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十二章除掉丽嫔
“槿汐，几时了？”我一身红色细纱长裙，乌黑发亮的长发飘飘，缓缓从床榻起身。
“回小主，已是申时二刻了。”槿汐忙上前扶起我，双手递过去一杯温水
我接过茶杯，轻饮微啜。转头望向轩窗外的天儿，夕阳余晖，潇潇洒洒在庭院的红墙绿瓦殿内，静谧韵味，这样的傍晚，宁静美好却又乏味。“浣碧流朱呢？今儿庭院这么安静..”
槿汐一笑：“两位姑娘去内务府领胭脂水粉和月钱去了。”
我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轻碰茶杯，半晌：“槿汐，你去弄些安陵容送给姐姐的香粉，姐姐那份是太后身边的竹息收着，怕是不好惊动，延禧宫安陵容身边安插的宫女可还好使？”
槿汐微微行礼，神色自若：“小主放心，延禧宫的宫女是奴婢亲自挑选的，请小主放心。”
我合上茶盖：“那就去吧。”
今日春光甚好，微风徐徐倒也惬意。“槿汐，今日春光嫣然，想必御花园风景更宜人。”我语气轻快，临窗坐在桌子旁。
槿汐眼神会意，语气舒缓：“是啊，听说最近皇上下令整修千鲤池，从宫外调养的五彩鲤鱼，甚是好看。”
我低头一笑：“那为我梳妆吧。”
我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盒黑漆嵌螺钿团花纹攒盒，这一小盒子，可是个好东西，费了安陵容不少心思吧。打开，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我轻扑耳后。
来到千鲤池，果不其然这春色满园，洁白无瑕玉石砌成的水池，顶端还有吉祥狮浮雕，碧绿的水中游荡着五彩斑斓鲤鱼，白玉碧波红鲤鱼，好不精致。我斜倚玉阑，垂首赏鱼，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刻钟不到，丽嫔从翊坤宫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神色自傲。我低头装作不知，她视我如敌，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讥讽我的机会。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神色愈加从容。
“哟，这不是莞贵人吗，今儿怎么有空站在这，不用去养心殿侍奉圣驾？”丽嫔语气讥笑，嘴角轻蔑
我抬头，像刚看注意到她似的，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舒缓：“请丽嫔娘娘安。”
丽嫔微抬下颚，眼角不屑
我起身：“今日皇上多去翊坤宫，嫔妾自然清闲，娘娘刚从翊坤宫出来吗？”
丽嫔不经意微微侧身，语气高傲，随意低头摆弄手帕：“华妃娘娘赏赐本宫几件玩物，都是些西域进贡的奇珍异宝而已。”
我顺着她侧身方向，看见后面宫女端着几件摆件而已，我眉梢带笑：“华妃娘娘赏赐自然是好东西，姐姐得华妃娘娘喜爱才真叫人羡慕。”
丽嫔嘴角带笑，上下打量我：“莞贵人可真会说话，你若喜欢本宫便赏赐给你了。”
我微微行礼：“嫔妾自然承受不起，这是华妃娘娘的心意，嫔妾又怎好横刀夺爱呢..”
几阵春风拂面，池边杨柳依依。
“好香啊..”丽嫔微微细嗅
我眉眼弯弯：“姐姐好灵的鼻子，槿汐。”槿汐上前拿出黑漆嵌螺钿团花纹攒盒，我接过轻轻打开，走进低语：“这是皇后命安答应为惠贵人特制的香粉，具说用来敷脸不仅可以使肌肤白皙水嫩还能香气持久，西域进贡的，整个宫里怕是找不出第二盒了！”
我神色神秘，丽嫔果不其然，双眼直直望着香粉，我双手递过，她神色略有迟疑，接过轻嗅：“果然好闻的很。”
我接着说：“姐姐容色倾城，若有了这好东西，何愁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如今春意盎然，万物复苏，保不齐姐姐还能有个一男半女呢..”
丽嫔眉心微动，眼梢微佻。我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会舍得送我呢？”丽嫔转而一想，神色疑惑
我垂眼一笑：“大家都是姐妹，一同侍奉皇上，入宫后又朝夕相处，谁又愿意在后宫树敌呢？姐姐只管放宽心，都是一家子姐妹，后半生相互陪伴，我有何理由要害你呢？若来日姐姐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妹妹就好。”
丽嫔眉心舒展，语气平缓：“莞贵人一番好意，我若拒绝岂非太过拂面。”
我低头一笑，把她手中的香粉缓缓推向她。“姐姐，此事可要保密，这可是皇后赏赐给惠贵人的，若旁人得知，怕是皇后娘娘要怪罪了。”
丽嫔微微点头：“莞贵人，这几件珍品就赏给你吧，我也不好白拿你的东西。”说着就让宫女把饰品送去碎玉轩。
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微微行礼：“多谢丽嫔娘娘。”
回到碎玉轩，小允子进来：“小主，方才丽嫔宫女送来几件摆件饰品，小主看.....”我去下护甲，随口说道：“扔了吧。”小允子微微一怔：“奴才这就去办。”
护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随手放在桌边，细细活动手指。“槿汐，去找几个脸生的太监宫女儿，私下传流言说丽嫔不满惠贵人有孕，连带怨怼于我，常在自己宫里出言不逊。”
“奴婢知道了，先从养心殿开始传吧..”槿汐望着我
我听后望向她，眼神会意，槿汐聪慧，自然无须多言。
皇上好几日未进后宫，听说最近年羹尧言行举止不敬，已惹得前朝言官屡屡进言，想必皇上定烦心不已，不去翊坤宫，定会来碎玉轩。
入夜我沐浴梳洗后，一袭淡杏色衣裙，秀发散开，春夜伊人，眉眼如画。我垂首摆弄寝殿几盆水茉莉，茉莉独有的幽香散开，发丝也沾染几丝水香。皇上缓慢踱步走进大殿，一眼看到我坐在小轩窗下，神色专注微拨水茉莉，殿内幽香典雅，良人红妆如画，眉眼莞尔一笑似识故人，这样的画面，他怎会不动心。
我转头望向皇上，神色欣喜眼神明亮，起身上前行礼，皇上快步扶起，牵起我的手走进寝殿，殿外奴才纷纷退下。
“皇上最近好久没来了..”我语气温柔，眉心微皱
皇上听后嘴角微扬：“前朝事忙，嬛嬛几日未见，思念都飘到养心殿了。”
我莞尔一笑：“四郎与嬛嬛心有灵犀。”
皇上轻嗅：“后宫三千，只有在你这，朕才能静心休息。”说着后靠在椅垫上，神色疲累
我知道皇上是为年羹尧的事烦心，便走上前细心为他按摩眉尾两侧，语气温柔：“皇上英明睿智，劳心又劳力，是大清子民的福气。如今前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后宫姐姐怀有龙嗣，只等位皇上诞下龙胎，皇上的隐忍疲惫，总算没有辜负。”
皇上眉心舒展，神色已没了方才的阴沉。皇上执起我的手，眉眼温柔望着我：“这几日你也委屈了，听说丽嫔不满惠贵人有孕，没有为难你吧？”我垂眼一笑，模棱两可道：“皇上为天下百姓操劳，嫔妾说过，也可为皇上隐忍，丽嫔娘娘很好，没有难为嬛嬛。”
皇上神色心疼，语气生硬：“丽嫔虽有姿色，但为人浅薄，若再有不敬之语，朕绝不轻饶。”
“丽嫔娘娘并非有心，皇上莫要怪罪。”
“你总是一味隐忍，宽容待人，为了朕，嬛嬛受委屈了。”皇上语气宠溺，手执的更紧了
我痴痴一笑：“皇上累了吧，早些就寝吧。”
皇上眉眼温柔，牵起我的手，脚步轻快朝寝殿走去。
春夜月光温柔，细洒在窗台，皇上已缓缓睡去。我转身背对他，望着窗外的银光，用指甲轻点床帘上的绣制的金丝玉兰。流言再离谱，只要皇上信了，那就是事实了，好在皇上信任我，想到这儿我转过身望着皇上熟睡的模样，眉心依然微皱，眼下泛青，仍有疲态，日夜为国事操劳。我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转过身背对他，合眼入睡。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景仁宫赏花了。
“浣碧，去把这张纸条送去给眉姐姐。”
“奴婢这就去，前儿做的点心还有些，我一并送去。”说着浣碧便转身退下。
我望着浣碧的背影，她还算是伶俐的，寿康宫太后眼神明亮，只送纸条怕是瞒不过，随着点心一同送去，正好掩人耳目，我垂眼低笑，看来在深宫浸染的久了，谁都会揣摩人心了。
一大早江福海就来了，我正坐在庭院的前廊下烹煮花茶。“江公公，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吗？”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他
“回小主，皇后娘娘有旨，邀后宫嫔妃去景仁宫赏花。”江福海弯腰，毕恭毕敬。
我嘴角上扬：“知道了，公公好走。”
桌上的紫砂茶壶冒着水汽，咕噜噜花茶沸腾香气弥漫，我又往小火炉里添几块银丝炭。“小主，这火已经够旺了。”槿汐语气微妙
“好不容易烧起来了，可别辜负了..”我把炭夹往桌子上随手一扔，好戏又要开始了。
景仁宫
我来的也算是早的了，一进去就看到皇后一身正装，头簪黄金东珠发箍头饰，神色端庄又自若。身旁围着齐妃、欣常在和曹贵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齐妃一脸谄媚的神色，不用费心听就知道又是在奉承皇后。我微笑上前，举止端庄行礼，皇后语气和善：“莞贵人，快起来吧。”
我边说边缓缓起身：“皇后娘娘福气深厚，连宫里的花儿也是最先开的。”
“方才齐妃还在说，景仁宫地气最暖。”皇后眼神带笑
“那嫔妾和齐妃娘娘可想到一起了，真巧。”我笑着望向齐妃
齐妃神色并不欣喜，只是敷衍一瞥，我垂首低笑，装作若无其事。
正说着华妃和丽嫔就来了，曹贵人默默从皇后身边走开，站到华妃身后，我眼神瞥到，笑而不语看着曹贵人，她眼神警惕回望我。
“妹妹今日打扮华丽夺目，倒叫人移不开眼了。”皇后眼尾微佻，语气微妙
众人眼光都聚集到华妃身上，一身艳红旗锦绣金银扣色自然华贵，耳边的翡翠吊坠成色纯净透绿，最耀眼的还是发髻边的点翠荷花银纹头花，听说是皇上亲自命内务府亲自为她赶制，就在，年羹尧大胜归来的第二天。
“皇后过奖了，这些是皇上前几天新赏赐的，说是让本宫凑合着戴着解解闷，若皇后喜欢，本宫就在赏赐里挑一些赠与皇后？”华妃神色自傲却装作毫不在乎，玉指轻拨发髻边的点翠荷花银纹头花。
众人心照不宣，不语。
皇后垂眼笑道：“这是皇上的心意，本宫怎能要呢，前几日皇上也赏了本宫一些，只是皇上不喜奢华，就放起来了。”华妃果然脸上挂不住，本想贬低皇后却不想如此，皇后倒是神色平和，双眸直视华妃，只是眼角藏不住的精光。
怪不得皇后要先发制人引出话题，她太了解华妃了。
见此，曹贵人立刻打破僵局：“今日赏花，说到底还是皇后娘娘体恤姐妹心思，瞧这花儿开得多好，老远都闻到香味啦。”
众人见此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倒也算是热闹和谐。我转身朝殿门望去，姐姐这个时辰该过来了，果然不到一刻，姐姐一身粉色蜀锦绣菊花，脚踩花玉鞋底缓缓走进，几日未见姐姐精神看起来不错，我不禁嘴角带笑。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姐姐神态端庄优雅大方。
“快，扶惠贵人起来，有孕还要你过来真是难为你了，剪秋，去搬把椅子放在廊下，在铺上金丝软垫，别着凉了。”皇后神色关怀，一颦一笑都透露出对姐姐的牵挂。
华妃嘴角斜笑：“惠贵人这一怀孕可真是金贵，瞧皇后多关心你。”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感激不已。”眉姐姐语气真诚，神色自若
“照顾后宫嫔妃子嗣是本宫的职责，莞贵人，你陪惠贵人去廊下休息吧，可别让风扑着了。”皇后面色慈和
我和姐姐坐在廊下，众人随皇后华妃在庭院赏花，皇后华妃话锋芒毕露，斗来斗去，我正好懒得去应付。
“姐姐，今日身子如何？”我语气轻快
“很好，温太医照料的很仔细，太后也常常召他去询问我的胎。我在寿康宫，你就不必日日挂心了，今儿让流朱送用的明儿让浣碧送点心。”姐姐眉眼带笑，语气温柔
我们相顾一笑：“我倒是想偷懒呢..”我望向姐姐的肚子，调皮嬉笑：“你可快快出来吧，要不你莞娘娘可要操心的头发都白了呢！”
姐姐听罢掩嘴一笑，宠溺望着我。姐姐有孕辛苦，逗她一乐。
我细瞧众人，不见安陵容，我心下就明白几分，直到听到皇后要剪秋把松子抱出来，我就知道好戏要来了。我嘱咐姐姐，好生坐在廊下，离松子远些。姐姐眼神微妙：“放心吧，我明白。
我朝丽嫔走去，紧挨丽嫔我垂首细嗅，明显的花粉香，看来丽嫔倒是每日都用，我默默走开。不一会儿松子从殿内就出来了，朝廊下姐姐一望，我心里立刻紧张，皇后双眸一亮，神色如常只是直直盯着松子。
微风拂过，松子闻到丽嫔身上的香味，警惕回望朝众人踱步。我心下松一口气，撇向皇后。皇后神色略微慌张，眉心微皱，一丝疑惑在眼底稍纵即逝。松子朝众人慢慢走来..
“呀，你看皇后娘娘把松子养得多好。”欣常在语气欣喜，不停的赞叹
“是啊，换我我可养不好，可见皇后娘娘慈心啊。”众人附和着
不过我看皇后现在可无心应付，一心思索松子为何没有朝姐姐发狂。松子不停发出低吼，身子拱起，眼神如炬望向丽嫔，我悄悄往后退几步。
电光火石之间松子狂吼扑向丽嫔，速度之快令人错愕，利爪刺破丽嫔的脸颊，她尖叫着应声倒地。场面打乱，宫女奴才都在护着自家的小主，事发突然大家慌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装作慌张失措，浣碧槿汐紧紧护着我，我下意识朝姐姐望去，只见采月牢牢护着神色慌张姐姐，姐姐感受到我的目光，对我微微一笑便又装作惊吓状，我心下一松，一切都照原计划进行。
待平息后，皇后脸色阴沉，着太医为丽嫔医治。丽嫔右脸颊被锋利的爪刺破两条深深的血印，鲜红的颜色沾满右侧鬓边的头发，样子十分可怖，加上丽嫔受惊后尖叫连连，又因疼痛难忍，狼狈不堪。在场众人都心悸难平，脸色苍白，只等着皇上来亲自处理了。
丽嫔在景仁宫偏殿，众人齐聚正殿，皇上皱眉居于正坐，皇后并肩而坐，乌拉那拉氏脸色苍白，眼神低沉，不语，站在角落的安陵容更是面色晦暗，眼神中透露着不安。
“启禀皇上，丽嫔娘娘脸上的伤...需要好好用药，至于会不会落疤，那就要看丽嫔娘娘自己的造化了。”章太医语气忐忑
皇上听后并未言语，倒是皇后语气懊悔：“都是本宫的错，这松子平日温顺乖巧，谁是春日急躁发狂，倒伤了丽嫔。”皇后眼角下垂，一脸难过。
“这事也不能怪皇后娘娘，娘娘体恤姐妹邀后宫嫔妃赏花，谁曾想会有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莫要过分自责。”齐妃神色关切望着皇后
一旁侧立的华妃虽然有些惊吓疑惑，但好歹丽嫔跟了她不短的时间，按华妃的性子，这事儿皇后又脱不了关系，华妃一定会紧咬不放，扮皇后难堪。
“皇上，丽嫔服侍时日也不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怜丽嫔如花似玉的脸算是毁了，这松子平日如皇后娘娘所说，温顺乖巧，怎的今日会如此兽性大发啊？”华妃话中有话，歪头表情无辜望向皇上皇后
皇后一听神色凝重，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这事要是查下去，皇后和安陵容肮脏的手段怕是瞒不住皇上的眼，这会儿她可顾不上思索为何松子没有扑向姐姐了。“皇上，猫儿春日急躁易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臣妾疏忽了，还请皇上责罚。”皇后起身，垂首行礼
后宫众人立即随皇后一同行礼，皇上面无表情只是眉心微皱，望着皇后，又转头瞧瞧华妃，不语。华妃见此，不依不饶道：“皇上，猫儿虽春日狂躁，可好歹是受过宫廷兽训的，今日怎会如此蹊跷，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丽嫔一个真相。”华妃直直望着皇上，语气略微急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妃对丽嫔还真是姐妹情深呢。
皇后听此，垂首眼神阴狠朝华妃一瞥，华妃眼梢皆是得意和挑衅。半晌，皇上望向华妃，眼底读不懂的意韵，华妃和皇后，要看皇上怎么抉择了。大殿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紫檀木雕上的钟表声，皇后的脸色青白，手指微微颤抖。末了皇上清嗓：“今日的事，好在未伤到惠贵人，本不想追究，但.”皇上停顿，手里的翡翠玉珠哗哗作响：“丽嫔脸伤至此，朕心牵挂，苏培盛，你去查查吧。”
皇后听此眼神慌乱，头饰旁的金凤呈祥簪花微微抖动。华妃一瞥，带有胜利意味一笑，缓缓起身。
皇上走到姐姐面前：“今日的事虽未伤到你，怕是受了惊吓，回去着太医瞧瞧，苏培盛，送惠贵人回去。”
“多谢皇上，臣妾自会小心。”姐姐神色温柔，眼底浓浓情意。
皇上转身望着我，眼神略显担忧，我眼梢柔意，朝皇上微微一笑，他随即神色平缓，眉心平展，转身：“今日的事朕自会给丽嫔一个交代，皇后.”皇上看向她，皇后立即恢复往常神情，起身，“丽嫔的伤你好生照看。”皇上语气如常，猜不出一丝情绪。
“是，臣妾定悉心照顾，还请皇上放心。”皇后语气略带悔意。
说罢皇上头也不回，朝养心殿走去。大殿众人四目相对，各怀鬼胎。华妃神色幸灾乐祸：“颂芝，今儿这一天可真够累的，回宫。”华妃手扶发尾，身姿婀娜，缓缓走出景仁宫。
众人见皇后脸色阴沉，也都悉数退下。临走前看到安陵容神色忐忑，右手紧紧握住手帕，低头不语。我收回目光，抬颌走出景仁宫。
这两日景仁宫静的可怕，整个宫殿密不透风，气氛沉冽而空旷。这两日皇后怕是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吧，倒是翊坤宫，热热闹闹的，前儿入夜了还传来丝竹管弦乐音，看这情形，华妃这次是势在必行了，明眼人一瞧心里就亮堂了。
“小主，丽嫔脸上的伤，怕是要落疤了。“槿汐语气平缓却不见惋惜
“丽嫔自负美貌，可真是可惜了。”我语气不经意间
“丽嫔这一遭，怕是也不能再得宠了，往后的日子，不知要过成什么样呢。”槿汐微微低头
“君恩似流水罢了。”我自顾梳妆，眼神未眨
“对了小主，明儿后宫嫔妃一起去看望丽嫔，听说皇上也会去。”槿汐眼神略带犹豫
“想必是皇上查出来了。”我语气低沉
“那小主要小心应对，虽说都计划妥当，谨慎些总是好的。”槿汐走近小心为我取下发饰
我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容月貌，眉眼如画，这样的美貌，又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翌日，刚走进殿内，就听见丽嫔隐隐哭声，我垂下眼脸，缓缓走进。猩红色的伤口扭曲赫然分布在丽嫔的脸颊，在场的众人看到后都有些错愕，宫女围着丽嫔不停的擦拭伤口，丽嫔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头发衣饰乱糟糟的。我见此侧立一旁不语，敬嫔娘娘眼圈微红：“妹妹，可莫要再伤心了，伤口可不能见泪..”
“是啊，皇上说了会尽力医好你的脸颊，往后还是要服侍皇上的。”欣常在劝说道
丽嫔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哭泣。正说着皇上、皇后和华妃一起走进来，众人跪拜行礼。大殿一时寂静无语，只剩丽嫔的抽泣。皇上眼神冷漠走近，语气淡然：“丽嫔，朕说了会医好你的伤，你又何必如此伤心。”
丽嫔抬起头，右手捂着脸颊：“皇上！臣妾还怎么服侍，怕是皇上都觉得臣妾丑陋不堪了！”还未说完就忍不住哽咽抽泣
看着乱糟糟失了礼仪的丽嫔，皇上眼神一丝无奈，随即走到主殿坐下。
皇后神色有些紧张，并肩坐下。我冷眼瞧着华妃倒是一脸笑意盈盈不语，心下大概明白了。
“苏培盛，你查的如何了？”皇上语气平缓
“回禀皇上，奴才经查得知，松子为何扑向丽嫔娘娘是因为丽嫔娘娘用的香粉，香粉中有一些粉末气味会使松子性子暴躁发狂。”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小声议论起来。皇后紧抿嘴角，不语。丽嫔听到后，爬起来跑到主殿，跪倒哭泣到：“皇上！皇上！那香粉是莞贵人给我的，是皇后娘娘送给惠贵人的！”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向我，尤其华妃，眼角笑纹洋溢，我神色略带委屈和错愕望向皇后，她双目微瞠，眉心紧缩。我上前行礼：“回禀皇上，这香粉确实是臣妾赠与丽嫔娘娘的。”
此话一出，众人四目相对，低声轻语。皇上脸色如常，并未有怒色和怀疑，只是有些不解的望着我。我接着说：“那日去寿康宫看惠贵人，偶得此香才知皇后疼爱姐姐，赏赐姐姐此香用来润泽肌肤，因太后叮嘱姐姐孕中不可用香。”我略微停顿，微抬一瞥皇后，她瞬间双眸微闪，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我低下头继续说：“姐姐谨记太后嘱咐，未曾用，见臣妾喜欢就赠与臣妾一些，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丽嫔，臣妾见丽嫔娘娘喜欢，都是后宫姐妹本不该分彼此，就全部赠与丽嫔娘娘了。”说完我眼神闪烁无助，略慌张望向皇上。
皇上转身问皇后：“这香粉是你赠与惠贵人的？”神色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后立即行礼，语气有些急促：“臣妾得此好香粉吗，想着惠贵人用着正好，但臣妾赏赐的香粉绝无问题，有章太医作证。”
章太医听此立即上前跪下：“回禀皇上，微臣确实细细检查过，并未有何不妥。”
皇上听完不语，丽嫔哭喊着，求皇上为她做主，脸颊的伤疤在夜色下异常可怖。华妃见此上前，假惺惺扶起丽嫔：“妹妹这是何苦呢？皇上天纵英明一定会抓出幕后还妹妹清白！”脸上却掩不住的笑意
“这会儿子姐妹情谊深厚了，丽嫔病了这么久也没见华妃前来看望，倒是皇后娘娘，日日来陪伴丽嫔。”齐妃语气嘲讽道
华妃缓缓起身，眼角犀利盯着齐妃，刚准备张口回击，皇上摇晃手中的翡翠玉珠手串，清了清嗓子。华妃见此便侧立不语，只是眼神不依不饶盯着齐妃，齐妃见此以为皇上这是护着她了，便更硬气的回望华妃。
“皇上，章太医为人老成又医术高超，经他检查过的应该无不妥，会不会是香粉在姐姐宫里被人动了手脚？”欣常在神色疑惑望向丽嫔
一语激起千层浪，皇上有些动摇望向丽嫔，丽嫔跪在冰凉的地上连连摇头，语气近乎疯狂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臣妾身边的人，是皇后要害臣妾，是莞贵人要害臣妾，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丽嫔尖锐哭泣的声音，碰撞在坚硬的石砖上，像是以卵击石。
“妹妹，你虽伤心，话可不能乱说啊。”欣常在、齐妃你一言我一语劝说丽嫔。
“丽嫔娘娘，皇后和臣妾怎么会害你呢？皇后娘娘待后宫姐妹亲切和善，虽知你不喜臣妾，可这么大的罪名臣妾实在担当不起。”我语气有些委屈和隐忍
皇上虽不语，但看向丽嫔的眼神逐渐淡漠和不耐烦。华妃见此：“皇上，就算皇后无心，不还有莞贵人呢？她也接触过香粉，还有惠贵人，就算都是无辜的，这件事也是因皇后而起，总要给丽嫔一个交代吧。”华妃看着皇上脸色，语气缓缓质疑
大殿气氛局促，皇上看着地面不语，手上翡翠玉珠手串来回摇曳，烦躁不安。众人都等着看皇上的态度，皇后神色虽未像方才那般惊恐，但身体仍然紧绷。
半晌，皇上语气低沉：“莞贵人拿到香粉不过一刻钟就赠与丽嫔，能做什么手脚？章太医在太医院一辈子，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说到这章太医身子跪伏更低了，“捯是丽嫔！”皇上语气加重，神色威严：“不满惠贵人和莞贵人，处处刁难诬陷，仍不知悔改，若不是你身旁的人动手脚，那便是你自己吧！”
大殿气氛突然松懈，皇后眉心舒展，紧绷的身子缓缓松泛，神色逐渐平静。华妃有些错愕，还想为丽嫔分辨几句就被曹贵人制止。丽嫔听此满目震惊，神色慌乱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皇上！”众人看出皇上的态度，也不再规劝丽嫔，只是冷眼旁观。
皇上垂首闭目，大抵不愿再看到丽嫔，语气不耐烦：“苏培盛，将丽嫔身边宫人奴才赶出宫去，永世不得入京，再找人医好丽嫔的伤。”
说完走近扶起我，眼神柔和许多，轻拍我的手，我眼圈微红，神色委屈不语。
“苏培盛，回养心殿。”
众人跪拜
我回头，皇后缓缓起身，眼神复杂而深邃望着皇上的背影，华妃神色气恼转身离开。众人纷纷离去，大殿内只留下丽嫔一人，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陪伴她的只有那道猩红赫然的疤痕和空寂的大殿，湮没在宏伟偌大的紫禁城中。
回到碎玉轩，劳累了一天，沐浴更衣。水汽氤氲凝结成水珠，落在铺满花瓣的浴盆中。我闭眼凝神，皇上今日怎么轻易放过皇后？香粉是皇后赐给姐姐的，只不过我阴差阳错的转送给了丽嫔，这追其根源问题应该出在景仁宫，我自恃有皇上的宠爱，前段日子又铺垫不少，皇上自然不会怀疑到我，可皇后....还好我中途意识到，主动为皇后说话，否则我现在就成了皇后的眼中钉了。
“槿汐，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最近去过哪些宫殿，见过谁。”我不放心吩咐道
槿汐应声出去，我深叹口气，浓郁的水汽香味扑鼻，缓缓闭上休憩。
入夜，我一袭柔波绿金丝纱裙，靠在廊下的座椅上，流朱一身杏色，头戴景泰蓝蝴蝶花饰，看起来又清爽又可爱。
“流朱.”我轻唤
“嗯？小主怎么了？是添些茶水吗？”流朱圆圆的眼睛有神的望着我
我心下一暖，嘴角上扬：“你早些休息吧，这几日劳累了。”
“我哪有这么娇贵啊，伺候小主是奴婢的本分。”流朱娇憨一笑
我笑意更浓：“我知道你喜欢吃敬嫔宫里的牛乳奶酥，特地为你要了些，在小厨房呢...”
“真的！小主还记得呢。”流朱满脸笑意，眼尾上佻，眉眼弯弯
“快去吃吧，吃完早些休息。”
“哎！奴婢那些去花的浣碧一起吃，多谢小主。”流朱右手甩帕，头调皮一歪，蹦跳走了
望着流朱欢快的背影，这眉眼舒展，仿佛这黑白的深宫里，还有一丝淡粉色彩。
我瞧着槿汐快步走来，收回目光，缓缓端起流朱为我沏的淡茶。“小主，前儿太后召了皇上去寿康宫，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槿汐轻语
果然如此，我低饮淡茶，神色平静。
“小主不觉得吃惊吗？”槿汐有些诧异
“意料之中的事儿，皇后是太后的表侄女，又是乌拉那拉氏族人，纵使皇后心思歹毒，不配为国母，太后也会拼尽全力，不为皇后，只是为了乌拉那拉氏族的荣耀。”我神色自若
“那皇后，有了太后这个依靠，在后宫中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槿汐眼神复杂
“太后在位自然撼动不了，若来日太后归天，皇后也未必能长久。”我放下茶杯，看着远方。
宫外有动静，我循声望去，是皇上。
我垂下眼脸，快速思考如何应对。
“皇上万福金安。”我上前行礼。
“起来吧。”语气日常，猜不出一丝情绪
“在廊下干嘛呢？”皇上饶有兴趣的坐在靠椅上，拍拍靠椅示意我坐过去
我莞尔一笑，并肩而坐：“臣妾左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夜晚静谧安详，红烛照耀碧山更显的喜庆。我俩就静静地坐着，看着庭院，陪伴彼此。半晌，“丽嫔的事儿，委屈你了。”皇上语气平缓，眼梢有些不忍
我低头，细语：“皇上严重了，臣妾没有委屈。”
皇上握紧我的手，我缓缓抬头，眼神微闪：“嬛嬛只是有些害怕，后宫争斗不断，怕有天四郎也不相信嬛嬛了。”
亲昵的称呼、相似故人的眉眼和委屈的神色，在夜色如水的衬托下，更能击中人心。“胡说，朕怎么会不相信嬛嬛，纵使后宫争斗，朕总护着你。”说着皇上拥我入怀，神色触动
我鼻头一酸，眼泪应景落下，轻轻抽泣：“四郎一言九鼎。”
皇上无言，只是拥我更紧。
月色温柔，四目相对，□□好。次日一早，皇上瞧我还在沉睡，悄悄起身，临走之前在我额前轻轻一吻。
皇上离去，我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轩窗外廊下的杜鹃花，良久不言。“槿汐，去请安陵容来坐坐吧。”
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有些话，终究要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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