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个人生活 4
沙丘拿出手机准备导航回家，发现竟然有吴野的一条微信。她犹豫了一会儿，点开那个发光的小红点。
他的语气很平淡，“今天一天都还好吧！”是几个小时之前发的，没有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沙丘估摸着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不过还是立即就回复了他：“挺好的。我去看了77省的展览场地，挺不错的。下次可以把你的作品放在那边展览。”她没有问他回国之后的情况怎么样，他父母有没有因为她没去而不开心……
她想着或许他还没倒好时差，或许还没睡着，或许也会马上回复她。然而，她反复看了好几次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去。看来他调整得还不错。
还没适应的她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就开车回家了。
深夜的巴黎环线，车很少。在限速90的路上，沙丘放肆地踩油门，一不小心就开到了110。但是她随后又放慢了速度——又没有谁在等她，何必要这样归心似箭。
大概二十多分钟，沙丘就到了家。她把车停在院子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道长长的明亮的车灯光照亮了她家的房子。她感受着这黑暗与光明的反差，看不清旁边树丛里的一切，不免有些心慌。她壮着胆子找出钥匙，跑下车，以最快的速度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房子里也是黑暗而冷清的，就算打开灯，那光线也显得太过昏黄了，让人昏昏欲睡。
她放下包，给猫咪铲屎、喂食。这个夜晚，依然只有诺曼底和她在一起。
这是个难眠，但是终究还是会睡去的夜晚。沙丘这一夜不停地做梦，她觉得自己很累，却又无法解脱，只能不由自主地从一个场景跑到另一个场景里。然而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沙丘被一阵视屏的铃声吵醒。她摸过手机一看，是妈妈。
沙丘还没睡醒，就在床上点开视频，睡眼惺忪地问：“妈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就是想你了。”妈妈总是这么会撒娇。
“哦，我才刚睡醒呢！”沙丘揉着眼睛。
“那你吃早饭了吗？”妈妈问。
“当然没有。”沙丘说。
妈妈连忙催促她：“那你快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们再聊天。”
“好！知道了。”沙丘关上视频下了床。
她刷了个牙，也懒得洗脸。就到厨房去倒了杯牛奶，烤了两片面包。她回到房里，把手机支在桌上，重新点开视频。
妈妈的脸又出现了，“宝贝啊！这么快就吃好了？”
“还没吃，边视频边吃嘛！”沙丘晃了晃手里的面包。
“哎呀！你就吃这个啊！”妈妈一脸的心疼。
“我还有杯牛奶呢！”沙丘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以证实，“我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不用吃太多。”
“你看你，就起这么晚……”妈妈唠叨起来。
沙丘有点不耐烦了，“妈，你这么早找我到底干嘛呀！”
“不干嘛啊！”妈妈一脸无辜，“就是跟你聊聊天嘛！你现在有急事？”
“还行吧，也没有。”沙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妈妈终于说到了正题，“你订机票了吗？”
“订机票？干嘛？”沙丘因为吴野的事情不太开心，堵着气说：“不是不让我回来吗？我还订什么票？”
“不是不让你回来啊！”妈妈有些着急，“我们的意思是你去小吴家里过年这件事，要慎重考虑。你要是回家过年，我们肯定举双手赞同的。现在巴黎到武汉也有直飞了，你可以……”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今年过年不回来了。”沙丘打断妈妈的话，说：“正好我过年期间也安排了一个工作，没空回去。”
妈妈笑着点点头，“是是是，你们年轻人还是事业要紧。所以今年你们就一起留在巴黎工作过年吧！”
沙丘皱皱眉，“不是我们一起，是我一个人。吴野他已经回国去了。”
“什么？”妈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回国去了？”
“怎么？不行吗？”沙丘说：“他本来就跟他家里人说好了要回国过年的。我不去，他一个人回去还不行吗？”
“可是这样，你不就一个人在巴黎了。”妈妈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之前不也一直都是一个人。”沙丘说。
“现在不一样嘛！”妈妈思考着该如何跟沙丘说，她想了一会儿说：“你们现在做的是一样的工作，他怎么好留下你一个人加班呢？”
“什么加班不加班的！”沙丘冷笑，“这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工作。现在去画廊主要是我管，他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妈妈看说不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那你过年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不就是上班，休息，有空就和朋友吃饭呗！”沙丘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要不你还是回来过年吧！”妈妈劝她。
沙丘有些无语，“怎么回事啊你们？之前不让我回，现在又要我会……”
“这不是没想到……”妈妈也觉得愧疚。
沙丘靠在椅背上，“反正我现在有工作也回不来。”
“那你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妈妈又问。
沙丘只能无奈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过年期间是不可能了。”
“哦。”妈妈轻轻应了一声。
沙丘趁机说：“那我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下去可能还要出去，有点儿事。”
“好吧，你那你忙你的吧！”妈妈显得很沮丧。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沙丘说。
“行！你出门注意安全。”妈妈叮嘱着。
“知道了。”沙丘说完就挥了挥手，关掉了视频……
其实她下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只是她不想再跟妈妈聊下去了。她不想聊吴野的事情，更不想回国过年。这个家这么大，这么安静，就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她了楼，把早饭用过的杯子和盘子扔进水池，然后就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她突然又觉得困了，于是侧身蜷缩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诺曼底正躺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沙丘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有吴野的一条微信，“展览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今天怎么样？别累着自己。”这句话看起来是在关心她，但却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他就这样每天给他发一条信息，让她觉得他既没有消失，没有消气……
沙丘只是简单回复了他四个字：“哦，挺好的。”
她靠在沙发上坐着，听着旁边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像是时间的流逝变得触手可及。她就这样呆坐着一直到天完全黑了。
她起身来到厨房，又拿了一包泡面，加了个鸡蛋，煮好，端到茶几上吃。吃了一半，她突然觉得很恶心，想吐的冲动。
于是她又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清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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