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装病避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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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装病避宠的日子

  不知不觉到了年下,几场大雪让紫禁城在冷冽的寒风中悄然披上银装。傍晚睡醒,天将黑未黑,我倚门而立,想到庭院中走走,槿汐跟随身旁:”小主体弱,仔细风寒,还是少走动吧,天快黑了,怕是要起风了。“”无妨,槿汐你把小厨房的火炉端出来放在庭院中的梨树下,我去那坐会儿。“披上厚斗篷,手握汤婆子,站在梨树下,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上堆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小心翼翼将雪花放在手心,瞬间化作几滴水。

    

    过两日就是除夕夜宴了,记忆里是我与皇上第一次相遇,谁曾想倒是成全了余莺儿,这次我自然不会再去,可想到允礼应该也会出现,心里便开始犹豫,忍不住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一眼,记忆中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桐花台,柔和的烛光,衬着窗户上的合欢花,他浑身冰凉的倒在我的怀里,我的心就犹如三九天,被撕裂的体无完肤。我垂眼无言,轻叹气,凛冽的风吹起我的斗篷边,随风飞舞,像极了我的心绪。”“小主,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槿汐心细如发,我没有应答,半晌,“槿汐,在宫里生活,是随着心还是随着规矩?”槿汐双眸明亮,似有所思:“时而随心,时而守矩。若时时随心,必不能长久,若时时守矩,过得不快乐,只是小主既刚入宫,谨言慎行自然是不会错的。”我低头嘴角稍稍弯起,轻晃鬓边的步摇:“槿汐,请眉姐姐除夕夜一同过来守岁吧。“

    

    槿汐说的对,我才刚入宫,根基都未站稳,皇后华妃分庭抗礼,我将来也算是后起之秀,注定是要搅合进这乱局中,现如今华妃皇后还未视我为眼中钉,若他日我一旦得皇上盛宠,便没有这平静惬意的生活了,一举一动皆在她们注视之下,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就会置允礼和眉姐姐于危险。我需稳了心智,好好盘算开春后如何应对着后宫形势。

    

    除夕守岁,眉姐姐携采月拿了一些瓜果点心来,我正和槿汐在点红烛,浣碧和流朱端来了热乎乎的牛乳茶,小允子低头添加炭火,我和眉姐姐并肩而坐,流朱浣碧叽叽喳喳不知在说笑什么,殿内其乐融融。“嬛儿,没想到长大后还有和你一起守岁的日子。”我歪头笑着看着眉姐姐,端庄大气的眉姐姐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温柔,“是啊,以后咱有的是时间,”眉姐姐听完双眸弯弯:“对,咱有的是时间。”

    

    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情景,神色欣喜但总忍不住望着窗外,心里想到今夜的倚梅园里的人。槿汐瞧见我出神地望着窗外,“小主,瞧什么呢?”大家听到后都望着我,我回过神搪塞道:“我看这院子光秃秃的。”“小主,您若觉得院子寂寥,倒不如咱剪些时新窗花来?”还没说完流朱就欢呼赞同,眉姐姐笑着:“也好,咱一起剪,把这个年过的热热热闹闹的。”说完笑着看着我,我点头。大家一哄而散去拿材料,不一会儿就抱着红纸回来了,我低头折纸,却无心裁剪。“小主你看,这个小像剪的真好!”我抬眼一看,采月拿着小允子裁剪的小像,兴冲冲地举着要我看,我接过小像,细细端详。流朱浣碧采月叽叽喳喳的夸赞打趣小允子,我低头仔细的盯着小像,这枚小像允礼曾悉心珍藏很多年,我用指尖轻轻拂过小像,这样的动作大概允礼做过上千次了吧,他也曾细细端详过,轻抚过。

    

    与此同时,倚梅园里,皇上踏雪赏梅,怀念纯元,允礼跟在身后,梅香醉人,夹杂着白雪清冽的香气,他们倚梅畅谈。允礼不知道,碎玉轩里,有对他的一缕思念。

    

    夜已深,眉姐姐怕困回去了,“小主,咱们也洗洗睡吧。”槿汐说道。可我还不想睡,“槿汐,你让小允子去倚梅园里折几支鲜艳的红梅,要开的最盛的。”“小主,夜深了,不如让小允子明早去摘,小主醒后可以细细观赏,小主仔细身子,还是早些入睡吧。“我坚定地望着槿汐,柔声道:”偶尔,也要随心。“槿汐明白,点点头去知会小允子。虽不能去倚梅园,但折几只梅花放在我寝殿,是我最后的妥协了。不一会儿小允子抱着几大支红梅,刚进殿内就闻到醉人的梅香,伴着冷冽的气息,槿汐找了白瓷瓶插起来,我盘坐在床上,细细端详着红梅,花开的最盛,花瓣尖还落着雪花,我小心翼翼把我的小像挂上去,认真的双手合十,闭目许愿:”一愿父母妹妹在宫外平安康遂,二愿在宫中能保全自己和眉姐姐,三....“我停顿,槿汐好奇的问:”小主,怎么不许了,还有一个呢。“我低头莞尔一笑,内心柔软,在心里轻轻说道:三愿允礼此生逍遥自在,不受苦难羁绊,平安喜乐。

    

    那晚,我睡得很沉静,枕旁放着挂着小像的红梅,窗外的圆月挂在冷冽遥远的天边。

    

    时间一溜烟儿划过指尖,春日来临,万物复苏,听小允子说御花园的垂柳都已经冒绿芽了。我一袭淡粉色长裙,捧书坐在梨树下,流朱侧立随侍,许是春日里容易犯困,这不这会儿流朱正眼皮打架呢,我瞧流朱双眼朦胧,头一下一栽,发饰上蓝色蝴蝶翅膀摆动,倒映了春日的景儿。我低头浅笑,“流朱,瞌睡就回去休息吧,免得磕着碰着。”流朱猛的惊醒,随口就来:“小主我没睡着,无妨。”说完打了一个打哈欠,正说着浣碧手拿薄披风走来,“小主,春日里的风仔细也是凉的,”说着为我披上披风

    

    “流朱,昨晚你又没当差,怎么这么瞌睡?还好是槿汐当差,若换成你,今日你可不要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还不是因为你!夜里扯呼,扰的我睡不着!”

    

    浣碧听完脸色涨红,急着分辩:“谁说我扯呼噜,你少赖我,我没有!”流朱嬉笑着做鬼脸“就是你,看来你得换个名字,就叫扯呼大王,哈哈!”

    

    浣碧追着流朱,说着俩人就又闹去了,我低头笑着翻书,“你这里好生热闹啊!”我抬眼一看,眉姐姐来了,“姐姐坐吧。”两人并肩坐在梨树下,我合上书本,看着远方,“你看树枝都抽了芽儿,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

    

    眉姐姐看着我:“是啊,春天来了。”眉姐姐停顿,“嬛儿,我们这病也该痊愈了吧。”

    

    “是该痊愈了,姐姐,你可有何打算?”

    

    “我只知这样装病总不是办法,要想在宫里活下去,还是恩宠更靠得住,我不求有多殊荣做皇上的宠妃,只求他能信我,能护我周全。”说完眉姐姐脸颊微红,笑着低下头。

    

    看来眉姐姐很期待,期待皇上是个重情意之人,我该怎么告诉眉姐姐,皇上可以今儿把你捧在手心,明儿就弃你不顾,逐水飘零。记忆里你是因为被皇帝抛弃而看清他,今日我必护你不再遭此横祸,但是该怎样让你认清皇帝呢?

    

    我犹豫踌躇,刚想开口便沉默,半晌说道:“如今后宫华妃位分尊贵,性格泼辣,飞扬跋扈,治理后宫铁腕之下人人退步,我们尤其要小心,不可与她起正面冲突。”

    

    “这我自然知道,后宫无人不知华妃好大阵仗,听说夏冬春就是被华妃赐了一丈红,关进了冷宫,说到底是她自己为人张狂,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算亏了她,只是可怜了安答应,整日受她□□。对了,我瞧着皇后娘娘倒是好性子,亲切仁慈又体贴咱们姐妹心思。”

    

    我听后低头轻拂护甲,风吹动我额前的碎发,缓缓说:“看似亲切仁慈,未必就真的如此,人心隔肚皮,又岂是容易看出的,至于安答应,姐姐你要shao与她接触,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嬛儿,你也要多加防范,只要咱们做事光明磊落,不辱家门风范,以你我二人的资质,得宠是意料之中的。”

    

    姐姐为人正义,心思纯良,从无有害人之歹心,行事更是坦坦荡荡,家教甚好,只是这深宫里有许多腌臜阴暗的事物,我是不愿污了眉姐姐,我想守着她这颗纯良之心,那么这些阴暗角落里的事就由我来做吧,只愿眉姐姐能坚守本心,安康顺遂。

    

    “姐姐,你只管往前走,嬛儿陪着你。”我停顿过后,“凡事要多思索,不可把人心想的过于单纯了,不要轻信她人,有任何事情都要先与我商量后再做决策,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智慧。”

    

    眉姐姐听完双眸笑意盈盈,拉过我的手:“你陪着我我也要陪着你、护着你呀,你我早晚都要得宠,只要咱俩联手,相互有个依靠,就能在宫里屹立不倒。”

    

    看着眉姐姐信心十足的神色,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像是看着她要走进一个和她认为大相径庭的地方,明知她会失望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能尽力护着她罢了。我转头看着眉姐姐:“太医院温太医自幼与我相识,为人真诚可靠,姐姐日后有事可去寻他。”

    

    两人幽坐在庭院中梨花树下,饮茶闲谈,春风吹过,流苏微微作响,这样融洽的时光,但愿能伴我们一生。

    

    温太医已经回禀皇后,我与眉姐姐身子已无大碍,眉姐姐搬回咸福宫,淳儿也搬回碎玉轩偏殿,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午后吩咐小允子,去御花园开满杏花的地方扎个秋千,我过两日要用。只有这样,才能更完全的捕获他的心,为了神似纯元,我还托槿汐打听纯元最爱的衣衫颜色,着槿汐照着颜色赶制几件,槿汐虽有疑惑,也不曾说出。眉姐姐有句话说得很对,恩宠是更可靠的保护。

    

    果不其然,昨夜眉姐姐侍寝,许是皇后推荐的,想到这里我吩咐道:“槿汐,你去请眉姐姐过来坐坐吧。”午后睡起,眉姐姐就来了,眼梢带笑,红唇上扬,看来心底里是真欢喜了皇上。“嬛儿,今儿皇上赐我了上好的衣衫首饰,我挑几个给你送来,你瞧瞧可还喜欢?”我抬眼瞧,衣衫华丽,首饰精致,就知皇上是宠着眉姐姐的,我笑着打趣道:“沈大美人倾城美貌,果然让皇上念念不忘啊。”眉姐姐听后双眸笑意嫣然,面颊微红:“嬛儿,你别笑我,皇上很好,为人恪守君子之道。”姐姐停顿几秒,略娇羞柔声道:“他、待我很好。”我听后低头浅笑,“我可不是笑你,是为你高兴,看姐姐如此欢喜,就知道皇上必定宠爱你。”眉姐姐怕我心里难过,“现下我已得皇上宠爱,也能护着你了,你容貌出挑,得宠还不是指日可待的。”

    

    “姐姐不必安慰我,我心里一点都不难过,我巴不得皇上忘了我,姐姐护着我,在宫中安稳度日呢!”我歪头打趣道,虽说是打趣,可总有几分认真在里面,我不想再去面对我与皇上的这段感情,既值,又不值。

    

    我收敛心绪,差点忘了正事,正色对姐姐道:“对了,姐姐,如果皇上问起你喜欢什么花,你万不可实话实说,如果皇上问你可愿学习掌管六宫事宜,你千万要以不才难当大任为由推脱。”

    

    姐姐面露疑惑:“为何不能告诉皇上我喜爱菊花?你怎知皇上会让我学习六宫事宜呢?”

    

    我定定神色:“我听说华妃也喜爱菊花,担心你与华妃起龃龉;我是想着如今你备受宠爱,皇上万一要你学习六宫事宜呢,如今华妃独掌大权,你若此时应下了,那不是公开要与她为敌吗?”我只能这样搪塞。

    

    “嬛儿真是心细如发,事事为我思虑,我可是想不了这么周全的。”姐姐双眸暖意望着我。

    

    送走眉姐姐后,我唤来小允子,“秋千扎好了吗?”小允子跪下“回小主,扎好了,那地方都是杏花,好看得很。”“下去吧。”我痴痴的望着庭院的梨树,“槿汐,吩咐你赶制的衣服呢?”“回小主,奴婢都已浆洗干净,整齐叠放在柜子里了。”“那就好,我明日要用。”

    

    一夜无眠,早晨沐浴梳洗后,我穿上一身粉色旗装,发饰相得益彰,“槿汐,给我画眉吧。”槿汐拿起青黛,“槿汐,我要远山黛。”槿汐微愣,我接着说:“我知道青黛画不出,我只求形似即可。”我望着镜子里的我,容色清丽,一袭粉色旗装更显温婉,瞧着眉眼,已有六七分似纯元了吧,终不过以色侍他人罢了。流朱走来:“小主打扮的如此精致,可是要出去吗”我点点头:“这一病几个月没出门了,你去取我的萧来,陪我去御花园逛逛。”“是!”

    

    一路上我沉默无言,满脑子回忆着和皇上初次相遇的情景,流朱倒是挺开心的,“小主自从病了就没出过门,我还担心小主闷坏了,今日难得出来走走,这晴儿好的天儿,不出来转转倒是有些辜负了,小主你说是不是?”我抬眼瞧瞧天儿,万里无云,阳光洒在身上,却感受不到暖意。“是啊,不出来倒是有些辜负了。”来到御花园,看着熟悉的秋千,盛开的杏花,我缓缓坐在秋千上,右手握着秋千绳,细细望着四周,心里唏嘘着,同样的地方,不同的心境,物是人非却又要重新上演,恍惚间觉得有些疲累,许是注定我与皇上的感情就像这周围的杏花一样,盛开时皆是甜美,结出的果子却是极酸,假设开头皆是美好,结局注定潦倒,还有什么趣儿呢。正想着,流朱:“小主,我推你吧。”我无心嬉戏,“流朱,你去前面的花苑里摘些新鲜的花儿朵儿,回去放在寝殿里。”“那小主一人在此....”还未说完,”无妨,你且去吧。“我叹口气,整理情绪,大概皇上快经过此处了,我闭眼执萧,双脚轻晃秋千,细细吹奏杏花天影,几缕萧香微微飘去。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我心里微微一紧,我知道是皇上,仍低头闭眼假意沉醉箫声,听着脚步越来越近,我微睁双眸,缓缓朝皇上看去,一身团龙密纹暗黄衣饰,身形挺拔,眉如墨画,鬓如刀裁,轮廓明显,还是熟悉的眉眼,我脑海里瞬间涌出画面,皇上笑着看我,语气坚定道,朕必不负你。皇上走近看到我全貌,双目瞠大,眼神明亮,一瞬间竟有些出神,我知道他是错认成纯元了,我缓缓站立,向他行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皇上这才回过神,仍旧望着我:”你不认识我?“

    

    ”尊驾莫非是皇上?“皇上只是笑着看着我,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是果郡王,你可听说过?”提起允礼,我心下一沉,有一瞬间的微怔,皇上看我不说话,以为我疑心便继续问道:“你见过我吗?”我似委屈的摇摇头:“自入宫连皇上都未曾见过。”皇上放心一笑,手扶木柱,“方才你吹奏的杏花天影,很好听,用萧吹奏减轻了曲中的愁意,倒有几丝回雪吹风之爽朗。”我低头莞尔一笑,抬眼望着皇上,皇上继续说道:“你吹的极好,只是方才最后吹到满汀芳草不成归时,箫声略有哽咽,可是想家了?”我眼神略带钦慕道:“曲有误,周郎顾,王爷耳力堪比周公瑾。”“本王也是许久没听过这么好的箫声了,自从...”皇上稍微停顿“自从纯元皇后去世后。”皇上眼神微闪,眉心微皱,神色有些悲伤。“多谢王爷赞许,臣妾担待不起,时候不早了,臣妾先回去了。”我微微行礼退去,转身望着皇上的背影,独立在秋千旁,垂首思念纯元,我心里竟感到一丝对皇上的同情。

    

    入夜,沐浴后我垂发躺在庭院前廊下。今晚月色明亮,银色冷光铺洒在庭院中的水池上,不时地听见鱼儿跃水声,微风轻拂,夜色静谧,我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敲靠椅,回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的情景,纯元应算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吧,得皇上如此钟情,去世后还能使得皇上对她如此牵挂放不下,愿得一心人,相伴度日,是世间所以女子的愿望,纯元算是做到了,于我,可能是毕生不可得的。我闭眼细算,明日是该去御花园的日子了。

    

    翌日,用过早膳后,我唤槿汐:“我和流朱去御花园逛逛,你且为我梳妆吧。”“小主,可还是远山黛?”“嗯。”半晌,槿汐问道:“小主怎知远山黛?”我戴上耳饰,“在宫外听别人说起过,我喜欢远山黛。”槿汐垂眼细想,不再作声。一路上我问流朱:”前几日与果郡王相遇之事你可说与别人?“流朱摇摇头,不经意说:”不曾说,前几日本想说与浣碧听,谁想事儿多我给忘了。“我看向流朱:”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只能你我知道,记住了吗?“流朱脸色疑惑,但瞬间抛开,笑着说:”记住了,奴婢谁也不说。“我笑笑看看流朱,”待会去坐秋千,我推你好不好?“流朱听完更开心了,”好啊,我推你,你推我,看咱俩谁荡的开。“

    

    御花园春来风景如画,我坐在秋千上,流朱轻推我,花香随着微风钻进我俩的笑声里,惆然用力推我,手掌更加宽厚有力,我知道是皇上,我扭头故作惊讶:”王爷?“皇上一笑,”你只管坐,害怕了就说一声。“我赌气似的语气,”我才不怕,王爷只管推就是了!“皇上听完哈哈一笑。杏花疏影里,阳光洒在我身上,头饰上的流苏熠熠生辉,皇上推着我,我笑着坐在秋千上,画面亦是美好宁静,当我荡起的时候,那一刻我内心是快乐的,可能是画面过于美好,也可能是我在那一刻抛弃了所有的杂念,只专心嬉戏,无关情感,那一刻的快乐是纯粹的。

    

    越荡越高,我惊呼一声,皇上立刻抱紧了我,熟悉的拥抱让我即刻站起来,后退几步,略带惊慌的看着皇上,流朱赶忙扶着我,皇上见此一笑:“方才还不女中豪杰一般,怎么这会儿又害怕了?“我略带嗔怪语气,双眸望着皇上:”妾身不知王爷喜欢悄悄站在人身后。“皇上眉眼皆是笑意:”本王思念你的箫声,所以来御花园碰碰呢个,不料果真遇见。“”妾身今日并未带萧。“皇上微微思索:”那就五日后,相同时间,本王再来赏萧,如何?“我垂眼行礼:”恭敬不如从命。“我退下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但我知道皇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这世间能有几分似纯元的女子,他怎不为之倾倒。

    

    翌日,午睡后刚醒,眉姐姐就来了。我招呼眉姐姐坐,吩咐浣碧去沏茶。“嬛儿,我得了一些样式奇巧的首饰,做了几碟精致点心,就挑一些送于你。”我顺着一瞧,洒蓝釉描金莲瓣盘子里是香甜可口的藕粉桂花糖糕,紫檀百宝嵌长方提盒里放着几支花簪,我低头浅笑,看着眉姐姐:“这首饰是皇上新赏你的吧?”眉姐姐听到后笑而不语,“连放首饰盒子都这么精致,可见皇上是真宠你啊。”我是真为眉姐姐欢喜,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中就能过的更舒适些。

    

    “嬛儿,你久病或许皇上一时忘怀也是有的,咱们商量一下,我向皇上引荐你,如何?”我摇摇头,“姐姐无须为我操心,如今你炙手可热,得皇上宠爱,后宫的眼睛都盯着你呢,凡事更要谨慎小心些,华妃虽跋扈,可好歹是个明敌,就怕有些暗敌才可怕呢。”“我知道,越是登高越易跌重,如今华妃虽时有为难,但皇后总替我解围,华妃一直想要找我的错处,但我一举一动皆谨慎合规,况且皇上宠爱,她一时也拿我没办法。”我沉默不语,眉姐姐接着说:“左不过被华妃呛几句,我还能忍耐,倒是妹妹幽居无宠,在宫里没有恩宠就不能存活,况且妹妹美貌岂可辜负?”我低头摆弄手帕,沉思半晌语气略无奈问道:“若是哪天我得皇上宠爱,姐姐会嫉妒吗?”眉姐姐舒心一笑:“怎会,以你我容貌,得宠是必然的,嬛儿说句私心的话,除了我迟早也会有别人,那我宁愿是你,起码你不会害我。”我抬眼,神色认真:“姐姐,若我得宠,就有更大能力去保护你,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居心叵测的人拿这些来挑拨你我的情谊,还望姐姐不要与嬛儿生了嫌隙。”

    

    眉姐姐听完,拉起我的手:“嬛儿,怎的今日说这些,你若得宠我肯定为你欢喜,你我从小到大的情谊,怎会被她人挑拨?我早就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不能一心的人,又怎会怪你。”看着眉姐姐坚定的目光,我心里稍稍放心,我虽知眉姐姐必不会如此,但看着眉姐姐这样欢喜挂念皇上,有些话要及早说,以免生了嫌隙可不好了。“嬛儿,快尝尝我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我满眼笑意接过糕点轻咬,眉姐姐温柔端庄的望着我:“好吃吗?”我歪头笑道:“清甜爽口,看来我日后要常常缠着姐姐要点心吃啦。”姐姐笑意更浓……

    

    清晨早起,我便沐浴梳洗更衣,身着淡粉色旗装,衣袖上绣制几朵杏花,发髻右侧镶嵌粉玉石花瓣,左侧珍珠流苏在风中微微作响。用完早膳坐在庭院的梨树下看书,流朱端着茶杯立在旁边,“小主,今日是否该去赴约了?”我没抬头,“嗯,等会再去。”“噢。”流朱不再说话。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已做足准备去迎接这段感情,今日过后,我得宠的消息就会传遍东西六宫,随之而来的无尽止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想想都觉得疲倦,凌云峰的时光,才是真正的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心意相通自然不必事事小心,正想着一片白色梨花落在我碧色衣袍上,我拿在手心,细细看着,半晌我拂开梨花,抬头看着前方,“流朱,带着萧,去御花园吧。”

    

    到御花园,直接走向离秋千不远处的南门,我知道皇上是从御花园南门进入,便站立在一旁,不显眼的角落里。不出一刻钟,便听到浩大队伍走来的声音,我知道是皇上的仪仗,皇上的轿辇朝我走来,离我三十步前停下,“你们先退下吧,朕去御花园逛逛。”苏培盛不放心道:“皇上,我还是随侍吧,万一您像上次一样着了风寒,那太后可是要责骂的。”

    

    听到这里,我同流朱走出角落,向皇上走去,我一路低头看花,不曾抬头,皇上下轿,朝苏培盛挥挥手,转身抬头看到我,一愣,这时我也抬头,四目相对,我微微一怔,面色震惊立即下跪行礼:“臣妾莞常在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立刻遣走了奴才们,皇上方才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起来吧。”我不安的朝皇上看去,皇上嘴角带笑,眉眼温柔,我又迅速垂下眉眼,缓缓握住皇上的手,垂首站起。不知何时流朱已退下,四周无人,御花园清静幽雅,风景如画,绿叶葱郁,我一身淡粉色旗装与皇上相对而立于春风之中,画面亦是美好。皇上微微弯腰看着我,语气宠溺问道:“怎么了?害怕了吗?”我害羞的不敢抬头,声音轻微:“您是皇上,皇上君临四方,臣妾一小小女子,不能不怕。”皇上听完眼角宠爱更甚,语气轻快:“怕了拘束了,拘束了就君臣了。”我低头不语,皇上走近一些,眼神带情看着我,男子侵略气息突然包围着我,我神色慌张后退几步,不敢抬头,皇上笑意更甚:“朕的莞常在真是可爱。”

    

    皇上执起我的手,神色认真看着我,解释道:“那日朕并非故意爽约,就差几步就进御花园了,皇额娘差我去寿康宫,再回来已是佳人不见,还着了几日风寒。”我听后抬头,眼神充满关心,语气急切问道:“皇上可还好?”“朕如今不好生生站在你面前了?”我低头害羞一笑:“哦,臣妾愚钝。”“关心则乱。”我头更低了,春风拂吹我微红的脸颊,发髻流苏迎风作响。“走吧,出来久了,衣衫单薄莫要着了风寒,步行劳累,朕抱你回去。”我赶忙后退:“臣妾不敢。”

    

    “为何不敢?”

    

    “别人会议论皇上的。”

    

    “朕疼爱自己心爱的人,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我刚想后退,皇上用力拉紧我,不容分说的抱起我,一刹那,心慌乱几分,皇上笑着望着我羞红的脸,胳膊更用力的抱紧我,我搂着皇上的脖子,害羞的垂下眉眼。一路上,太监宫女都避墙而立,皇上面不改色不曾停歇,抱我入碎玉轩,刚进庭院,槿汐领着奴才都已悉数跪下请安,皇上看看奴才,又笑着看着我:“你的宫女伶俐,配在你宫里伺候。”我羞的把头埋进皇上的胸膛,皇上爽朗一笑,把我抱进主殿,放在桌子上,我刚想下去,皇上双臂撑桌,眼梢微红稍染□□望着我,气息洒在我脸颊,我低下头不敢对视。

    

    这时槿汐领奴才进来,整齐跪在大殿,皇上这才收敛目光,后退一步,转身面向奴才,随即不满,质问槿汐:“怎么莞常在就这几个人伺候?”我急忙回答:“臣妾久病初愈,不惜人多伺候。”皇上眼神温柔看向我:“那也不像话。”转身语气严肃道:“首领太监呢?”槿汐不卑不亢:“首领太监康禄海于数月前被俪嫔叫去当了差,碎玉轩无首领太监。”皇上眼色微沉,稍纵即逝,刚想说话我立刻行礼:“小允子不错,臣妾想..先让小允子历练着。”皇上看向小允子,来不及说话,小允子倒是聪明,立刻行大礼谢恩“奴才必忠心耿耿,多谢皇上小主!”皇上看向我,又看看小允子:“好吧,你家小主提点你,你可不要辜负。”小允子立即又扣头三声。这时苏培盛走进来,低声道:“皇上,张廷玉大人已在养心殿等候。”皇上点头,转身目光柔情望着我,执起手:“朕明日再来看你。”说完用力握握我的手,我眉眼带笑,“臣妾恭送皇上。”皇上小心翼翼扶起我,才转身离去。

    

    我坐下,奴才们行礼:“恭喜莞常在!”我收敛笑容,语气一如往常:“都下去吧。”我后靠椅背,心里乏力,轻叹口气:“槿汐,扶我去睡会吧。”槿汐边为我更衣边问我:“小主,奴婢怎看着小主不太高兴?奴婢瞧着皇上似乎很喜欢您呢。”我垂眼嘴角带笑,心里默想:是吗?是喜欢甄嬛,还是纯元。“无妨,只是担心,往后怕再也不能过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了,我得宠,又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槿汐安慰道:“小主不必忧愁,只要和皇上一条心,那么您的敌人也会是皇上的敌人。”我和槿汐相视一笑,“去吩咐小允子,谢客,除了眉姐姐。”“是。”槿汐小心的起我散开门帘,悄声退下。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梦里我和皇上相立在梨花树下,我身着粉色长袍,头发散开只戴一支温润玉簪,眉眼清丽温婉望着皇上,皇上执起我的手,眼角眉梢皆是宠溺,“四郎..”我唤皇上,“你可愿为我舞一支惊鸿舞?”皇上语气轻柔,此时丝竹声从远处飘来,我伴着簌簌下落的白色梨花,为皇上跳惊鸿舞,皇上痴痴望着我,嘴中唤我:“菀菀,菀菀....”我猛的跌倒在地,玉簪跌落在地,碎成两半,指甲纷纷折断,鲜血染红了散落在地的白色梨花,我低头眼泪砸向地面,冲淡了鲜血,我离皇上越来越远,泪眼朦胧中,看到皇上与眉眼似我的女子相拥立于梨花树下,我拼命呼唤皇上,可他一直没有回头......我猛然吸气醒来,才发现是梦,槿汐赶紧掀开床帘,“小主,您是做噩梦了吗?呀!出了这么多的汗..”我呆呆看着枕头,大口喘着粗气,枕面已经被我哭湿大半。半晌,慢慢缓过来,“槿汐,什么时辰了?”“已是申正初刻了。”我睡了这么久,我看槿汐依然担心的神色,“无妨,只是噩梦而已。”“是,奴婢下去准备,为小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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