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整军备战 3
第三节
顾凌、顾云跟在顾荣的身后大老远地就听到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咚咚的敲打声。由于时间紧急，顾荣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建起一座能让近十个铁匠一起工作的铁器作坊，只能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铺子里打造兵器，然后顾荣抽出时间前来视察。
铁匠偶然间抬头，看见顾氏父子正从不远处朝自己的铺子走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汗水，就走出门来去迎接顾氏父子。
“将军、少将军！”铁匠走到顾氏父子的面前分别向顾荣和顾凌、顾云施礼。
“兵刃打造得怎样了？”顾荣冷冷地问道，似乎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小人已经尽最大努力在赶工，今天一早打了五六把刀。”铁匠在顾荣的面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触怒了顾荣。
“带我去看看！”
铁匠走在顾荣、顾凌、顾云的前面，将三人人带进自己的铺子。
一走进铺子，顾荣和顾凌、顾云就感受到温度骤然升起，一把已经初具形状的刀正放在炉子的旁边，而炉子里的火舌则在尽情地吞噬炉子里的燃料。
顾荣环顾了一周这间狭小的铺子，走到打好的兵刃面前，随手拿起一把，举起来借着屋外照射进来光线，端详着刀的成色。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顾荣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刀刃，然后放到耳边细细地听着刀刃发出的声音。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后，顾荣的脸色凝重起来。铁匠则在一旁不住地流汗，显然铺子里的温度再加上紧张造成的。
“你等跟我出来一下。”顾荣对顾凌、顾云和铁匠说道。
虽然不知道顾荣到底想干什么，但是顾凌、顾云还有铁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顾荣的后面走出铺子，踏出铁匠铺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来，顾凌觉得透心凉。这种天气呆在铁匠铺里，又披甲戴盔，不热才怪，现在站在外面有种从炼狱里出来的感觉。
顾荣看看周围，确定这里足够空旷，转身对顾凌说道：“顾凌，拔出你的刀来跟我过几招。”
顾荣说着，握紧从铁匠铺里拿出来的铁匠刚锻造好不久的刀。
“啊？”顾凌有些迟疑，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还在犹豫什么？快拔刀！”顾荣不耐烦地说道。
“诺！”顾凌拱手刀，“孩儿失礼了。”
顾荣见顾凌还在磨叽，懒得跟他再废话，持刀一个箭步就朝顾凌砍去。顾凌急忙一个侧身躲过，并“吭~”地从腰间拔出刀来。
“吭、吭、吭”顾荣左劈右砍，似乎丝毫不留一点情面，顾凌也沉着应战左右格挡。路过的行人见这边有两个军官忽然打起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顾荣对自己儿子的武艺感到很满意，虽然儿子的武艺皆是自己所授，但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的武艺有超过自己的趋势，今年儿子才十五岁，恐怕再过几年自己就真不是这个长子的对手了。
“吭~”
突然，顾荣手中的刀折成两段，带刀尖一段“哐当”一声掉到地上。顾荣赶忙向后退出几步，顾凌也急忙收回手中的刀，怕伤了顾荣。旁边围观的人也看得一阵心惊。
“父亲，你没事吧？”顾凌、顾云关切地问道。
“没事，”顾荣随口应了一句就径直走到铁匠的面前，把手中那半截刀扔在他的面前说道，“你让我的弟兄拿着这样的兵刃，如何上阵杀敌？”
铁匠脸色唰地一下吓得惨白，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将军，小的知错。可是小的也是为了能够多锻造几件兵刃，好让官军不至赤膊上阵啊。”
顾荣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想多造几件兵刃来博取本将欢心，本将就会赏赐你吧？”
“冤枉！小人绝无此意！”铁匠磕头道。
“今日本将所视察所以匠铺，成色全未达标。本将诚心请你们锻造兵刃，自知旬日内不可能装备全军，故而本将让你们尽力便是。你等却这般戏耍本将，你可知战场上若出现兵刃折断这种情况便会要去我一个弟兄性命吗？”顾荣生气地说道。
铁匠磕头道：“小人知错了，还望将军饶小人一命，小人一定不敢再图快，一定锻造上好兵刃供官军杀敌。”
顾荣怒气未息，但努力压制住心头之火，平静地说道：“罢了！我正用人之际，暂且不治你的罪，但你若是再敢图快，锻造劣质兵刃，本将绝不轻饶！”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铁匠连连磕头说道。
其实铁匠们也很无奈，他们都不了解这位新来总兵的性情。担心自己锻造出来的兵刃数量没有尽可能的多，可能会让顾荣以为他们在偷懒，如果顾荣因此生起气来，这些铁匠们挨打挨骂事小，万一因此掉了脑袋那可没处伸冤去。但是，如果尽自己最快速度锻造兵刃又很难保证兵刃的质量。
顾荣通过的巡视，了解那些铁匠的小心思和顾虑，于是对顾云说道：“你速回府邸让孙参将说传我将令，令各铁匠不得因求快而忽略兵刃质量，不论铁匠一天能打造几把兵刃，首先必须保证兵刃与敌交锋时不致折断。”
“诺！”顾云领命而去。
说完，顾荣又回头对顾凌说道：“你陪为父去拜访下那位不愿应征的匠户。”
“诺！”顾凌轻声应道。
……
早在昨晚顾凌就打听清楚那位拒绝为顾荣打造兵刃铁匠的底细。那位铁匠姓赵，大家都叫他赵铁匠，五十五岁，原名就赵长贵。在全城铁匠中，属他的技艺最为知名，他打造出来的铁器，不论是农具还是兵刃都能得到使用者的青睐。
赵铁匠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后来前线吃紧，赵铁匠的儿子被征入伍。不久后就接到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运他儿子尸首回来的明军将官非但没有怜悯自己阵亡下属的家小，反而还看上了赵铁匠已经身怀六甲的儿媳。
赵铁匠的儿媳被那位明军将官强行侮辱后，导致流产，既感到羞耻不堪又觉得万念俱灰投井而死。
儿媳死后，赵铁匠和老妻带着儿媳的尸首把那位将官告到官府，非但没有使那位将官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还遭到一顿毒打。赵铁匠的老妻身体较差，没能扛住，回家之后没几天就撒手西去。从此赵铁匠对官府恨之入骨，发誓绝不为官家打造任何一件铁具。
“乱世百姓生活本来就不易，还要饱受官府这般欺压，百姓不会有怨言才怪。”听完顾凌的汇报后，顾荣感慨道。
“可是鞑子入关后，对我大明百姓更加残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我汉人甚至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顾凌弱弱地替大明辩解了一句，他想这样说，也许顾荣的内心会好受一点。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顾荣复又慨叹道。
顾凌没在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一起朝赵铁匠的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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