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更迭
更迭
九霄云殿内因为流月的话突然安静下来，天界众人都为这位年轻的孟章神君所震惊，可是看着好好站在大家面前的花神梓芬，又不得不相信这位神君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阵中的太微与荼姚惊慌失措，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这十数万年间造下的杀孽两人早已记不清楚，犯下恶行之多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流月看着阵中惶惶不安的夫妻二人，嗤笑了一声，随即微微仰头望向穹顶，背脊挺立，留给众人一个纤瘦挺拔的侧影：“天理昭彰，因果循环，此阵名洗恶，偿尽毕生所欠之因，濯清一身杀戮之恶，以自身修为换回因你们夫妻而无辜枉死之人，这惩罚不算过分吧。”
洗恶，是流月与润玉不断讨论、改进过的阵法，今日终于能在这里展现它真正的实力。
殿上众人听闻都在下勉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自家陛下和废天后所做之事被公之于众，孟章神君此举也算是拨乱反正，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惩罚还是比较合理的。
旭凤看着阵中形容憔悴的父帝、母神，心中极为不忍，说道：“流月，你怎能任意裁决我父帝母神，将他们困在阵中……父帝与我母神这千万年来为六界安定，一生戎马、呕心沥血，便是因为受下面人蒙蔽犯了错，也无法否认他们立下的汗马功劳。”
“呕心沥血？受人蒙蔽？汗马功劳？”流月笑叹了一声，眼底生出一片阴郁，“旭凤，能不要自欺欺人么？事实真相都摆在了你的面前，你也睁开眼看一看吧。至于我为什么能裁决他二人，大概是因为，我乃天道所选，为六界而生吧。你且安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父帝母神，待他们还清了，自然便能出阵了。”
“可是，就不能看在他们的操劳这些年的份上，功过相抵，一笔勾销么？”旭凤还是不死心。
月下仙人听见旭凤求情也跳出来：“就是就是，我兄长嫂嫂自掌管天界事务繁忙，偶然被人欺骗犯点小错也很正常啊。作为天界之主失了灵力修为，终究不好。小流月，你就看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吧。”
流月看着月下仙人一脸理所应当，心中怒火顿生，看着丹朱的眼光冰冷刺骨：“月下仙人，凡间因你乱牵红线因情而亡的凡人亦有许多。待你的兄长嫂嫂洗清他们的罪孽，你也可以进阵中体验一下！”
“这就不用了，不用了，呵呵呵呵……”月下仙人没想到会被流月的怒火波及，他连忙讨好地对流月笑笑，丹朱一向自在潇洒惯了，要是真被关进阵中定然会生不如死的。
流月复又对旭凤说道：“本尊对天帝与废天后已然是手下留情，只是让他们贡献出灵力，做一些弥补，而不是让他们血债血偿，旭凤，你该知足了。”
月下仙人见流月这里行不通，转头凑到润玉身边对他说道：“润玉啊，你也劝劝小流月，她最听你的话了。毕竟天帝与废天后对你有过几千年的养育之恩，你也不能看着自己的父帝、母神沦为阶下囚吧。”
“叔父莫非忘了，润玉的母族龙鱼族正是被他二人所灭么！鸟族更是强行霸占了本属于我龙鱼族的八百里太湖数千年！润玉的亲生母亲也在九霄云殿，我实在是……”润玉看着月下仙人，自己敬爱的叔父半分不为自己考虑，只想着旭凤，他早该习惯了不是么，只是到底心中还是有些伤心。
丹朱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摆起了长辈的谱儿，厉声呵斥：“够了！润玉，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你当真忘恩负义，凤娃平日里待你恭敬友善，却不想你竟然是个白眼狼！老夫真是看错你了！”
润玉被月下仙人说得面色有些苍白，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拳，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看来叔父当真是老糊涂了！从前润玉在天界遭受了什么，您说的那所谓的养育之恩，内里究竟如何，旁人不知，难道连叔父你也不知么！”
“月下仙人，旭凤，本尊今日把话说清楚了，只有呆在阵中，才能驱除陛下因为吞了穷奇而生出的凶戾之气，斩杀心魔，不危害六界。至于荼姚，她带兵谋逆，攻打天界、犯下大错，难道不该被罚？你二人还要为一己私情，将天界法度视作无物么？”
看着大言不惭、恬不知耻的月下仙人，娇纵任性、不辨是非的火神殿下，天界众人都觉得绝不能让火神殿下执掌天界权柄，不然天界不知将闹出多大的乱子。不止如此，他们自己更应该离这叔侄二人远远的，免得被他们传染了，和他二人一般蠢钝鲁莽。
这时太巳仙人站了出来：“尊上，不知陛下在阵中何时才能出来？”
流月轻轻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随意道：“总要个几万年吧。”，再回头看了眼阵中面色愤然的太微，“即便出来了，陛下的修为也会一落千丈。不仅如此，天帝所犯下的罪孽天道早有所觉察，本尊便给你们看看吧。”
流月开启虚弥镜溯洄时间，向天界众人展示了太微这半生所犯下的恶行。太微当年勾连魔界固城王，屠戮兄长，纵容废天后与鸟族罔造杀孽，戕害上神，屠灭各族，吞穷奇，饮血以修魔功。此间种种，看得堂下众人都心生不忍。
过了许久众仙家终于都回过神来，看向太微的眼神复杂微妙，天界绝不能由这样一位领导，否则天界颜面何存！故而众人虽跪了太微，但言语间带着逼迫之意：“天界事务繁杂，又有魔界在旁伺机而动。天界不可一日无主，为六界安危计，臣等请求陛下定下继承大统之人。”
“臣附议。”
“臣亦然。”
……
阵中的太微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向堂上众人：“你们，你们难道要谋朝篡位么？”
“臣不敢，臣等无不臣之心。请陛下于两位殿下中挑选一人继承大统，今日兵变，天界伤亡不少，为安抚人心，请陛下退位。”
“陛下，臣等是不忍六界再起争端啊……请陛下为六界生灵退位让贤。”
“臣惶恐，请陛下退位让贤。”
“你们好大的胆子！”只见阵中的太微一发怒，便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只知道拼命得冲撞大阵，可又伤不得它半分。
众仙家本还有些惶恐，但见着阵法着实牢固，也就放开了心中的犹豫。
阵中的荼姚眼看着太微发狂，高兴得冲旭凤道：“旭儿，你父帝疯了！太好了，这正是你上位得好时机啊！众卿家，你们快拥我儿上位啊，事后本座必当重重有赏。”
不得不说，太微虽然愤怒暴虐，但还是那个阴险奸诈的天帝，他恨毒了害自己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的荼姚，若不是她带兵谋逆、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他也不会……太微自己过得不好，又怎会允许他眼中的罪魁祸首荼姚得到半分好处。
在穷奇与心魔的影响下，太微心中恨意滔天，无暇顾及其他，咬着牙放下狠话：“贱人，你休想！有你这样一个谋逆的母亲，本座绝不会让旭凤染指天帝之位！”
“陛下！旭凤可是您的嫡子！理当由他继承帝位！”荼姚说得理直气壮。
太微看着殿上的五方天将与鸟族士兵，气血上涌：“哼！本座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润玉，自今日起便由你继承大统！”
荼姚声嘶力竭，状若疯妇，在阵中对着流月与润玉肆意谩骂，可太微看着荼姚失去一切备受打击的模样，满意极了。
太巳仙人抓紧时机，看了眼已经暗中投靠的仙家，一同朝润玉跪下：“臣等愿拥立夜神殿下，恭请夜神殿下继位！”
“臣等愿跟随夜神殿下，请殿下继位。”
一些本来中立的臣子，听了太微命令，也跪下领旨。
旭凤本就无心帝位，对于荼姚的安排他反感不已，也以臣服之姿恭贺兄长继位，月下仙人随谈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被流月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哆嗦，不敢再开口。
穗禾早就清楚以自家表哥不喜庶务的性子绝对当不了天帝，再加上姨母起兵谋反失败，牵连母族，不管是为了保住鸟族，还是看在与润玉和流月的交情上，由夜神润玉登位都是最佳的选择，故而她带领的鸟族也在穗禾授意下表示臣服之意。
水神那边因为旭凤早就言明，不愿争夺帝位，而且众水族本就被润玉收服，所以自然是拥立夜神润玉登位的。一旁的簌离被能救回龙鱼族的喜讯冲昏了头脑，而鼠仙则是觉得自家殿下兵不血刃，最后荣登大宝，果真神机妙算、智珠在握。
鼠仙这么想也是对的，这一次荼姚起兵谋逆失败其实与润玉暗中的安排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润玉早就发现太微对于晴羽有不同寻常的企图，自从晴羽被关押在毗娑牢狱后，润玉就买通了其中的一个守卫，监视毗娑牢狱内的一切移动。在流月派晴芳去调查情况之前，那守卫早早就将在太微到访后晴羽就莫名其妙虚弱一阵，而荼姚看起来更是惊慌失措，甚至加快步调的消息传递给了润玉。把晴羽的衰败和太微的强盛联系起来，润玉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父帝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恶的禁术。润玉便让人在父帝不来的那一天，给晴羽下了些药，使她衰败得更快，昏迷的时间更长，从而刺激了荼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便起兵谋反。
这些事情，润玉并没有告诉流月，晴羽服用的药物也是润玉自洞天福地中自己寻得的，一来流月前段时日为研究阵法已经筋疲力尽，二来润玉并不很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狠手辣。虽然他也清楚无论自己怎样，流月都会爱着自己，但人心是最不能试探的东西，感情更是需要悉心维护，润玉希望流月心中阿玉哥哥的形象不会太糟。
遵从太微的命令，在众仙家的期盼中，在不久后的一个良辰吉日，润玉在众人的见证下，身着洁白庄严的天帝朝服，头戴同色冠冕，垂下的珠络在行动间流光溢彩，衬得润玉更显龙章凤姿，眉目清俊。流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至高无上的尊位，身加荣光万千，肩挑六界重担，周身散发出遨游寰宇、俯瞰天地、统领万物的祖龙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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