上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能看到一层油腻，估计他这辈子从来也没有洗过澡。
“眼镜儿，真的有好吃好喝啊？”老头儿一脸兴奋地说道，但当他看见我以后，转身就往外跑。
眼镜儿哪容老头儿跑掉，揪住脖领子把他拎了过来。老头儿挣扎了一下，知道逃不掉，也就放弃了。
“小健，不是我要出卖你，他们打我，我不得不说啊。”老头儿眼睛不敢看我，噘着嘴委屈地嘀咕道。
见我眼中充满疑惑，李春来说道：“26年前，你父母去深圳打工，见巴子叔傻乎乎的挺可怜，就带着他一块去了。关于你身世的事情，现在只有他最清楚了。”说着，李春来对老乞丐道：“巴子叔，你做了对不住人家小健的事，现在把事情给他说清楚，也算是您老积点阴德。”。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看来看去，似乎是在评估眼前的状况，这说明他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傻。过了一会儿，他朝李春来要了一杯酒，灌进肚子里之后才慢慢讲了起来。老家伙的脑子还有问题，说话颠三倒四，但大体意思我听明白了。
原来，我父母，不，应该说是养父母，到深圳后一直在一家胶皮厂做工。过了两年，我养母怀孕了，两人便商量着到底要不要回滨海。那时候，滨海市还相当落后，回来就只能务农，而他们在深圳一个月的收入相当于盘龙村一年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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