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计划成功
这两日景仁宫静的可怕，整个宫殿密不透风，气氛沉冽而空旷。这两日皇后怕是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吧，倒是翊坤宫，热热闹闹的，前儿入夜了还传来丝竹管弦乐音，看这情形，华妃这次是势在必行了，明眼人一瞧心里就亮堂了。
“小主，丽嫔脸上的伤，怕是要落疤了。“槿汐语气平缓却不见惋惜
“丽嫔自负美貌，可真是可惜了。”我语气不经意间
“丽嫔这一遭，怕是也不能再得宠了，往后的日子，不知要过成什么样呢。”槿汐微微低头
“君恩似流水罢了。”我自顾梳妆，眼神未眨
“对了小主，明儿后宫嫔妃一起去看望丽嫔，听说皇上也会去。”槿汐眼神略带犹豫
“想必是皇上查出来了。”我语气低沉
“那小主要小心应对，虽说都计划妥当，谨慎些总是好的。”槿汐走近小心为我取下发饰
我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容月貌，眉眼如画，这样的美貌，又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翌日，刚走进殿内，就听见丽嫔隐隐哭声，我垂下眼脸，缓缓走进。猩红色的伤口扭曲赫然分布在丽嫔的脸颊，在场的众人看到后都有些错愕，宫女围着丽嫔不停的擦拭伤口，丽嫔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头发衣饰乱糟糟的。我见此侧立一旁不语，敬嫔娘娘眼圈微红：“妹妹，可莫要再伤心了，伤口可不能见泪..”
“是啊，皇上说了会尽力医好你的脸颊，往后还是要服侍皇上的。”欣常在劝说道
丽嫔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哭泣。正说着皇上、皇后和华妃一起走进来，众人跪拜行礼。大殿一时寂静无语，只剩丽嫔的抽泣。皇上眼神冷漠走近，语气淡然：“丽嫔，朕说了会医好你的伤，你又何必如此伤心。”
丽嫔抬起头，右手捂着脸颊：“皇上！臣妾还怎么服侍，怕是皇上都觉得臣妾丑陋不堪了！”还未说完就忍不住哽咽抽泣
看着乱糟糟失了礼仪的丽嫔，皇上眼神一丝无奈，随即走到主殿坐下。
皇后神色有些紧张，并肩坐下。我冷眼瞧着华妃倒是一脸笑意盈盈不语，心下大概明白了。
“苏培盛，你查的如何了？”皇上语气平缓
“回禀皇上，奴才经查得知，松子为何扑向丽嫔娘娘是因为丽嫔娘娘用的香粉，香粉中有一些粉末气味会使松子性子暴躁发狂。”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小声议论起来。皇后紧抿嘴角，不语。丽嫔听到后，爬起来跑到主殿，跪倒哭泣到：“皇上！皇上！那香粉是莞贵人给我的，是皇后娘娘送给惠贵人的！”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向我，尤其华妃，眼角笑纹洋溢，我神色略带委屈和错愕望向皇后，她双目微瞠，眉心紧缩。我上前行礼：“回禀皇上，这香粉确实是臣妾赠与丽嫔娘娘的。”
此话一出，众人四目相对，低声轻语。皇上脸色如常，并未有怒色和怀疑，只是有些不解的望着我。我接着说：“那日去寿康宫看惠贵人，偶得此香才知皇后疼爱姐姐，赏赐姐姐此香用来润泽肌肤，因太后叮嘱姐姐孕中不可用香。”我略微停顿，微抬一瞥皇后，她瞬间双眸微闪，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我低下头继续说：“姐姐谨记太后嘱咐，未曾用，见臣妾喜欢就赠与臣妾一些，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丽嫔，臣妾见丽嫔娘娘喜欢，都是后宫姐妹本不该分彼此，就全部赠与丽嫔娘娘了。”说完我眼神闪烁无助，略慌张望向皇上。
皇上转身问皇后：“这香粉是你赠与惠贵人的？”神色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后立即行礼，语气有些急促：“臣妾得此好香粉吗，想着惠贵人用着正好，但臣妾赏赐的香粉绝无问题，有章太医作证。”
章太医听此立即上前跪下：“回禀皇上，微臣确实细细检查过，并未有何不妥。”
皇上听完不语，丽嫔哭喊着，求皇上为她做主，脸颊的伤疤在夜色下异常可怖。华妃见此上前，假惺惺扶起丽嫔：“妹妹这是何苦呢？皇上天纵英明一定会抓出幕后还妹妹清白！”脸上却掩不住的笑意
“这会儿子姐妹情谊深厚了，丽嫔病了这么久也没见华妃前来看望，倒是皇后娘娘，日日来陪伴丽嫔。”齐妃语气嘲讽道
华妃缓缓起身，眼角犀利盯着齐妃，刚准备张口回击，皇上摇晃手中的翡翠玉珠手串，清了清嗓子。华妃见此便侧立不语，只是眼神不依不饶盯着齐妃，齐妃见此以为皇上这是护着她了，便更硬气的回望华妃。
“皇上，章太医为人老成又医术高超，经他检查过的应该无不妥，会不会是香粉在姐姐宫里被人动了手脚？”欣常在神色疑惑望向丽嫔
一语激起千层浪，皇上有些动摇望向丽嫔，丽嫔跪在冰凉的地上连连摇头，语气近乎疯狂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臣妾身边的人，是皇后要害臣妾，是莞贵人要害臣妾，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丽嫔尖锐哭泣的声音，碰撞在坚硬的石砖上，像是以卵击石。
“妹妹，你虽伤心，话可不能乱说啊。”欣常在、齐妃你一言我一语劝说丽嫔。
“丽嫔娘娘，皇后和臣妾怎么会害你呢？皇后娘娘待后宫姐妹亲切和善，虽知你不喜臣妾，可这么大的罪名臣妾实在担当不起。”我语气有些委屈和隐忍
皇上虽不语，但看向丽嫔的眼神逐渐淡漠和不耐烦。华妃见此：“皇上，就算皇后无心，不还有莞贵人呢？她也接触过香粉，还有惠贵人，就算都是无辜的，这件事也是因皇后而起，总要给丽嫔一个交代吧。”华妃看着皇上脸色，语气缓缓质疑
大殿气氛局促，皇上看着地面不语，手上翡翠玉珠手串来回摇曳，烦躁不安。众人都等着看皇上的态度，皇后神色虽未像方才那般惊恐，但身体仍然紧绷。
半晌，皇上语气低沉：“莞贵人拿到香粉不过一刻钟就赠与丽嫔，能做什么手脚？章太医在太医院一辈子，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说到这章太医身子跪伏更低了，“捯是丽嫔！”皇上语气加重，神色威严：“不满惠贵人和莞贵人，处处刁难诬陷，仍不知悔改，若不是你身旁的人动手脚，那便是你自己吧！”
大殿气氛突然松懈，皇后眉心舒展，紧绷的身子缓缓松泛，神色逐渐平静。华妃有些错愕，还想为丽嫔分辨几句就被曹贵人制止。丽嫔听此满目震惊，神色慌乱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皇上！”众人看出皇上的态度，也不再规劝丽嫔，只是冷眼旁观。
皇上垂首闭目，大抵不愿再看到丽嫔，语气不耐烦：“苏培盛，将丽嫔身边宫人奴才赶出宫去，永世不得入京，再找人医好丽嫔的伤。”
说完走近扶起我，眼神柔和许多，轻拍我的手，我眼圈微红，神色委屈不语。
“苏培盛，回养心殿。”
众人跪拜
我回头，皇后缓缓起身，眼神复杂而深邃望着皇上的背影，华妃神色气恼转身离开。众人纷纷离去，大殿内只留下丽嫔一人，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陪伴她的只有那道猩红赫然的疤痕和空寂的大殿，湮没在宏伟偌大的紫禁城中。
回到碎玉轩，劳累了一天，沐浴更衣。水汽氤氲凝结成水珠，落在铺满花瓣的浴盆中。我闭眼凝神，皇上今日怎么轻易放过皇后？香粉是皇后赐给姐姐的，只不过我阴差阳错的转送给了丽嫔，这追其根源问题应该出在景仁宫，我自恃有皇上的宠爱，前段日子又铺垫不少，皇上自然不会怀疑到我，可皇后....还好我中途意识到，主动为皇后说话，否则我现在就成了皇后的眼中钉了。
“槿汐，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最近去过哪些宫殿，见过谁。”我不放心吩咐道
槿汐应声出去，我深叹口气，浓郁的水汽香味扑鼻，缓缓闭上休憩。
入夜，我一袭柔波绿金丝纱裙，靠在廊下的座椅上，流朱一身杏色，头戴景泰蓝蝴蝶花饰，看起来又清爽又可爱。
“流朱.”我轻唤
“嗯？小主怎么了？是添些茶水吗？”流朱圆圆的眼睛有神的望着我
我心下一暖，嘴角上扬：“你早些休息吧，这几日劳累了。”
“我哪有这么娇贵啊，伺候小主是奴婢的本分。”流朱娇憨一笑
我笑意更浓：“我知道你喜欢吃敬嫔宫里的牛乳奶酥，特地为你要了些，在小厨房呢...”
“真的！小主还记得呢。”流朱满脸笑意，眼尾上佻，眉眼弯弯
“快去吃吧，吃完早些休息。”
“哎！奴婢那些去花的浣碧一起吃，多谢小主。”流朱右手甩帕，头调皮一歪，蹦跳走了
望着流朱欢快的背影，这眉眼舒展，仿佛这黑白的深宫里，还有一丝淡粉色彩。
我瞧着槿汐快步走来，收回目光，缓缓端起流朱为我沏的淡茶。“小主，前儿太后召了皇上去寿康宫，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槿汐轻语
果然如此，我低饮淡茶，神色平静。
“小主不觉得吃惊吗？”槿汐有些诧异
“意料之中的事儿，皇后是太后的表侄女，又是乌拉那拉氏族人，纵使皇后心思歹毒，不配为国母，太后也会拼尽全力，不为皇后，只是为了乌拉那拉氏族的荣耀。”我神色自若
“那皇后，有了太后这个依靠，在后宫中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槿汐眼神复杂
“太后在位自然撼动不了，若来日太后归天，皇后也未必能长久。”我放下茶杯，看着远方。
宫外有动静，我循声望去，是皇上。
我垂下眼脸，快速思考如何应对。
“皇上万福金安。”我上前行礼。
“起来吧。”语气日常，猜不出一丝情绪
“在廊下干嘛呢？”皇上饶有兴趣的坐在靠椅上，拍拍靠椅示意我坐过去
我莞尔一笑，并肩而坐：“臣妾左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夜晚静谧安详，红烛照耀碧山更显的喜庆。我俩就静静地坐着，看着庭院，陪伴彼此。半晌，“丽嫔的事儿，委屈你了。”皇上语气平缓，眼梢有些不忍
我低头，细语：“皇上严重了，臣妾没有委屈。”
皇上握紧我的手，我缓缓抬头，眼神微闪：“嬛嬛只是有些害怕，后宫争斗不断，怕有天四郎也不相信嬛嬛了。”
亲昵的称呼、相似故人的眉眼和委屈的神色，在夜色如水的衬托下，更能击中人心。“胡说，朕怎么会不相信嬛嬛，纵使后宫争斗，朕总护着你。”说着皇上拥我入怀，神色触动
我鼻头一酸，眼泪应景落下，轻轻抽泣：“四郎一言九鼎。”
皇上无言，只是拥我更紧。
月色温柔，四目相对，□□好。次日一早，皇上瞧我还在沉睡，悄悄起身，临走之前在我额前轻轻一吻。
皇上离去，我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轩窗外廊下的杜鹃花，良久不言。“槿汐，去请安陵容来坐坐吧。”
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有些话，终究要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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