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四章
“槿夕，几时了？”
“小主，方才过了未时。”
我有些烦躁睁开双眸，槿夕执扇侧立，我缓缓起身，背后已微微出汗。
“小主本就畏热，孕中更是急躁，奴婢看您这些日子夜不安枕，午睡也不沉眠。”槿夕加快手中扇扇的频率，眉头微皱。
我接过玉扇，自顾自扇了起来，“去备下温水，沐浴解热。”
“是，小主先饮凉茶解暑，奴婢这就去。”
如今已入荷月就燥热不安，待到桐月更不知要炎热成什么样子，我怀有身孕本就辛苦，这几日夜间也总觉胸口闷热不痛快，接连几日也未安枕。我顺手抽出丝帕轻摆，抬眼望向庭院，明亮的阳光铺洒在喷泉水池上，青石板台阶前的几盆绿植将阳光衬托得愈加刺眼。我收回目光，心底划过一丝燥热。
身子没入温水的瞬间，胸口的燥热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轻快的凉爽之意，鼻尖嗅到一丝薄荷的清香，我身体放松，随口问道：“这味道很好，清爽而柔和。”
槿夕舒心一笑，“这是温太医特意嘱咐的，小主孕中畏热，沐浴辅以薄荷、生草、地骨皮等疏风散热的草药，明目清爽最为适宜。”
我闭眼微寐，不再言语，暗暗整理思绪。如今看皇上在前朝的种种举措，大有除年羹尧之意，再有月余就要去圆明园避暑，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应该会在圣驾回銮后动手，那么蓬莱洲，将会是我后几个月的容身之所。我睁开双眸，指尖轻敲沿边，这次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可以出宫的机会，我眼神流转，目光落在散落衣物旁那枚合欢花香囊上。
沐浴后天色渐晚，我一袭水碧色长袍，头发散开披落肩头，我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点翠球梅纹花簪子，随意挽起几缕带有桂花清香的发丝，拿出螺子黛轻描远山黛，又点染朱唇。白皙胜雪的肌肤，碧绿点翠，红唇白齿，一颦一笑皆是明媚。
“走吧，去养心殿。”槿夕小心搀扶，我起身前往养心殿走去。
走到养心殿外，我侧首扶殿门框，跨过殿坎，踱步向前。皇上垂首审阅手中的密折，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疲惫。
“给皇上请安。”我柔声温婉，屈膝行礼。
他闻声抬眼，眼尾笑纹微漾，“你来了。”瞧着皇上一扫倦意神情，我垂首莞尔一笑。
“今晚月色正好，嫔妾来瞧瞧皇上。”我语气欢快，一脸笑意。
皇上上前牵着我的手，缓步走到书桌前坐下，“这几日天热，听槿夕说你夜不安枕。”说罢皇上抬手轻轻拂过我隆起的腹部，眉眼温柔，“所以朕想着，今年早些动身去圆明园避暑，你也好安胎。”
我眉眼带笑，语气亲昵道，“多谢皇上。”
我朝书桌一瞥，有些凌乱的奏折旁放着一份摆盘精致的蟹粉酥。我垂眼轻笑，语气撒娇道，“看来不只是嫔妾惦记着皇上，华妃娘娘虽然没来。”我朝点心望去，语气格外带有醋意，“心意早就到了。”
皇上见状爽朗一笑，轻点我鼻尖，语言掩不住的笑意，“眼见是要做额娘的人了，怎么愈发小气，看来是朕太过宠纵你了。”说完眼神宠溺笑望我。
我佯装生气，语气赌气撒娇道，“嬛嬛小气，惹四郎厌烦，的确不如华妃娘娘那般贤良得体。”说罢微微侧身。
皇上单手撑首，饶有兴趣说道：“好啦，好啦，朕的嬛嬛自然是性秉温庄，柔嘉表范。”说着便轻拽我的衣袖，见我仍不依不饶，索性便起身，双手按在我的肩头，示意我坐在书桌前的龙椅上。
我慌忙起身，神色忐忑，语气有些凌乱，“皇上，嫔妾不敢。”
皇上笑笑，执意要我坐下。望着皇上暖意十足的神色，我略微迟疑，缓缓落座。
“嬛嬛，朕心头的那根刺，是时候拔除了。”皇上弯腰在我耳边低语，像是下定决心似的。
我端坐在龙椅上，我手心微微发汗。
“只是，此事凶险，虽有万分把握，但倘若有一丝疏漏，必会满盘皆输。”说到这里，皇上伸手握住龙椅，语气沉吟道，“朕的天下，就要动荡不安了。”望着皇上凝重的神色，我语气笃定，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皇上天纵英明，更何况此事筹备良久，计划缜密，皇上心愿必可达成。”
“但愿如此。”皇上眉心稍稍平展，语重心长道，“听你这么说，朕也心安些。”
望着皇上消瘦的脸庞，我心底忽然有些心疼，勤政为民用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我起身拉过皇上的手，语气欢俏道：“四郎雄才大略,文韬武略,嬛嬛相信四郎，此事一定顺利。”
皇上望着我，眼底宠溺笑意漾出，轻轻拍拍我的脸颊，“不许奉承朕。”
我亲昵一笑，“皇上，蟹粉酥吃了口渴，永和宫备好了皇上爱喝的凉茶，皇上要去吗？”说完我有些调皮朝他眨眨眼。
皇上眉梢掩不住的欢喜，语气故意拉长，“走吧，嬛嬛亲自前来，朕岂有不去的道理。”
我低头浅笑，与皇上并肩执手朝永和宫走去。
夏夜的紫禁城静谧如水，偶尔角落里传来几声虫鸣声。我与皇上并肩而走，稍稍有些温意的风吹起我的发梢，我索性取下花簪，秀发披散随风飘扬，落下桂花淡淡的清香。
“嬛嬛。”皇上望向远处，“待此事平息，咱们的孩子平安落地，朕的心事就了了。”说罢眉眼温柔望着我。
我莞尔一笑，轻抚腹部，“那皇上是希望咱们的孩子，是阿哥还是公主？”
皇上目光又柔软几分，笑望前方，“阿哥自然最好，若是公主，朕也会十分宠爱。”
我朝皇上望去，“阿哥好，公主不好吗？”
“都好，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朕都喜欢。”说罢拍拍我的手，“你可别胡说，若肚子里是位小公主，那听了多伤心啊。”他语气轻松朝我一笑。
我内心一软，垂首浅笑拂过腹部，佯装对胎儿说道，“听到了吗，你皇阿玛多疼爱你啊。”
皇上爽朗一笑，牵着我的手，更加温暖有力。
夏天夜凉如水，惬意微风拂过裙角，盘旋在被雨水清刷的青石板上，昏暗的红烛光照在红墙绿瓦的甬道上，远处几处虫鸣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更加宁静。
走到翊坤门拐角处，华妃宫里的周宁海几步上前跪下，“给皇上请安。”
我望着周宁海，眼神一扫微抬下颌，华妃这是来请皇上的吧。
“什么事？”
“回禀皇上，华妃娘娘身子不爽，还请皇上去瞧瞧。”说罢周宁海朝皇上叩头。
皇上听后微微沉吟，语气平稳，“晌午华妃方才来过，怎么现在不舒服了，可宣过太医？”
周宁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我浅笑道，“华妃娘娘轻易不抱病，定是夜深宣召太医，恐惊扰六宫，皇上还是去看看吧。”说罢我朝皇上一笑，眼底皆是温柔。
“好吧。”皇上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夜深了，朕先送你回宫。”言语间皆是歉意。
“不用了，皇上还是去翊坤宫吧，别让华妃娘娘等急了。”望着皇上犹豫不舍的神色，我走上前，朝皇上耳语道，“嬛嬛不会计较，四郎只要心里有嬛嬛，就够了。”说完眼眸含情朝皇上望去。
皇上眉梢微挑，“好，回去的路上小心。”说罢转身，脚步轻快朝翊坤宫走去。
望着皇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接过槿夕手中的玉扇，语气淡淡，“走吧。”
槿夕细心将红烛灯笼朝我脚前移去，最后一抹烛光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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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陵容来的时候，我正手执玉扇，坐在前廊下乘凉。
“你来了。”陵容一身杏色银丝蜀锦旗装，两鬓的淡紫色玉珠微摆。
“姐姐怕热，今日怎么坐在前廊下。”陵容缓缓落座，我招呼流朱上茶。
我摇了摇手中的玉扇，“落日残辉，倒也不觉得暑热。”流朱沏了香片茶，“先喝口茶吧。”
陵容轻饮后，边拿出食盒边说，“姐姐孕中燥热，陵容做了冷饮，给姐姐解暑热。”我接过白釉五彩福字碗，轻舀瓷勺问道，“这是？”
陵容嘴角带笑，“姐姐喜欢荷花，这冷饮的汤汁取荷叶朝露，里面的莲子都去了心，芦荟美颜肌肤，用荷花水蒸熟之后加入少许蜜饯和冰块，姐姐快尝尝喜不喜欢。”陵容眼底多了一丝期待。
我轻舀饮下，舒心一笑，“喜欢，既解暑热又不腻口，还是你手巧。”
陵容听罢欣喜道，“姐姐喜欢就好，只要姐姐想吃，陵容就做了送来。”
正说着槿夕切了些瓜果摆上，我转头对陵容说，“皇上新赏的蜜瓜，你也用些吧。”
“姐姐得皇上宠爱，西域进贡来的蜜瓜，后宫也就姐姐这和翊坤宫有了。”陵容笑着拿起一块，“对了，听眉姐姐说，皇上体谅姐姐孕中怕热，听说过几日就要动身去圆明园了。”
我垂下目光，嘴角依旧带笑道，“皇上，是觉得有些事还是在圆明园办起来更方便，找个由头罢了。”我抬眼，目光复杂望向陵容。
“姐姐是说...”陵容放下蜜瓜，语气有些犹豫。
“兹事体大，你就当不知，也不要和旁人提起。”我将冷饮放下，语气严肃认真道。
陵容脸色凝重点头，“我自然不会和别人提起，姐姐放心。”
夏风携裹着微热吹过，摆动桌角下坠的丝穗。“姐姐有孕也别老坐着了，咱们一起去御花园逛逛，如何？”陵容眼神一扫方才的凝重，语气也变得欢快。
“眉姐姐呢，也叫上她，带着六阿哥一起去。”我缓缓起身，随口说道。
“姐姐带阿哥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了，我方才顺路问过了。”陵容用丝帕擦了擦手，随我一起朝御花园走去。
夏日的御花园枝繁叶茂，花草打理的井然有序，充满了生命力。我与陵容并肩踱步花草中，远远的我瞧见拐角处一池荷花，开的正好。
“姐姐，你瞧前面的荷花，开的正艳，咱们去看看吧。”陵容笑吟吟道。
“这池荷花，每年夏季都开的极好，我记得去年咱们也来瞧过。”我目光追随荷花，语气赞叹。
刚过拐角，就瞧见华妃得轿撵停在前方不远处，我和陵容相视一看，缓缓上前行礼。
“给华妃娘娘请安。”
华妃转身，“哟，这不是莞嫔吗。”华妃姿态慵懒而婀娜，“莞嫔有孕怕热，满宫里都知道，连皇上都下旨今年要提前动身圆明园，怎的这会倒逛起御花园了？”说到这里，华妃眼神多了一丝厌恶。
我和陵容依然拘着礼，陵容眼神有些担忧，朝我一望。
我语气坦荡，“暑热将退，太医说嫔妾有孕，多走动也是好的。”
华妃听此目光移到我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变得有些柔软，脸色微滞，眼底一晃而过的羡慕。“起来吧。”华妃语气依旧生硬，转头看向远处。
陵容扶起我，担心华妃为难我，便开口道，“天气暑热，若华妃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嫔妾先行告退。”说罢拉着我想离开。
华妃目光聚敛朝陵容望去，“这温贵人是急着去哪啊？”言语中皆是戏谑。
陵容垂首，语气多了一丝焦灼，“嫔妾只是想着夏日骄阳，怕暑热扑着华妃娘娘。”
华妃听后嘴角斜笑，“你跟着莞嫔，嘴皮子功夫见长啊。”说罢身子往后一靠，语气不屑道，“可是本宫，最厌恶口舌伶俐之人。”
陵容垂首，眼神望向别处。我见状，嘴角浅笑上前，“华妃娘娘，口舌伶俐之人并不可恶，可恶的是语出冒犯之人，温贵人对娘娘恭敬有加，况且温贵人也是为华妃娘娘着想，听闻前几日华妃娘娘身子不爽，皇上挂心的很。”
华妃单手撑首，语气挖苦取笑道，“你俩这姐妹情深啊，也是，论谁攀上莞嫔这高枝儿，都得像祖宗似的巴结着。”说罢眼神尖锐朝陵容望去，“一个是一宫主位，怀有身孕膝下又有公主，一个只是个区区贵人，无恩无宠的，怎么，有这么好的姐妹，怎么莞嫔也不帮衬帮衬，再过几年皇上都快忘了后宫还有个温贵人呢。”说罢神色不屑，随侧的颂芝也掩嘴窃笑。
陵容听后脸色青白，牙齿紧咬双唇，双手扯拽丝帕不语。我眼底一沉，神色自若道，“华妃娘娘说笑了，温贵人是公主生母，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于社稷有功皇上又怎会忘了呢。”
华妃转头望向我，眼神憎恶，“别以为仗着有孕就能语出犯上，有孕如何，无孕又如何？”说罢望向陵容，“你虽有生养不还是一个区区贵人，本宫虽未生养，不照样身居妃位之首。”
闷热的余晖洒在甬道上，空气中多了一丝燥热，我轻轻挥动玉扇，浅笑道，“娘娘兄长骁勇善战，在前朝得皇上器重，娘娘容貌在后宫更是翘楚，皇上盛宠不衰，生不生养原也不打紧。”
华妃眼底怒意稍见，鬓边的暗黄色流苏簪花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刺眼，“莞嫔，遇喜不是本事，能平安诞下龙胎，这才叫本事。”华妃直直盯着我，语气冰冷带有寒意。
我嫣然一笑，对上华妃得目光，“嫔妾多谢娘娘关怀，有娘娘的福泽庇护，嫔妾和腹中的龙胎，必定平安落地。”
“但愿如此。”华妃靠在轿撵上，望向前方，“颂芝，回宫。”
“恭送华妃娘娘。”
我和陵容起身，陵容望向我，神色后怕，“姐姐，华妃会不会对你动手脚？”
我望望她远去的背影，浩大的阵仗走过，华妃一身红色金织牡丹蜀锦，旗头上缀满了金质玉簪，余晖下更显得光彩夺目。不知怎的，眼巴前又浮现出她额头鲜血躺在冷宫的阴冷角落里，我轻叹气，“不会，她恨的是我，不是皇上的孩子，许是一时气话吧。”
远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紫禁城暑热已退，夜晚的凉意，已悄然浮跃青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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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都收拾妥当了，轿撵就在外面。”槿夕走上前来。
“小厨房做的糕点都给淳儿送去了吧。”我拿起玉扇，缓缓起身。
“是，按小主的吩咐，一样三份，尤其是牛乳糕，淳小主爱吃，就多做了些。”
“走吧。”
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在巳时出发，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圆明园。
“给莞嫔娘娘请安。”
刚下马车就看到内务府姜忠敏跪在一侧，“莞嫔娘娘，皇上下旨重新修缮了碧桐书院，奴才带您去瞧瞧吧。”
浣碧神色惊喜，“怎么没听皇上提起呢？”
姜忠敏起身，言语热情，“皇上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娘娘这边请。”
流朱浣碧神色欢喜，我淡淡一笑，朝碧桐书院走去。
“娘娘，皇上说了，娘娘怀有身孕畏热，碧桐书院的墙面都是用掺了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又加上驱虫消热的丁香、白芷等药材，颜色呈粉色，味道芳香。”姜忠敏边走边说道。
“皇上有心了。”我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碧桐书院，在落日下显得飞阁流丹，熠熠生辉。
推门而入，四方的庭院布置的格外清幽淡雅。庭院中间的假山水池旁，摆着一株偌大的红珊瑚，四周侧廊天花上画着和玺龙凤图，寝殿内琉璃地板上铺着暗紫色牡丹图案金织地毯，小轩窗旁置办金丝楠木雕花梳妆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精致奢华。
“好清凉啊，是用了冰块吗？”槿夕不由感叹道。
姜忠敏满脸堆笑道，“皇上知道小主怕热，一早吩咐奴才，往后正午时刻往琉璃歇殿顶上浇灌凉水三次，再用冰室里启开的冰块铺洒，这样就算是艳阳高照，碧桐书院也清凉爽快。”
我嘴角上扬，语气惊喜转身说道，“这法子倒是奇巧。”
“那是，皇上待小主有心，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小主的一饮一食皆是皇上的心意。”说到这里姜忠敏满脸堆笑，语气多了几分谄媚。
我朝槿夕示意，槿夕拿出几锭银子放到姜忠敏手里，他慌忙塞进袖子里，“多谢莞嫔娘娘，那您先歇着，奴才告退。”
待他离去，浣碧愤愤不平道，“小主明知他是皇后的人，为何还要赏他银子，这不是白白浪费银两。”
“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忠心对我，若不是留着以后有用，我也就不必用银两笼络，早就找个由头打发走了。”我语气平淡，神色自若。
流朱扶我坐下，“小主一路舟车劳顿，不如更衣沐浴歇息片刻，我和浣碧去御膳房领些鲜虾蜜饯，晚上给小主做甜品。”
“也好，你们早去早回。”我垂眼轻揉鬓角，神色几分疲倦之意。
如今身子是越来越重，活动也愈不方便，有时偶走几步双腿就酸麻胀痛，望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内心对小生命即将到来的喜悦也愈加浓烈。
“小主，听说皇后的身子，快好了。”槿夕低语道。
我抬眼轻笑，言语讥讽，“看来华妃的毒，还是不够狠辣。”
“皇后发现的早，毒并未深及五脏六腑，缠绵床榻半年多，如今虽好但身子受损，不复从前。”槿夕笑意得体。
我右臂支在小方枕上，拿起桌上的葡萄，神色不屑道，“皇后极重保养，后宫养尊处优的日子，或许还补的回来。”
“小主，您上次吩咐钦天监正使一定要是自己的人，惠嫔递话过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槿夕接过我手中的葡萄，细心剥开递给我。
我示意槿夕，“你也尝尝，听说是特地挑选上等的紫樱葡萄。”我掏出丝帕擦拭手指，“皇上重视钦天监，这么好一颗棋子，可不能落到别人手上，你去请温太医来，我有话问他，如今到了圆明园，有些事是该提前准备着了。”我端起白玉茶盏，轻撇茶沫。
轩窗外天色渐暗，红色烛光随风摇曳，照在庭院红珊瑚上，更加光泽圆润，斑驳的青石板上，细粒尘埃在烛光中蜉蝣。伴随着虫鸣，远处传来轰隆的雷声，闷热的空气氤氲水汽。我躺在前廊下的靠椅上轻挥玉扇，扇坠微微摇摆，像极了庭院里的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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