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遇王爷
这日几个小宫女在一旁偷偷絮叨，看到宁儿过来，便悄声唤道：“宁儿姐姐，告诉你一件事。”
说是宫中的御林军守卫与宫女红玉有染，东窗事发，正被严刑拷打。
一听“红玉”，宁儿大吃一惊，忙询问那宫女在哪里当差，果然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后来去了其他妃子的宫中。
宁儿想起当初在御膳房里有听红玉说过她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意中人，莫非那个男子也入了宫？
果不其然，听那几位宫女议论着：那名守卫与红玉原本便是一个村子的，自红玉入宫后，那男子便想尽千方百计才进的宫来，与她相逢。
两人在宫中相见，情愫暗生，便有了苟且之事。
眼看着红玉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才东窗事发，被人举报收了监。
宁儿听后心中一凛，不禁为红玉担忧起来。
心头忽如一道光照了进来：“自己的身世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只是这年岁久远，16年前的御前侍卫和宫女的事情更是无从寻起了。
宁儿心中泛起的亮光顿时又暗淡了许多。
当晚与吴嬷嬷一起服侍太后睡下后，宁儿挽着她的手腕悄声问道：“吴嬷嬷，白日里听说了红玉的事了。你说这怎么好啊？”
吴嬷嬷拍了拍宁儿的手背道：“这红玉是运气不好，本来她也快到了出宫的年岁了，不曾想出了这事。”
由此话头聊起，宁儿渐渐了解到，宫中这类事情年年都会有发生。
若东窗事发，被收监在刑部了，那里是有记录的，但若是没被揭露告发的，那就无从追溯了。
如此一说，从这条道路去寻找身世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了。
宁儿又旁敲侧击的询问解救红玉的法子，吴嬷嬷摇头道：“难啊！”
虽是如此，但由红玉之事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宁儿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尽力试一下。
虽然她知道如今这想法和做法都是有悖于桂嫔姆妈的教诲的，她的心中也是惶恐不安。
只是念及在御膳房里两人的交情，特别是她腹中的孩子，她总觉得不忍心，还是下定决心去试一试。
这日，宁儿去御膳房领取食材，心事重重的低头走着。
阳光正好，洒在小路上。
她一抬头，远远的便看到一位翩翩王爷迎面而来。
因为是迎着光，也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过来。
路上的宫女们纷纷避让到一旁行礼，宁儿也慌忙退到路旁低头行礼。
恰好听得旁边的宫女道了声：“慎王爷万福！”
如若闻听惊雷，宁儿急急抬头，恰看到慎王爷英俊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宁儿！”慎王爷又惊又喜，驻足停在宁儿面前，正欲伸手扶起她，又突然警觉的收回来。
按捺住言语中的激动，他强作平静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一旁的宫女一脸诧异，慎王爷马上正色改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当差？”
“回王爷，奴婢现在在伺候太后娘娘。”宁儿自是明白这规矩，低头回应道。
慎王爷略点头，便挺起腰杆自顾向前走去。
他一再克制自己想回头好好看看宁儿的欲望，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在眼前时不时的会浮现。
见慎王爷身影渐行渐远，一旁的宫女纷纷上前，七嘴八舌询问：“宁儿，你怎么认识慎王爷？”“慎王爷怎么与你如此熟稔？”
宁儿面色沉静，一一应道：“我是从宫中道馆出来的，以前慎王爷曾到过道馆，偶遇过一次。”“我等奴才怎么可能与王爷熟悉呢？你们不要瞎猜了。”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这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给太后做饭呢。”
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脚步要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后面传来一阵猜测：“哼，搪塞我们呢。”“王爷与她如此熟悉，定不是这么简单！”“这慎王爷可是宫中贵胄，去年来的时候御花园挤满了人。”“就是，王爷定不会看中这小宫女。”
宁儿佯装没有听到，却是声声入耳。
她加快了脚步，也不再担心她们会如何议论。
这宫中但凡与王爷等高贵之人的谬论从来不会被张扬，除非这人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因此，她并不担心这次的偶遇会给她造成不好的舆论影响。
待离人群远了些，她也开始暗自寻思：“这慎王爷曾去道馆拿糕点，有一月有余，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模样。”
熟悉的声音让宁儿确实倍感亲切，入耳更添几分欣喜之感。
似乎慎王爷的模样有了些变化，身材似乎变高了些，眉眼也更浓厚了些，只是不知这些是否都是她自己的臆想。
这日，突然下起了大雨，宫中显得静谧了许多。
傍晚时分，宁儿趁着夜色渐沉，在雨幕的遮掩下，走到了刑部门口。
她拿出一些碎银打发了门口的守卫，进到牢房里面见到了红玉。
只见她容颜憔悴，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凌乱不堪，看上去全没了人形。
宁儿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红玉看着宁儿的眼神中已经了无活力，只是一心等死的模样，看到宁儿进门也是无动于衷。
宁儿蹲下来，抓住她的手臂，轻声说道：“是的，你可以死，可你的孩子也要跟着死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面无表情的红玉顿时神情大变，将头埋在双膝里，放声大哭起来。
宁儿从袖中掏出一包纹银，悄悄的塞给红玉，轻声叮嘱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有这些银两，你看能否打通关系，放你出去！”
红玉顿时跪下就要给宁儿磕头，宁儿扶住她，望着她的双眼正色说道：“红玉，为了孩子，你也要活下去！”
这时，门口的守卫进来喊道：“时间到了，快出来！”
宁儿起身走出牢门，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心中暗自祈愿红玉能脱离险境。。
人世间万事变幻，来去皆有因果。
此次冒险倾囊帮助红玉，却为以后种下了因。
而上次与慎王爷的偶遇也改变了宁儿人生走向。
这一日大清早，便有只喜鹊飞到屋檐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吴嬷嬷笑着给太后打趣：“今日该是有好事临门了。”
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传话进来：慎王爷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听后甚是高兴，宣了慎王爷进门，这边安排吴嬷嬷去厨房让宁儿做碗奶茶送上来。
待宁儿送上香浓的奶茶时，正看到太后赏赐了一件玉洗砚台给慎王爷。
慎王爷捧起奶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又喝了一口，随后接连又喝了好几口。
太后端坐在上面，看着慎王爷的表情，笑着问道：“这奶茶如何啊？”
“孙儿第一次喝到这奶茶，入口是咸的，再尝又是甜的，后面再尝便是满口的奶香了。确实要细细品味。”慎王爷回应道。
“说的好！”太后高兴地应道。
慎王爷看到太后今日十分高兴，眼角余光转向一旁的宁儿，眼神中带着点点的星光。
临走时，慎王爷请求道：“孙儿想请祖母赏赐奶茶给家中祖母品尝，不知可否？”
“好好好！难得润风有此孝心！”太后满口答应，宁儿忙出门去准备了。
不大一会儿，宁儿捧着一个蒙古皮囊走了进来。
太后见状点头表示颇为满意，慎王爷接过皮囊，却似有不解。
宁儿望向太后，见她微笑颔首，便开口说道：“这奶茶是仿照蒙古奶茶方子制作的，放在这皮囊中既便于携带，又能保持奶茶的温度。”
润风感叹宁儿的细腻心思，再次谢过太后便起身离去。
太后吩咐宁儿送慎王爷出门。
出了殿门，慎王爷问道：“宁儿，在此处可好？”
不知为何，听到道馆旧人的问候，宁儿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轻声回道：“谢谢慎王爷的挂念，宁儿一切安好！”
她不敢抬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润风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怜爱之情，看到旁边的这个小女孩个子依然清瘦，但并不显得孱弱。
宁儿的脸色较以往在道馆时倒是红润了许多，面貌似乎也长开了，更多了几分清秀。
他一直记得桂嫔曾托付之事，现如今已有些眉目，欲告诉宁儿，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还是待回家后与祖母商议后再做安排。
出了宫门，宁儿道了万福，只听得慎王爷柔声说道：“宫中关系繁复，你行事要多加谨慎！”
“奴婢谨记，谢谢慎王爷挂念！”宁儿低头应声道。
慎王爷点点头，拿着皮囊转身离去。
这时的宁儿才敢抬头，见那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
早上的晨光洒落在道路中央，看上去他似乎正走在一条金灿灿的大道上。
只是发了一小会呆，宁儿马上收回心神，急急走进宫门。
润风望着路上闪烁的阳光，眼前又浮现了道馆时的一幕幕。
不知何故，自上次偶遇宁儿，他心中便总是多了些挂念。
今日见得她了，更是多出几分怜惜。
宁儿心中仍还是挂念着红玉那边的情景，却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探了。
只是偶尔会在和其他宫女闲聊时，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上一两句，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消息。
这日，太后刚刚用过早膳，便有宫女禀告太子来访。
太后最爱这个孙儿，见他进门自是开心不已，这边便吩咐站在一旁的宁儿速去做些糕点过来。
待宁儿捧着热乎乎的酥饼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太后被太子逗得哈哈大笑，见宁儿进来招手让她把糕点送到太子桌旁。
宁儿放好酥饼正欲退下，却听得耳畔传来太子的询问：“这些糕点是你做的？”
宁儿并不敢抬头看太子，忙低头作揖回道：“回太子殿下，是奴婢做的。”
“嗯，这酥饼果然香脆可口！”听得太子吃了糕点的赞许，太后更是开心：“我这宫女宁儿做的糕点可是宫中最好的！你若爱吃，多来祖母这便是！”
不料，太子竟起身作揖，说道：“那孙儿向祖母借这宫女，祖母可答应？”
此言一出，全场诧异，静声一片。
一旁的宁儿也是被太子的话吓了一跳，这宫中若是宫女被王爷太子之类看中的，一般都是要去服侍做身边人的。
若是一般宫女自是喜不自禁，宁儿却是心中万般不愿的。
桂嫔姆妈的殷殷嘱托在耳畔中时时提示她:“身世未明定要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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