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松江之战 5
第五节
顾荣坐在松江府衙的大堂之上，顾云侍立其侧；孙显、朱亓及各级将校于堂下两侧分列而坐。须臾，顾凌、朱圣、顾超、顾德昭、高平、张力达等人自大门而入，径直走到大堂中央。
“标下参见总兵官！”顾凌等人一齐抱拳说道。
“尔等辛苦了，请就坐！”顾荣指着两旁的椅子说道。
“谢总兵！”言罢，顾凌等人各自往两侧寻得自己的位置坐下，只有朱圣一人仍站在远处不动。
“朱将军为何不就坐？”顾荣问道。
朱圣“簌”地单膝跪下，低头道：“末将有罪！”
“哦？你有何罪？”顾荣故作惊讶问道。
“不遵将令，擅自出城，害我军损兵折将！”朱圣凛然答道，丝毫不想对自己过错修饰乃至抵赖。
顾荣低头沉吟一会儿，说道：“朱将军身在行伍多年，朱将军可清楚违抗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朱圣一字一顿地答道，面无惧色。
一旁的顾超有些得意了，他一直以来都对朱圣不满，尤其是朱圣对顾荣的蛮横态度，让自己对朱圣感到更加厌烦。顾超是顾荣得意弟子，平时顾荣对顾超也照顾有加，顾超父亲早逝，自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而每当自己家揭不开锅的时候顾荣总是会出手相助，可以说在顾超心里顾荣的地位远远不止师傅这么简单，朱圣平日里在军中屡屡与顾荣作对，这当然也会刺激到顾超的内心。现在好了，正好可以以朱圣违抗军令为由将其铲除，这样整个松江的大权就落入顾家庄人的手中，岂不快哉？
果然，顾荣发话了：“朱将军，你既知后果如此，却执意出城，若不杀你，恐难以给阵亡的将士们一个交待。”
“朱圣违抗将令在先，总兵要杀便杀！”朱圣说完把头盔取下来放到了地上，等着顾荣派人前来拿他。
“好！朱将军果然敢作敢当！”说着，顾荣拿起一支令箭就要往地上扔。
“且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朱亓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来，单膝跪下道：“兄长抗命在先，固然该死。然而现在大敌当前，还望总兵能够手下留情，给兄长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朱亓话音刚落，顾凌也离开自己位置，单膝跪下道：“父帅，此番出战孩儿也有过错，孩儿不能及时将朱将军带回城中，有辱使命，孩儿愿与朱将军一同受罚。”
“顾凌！你的账我过会儿自会找你清算！”言讫，顾荣朝门外大喊道，“来人！”
只见两个彪形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抱拳道：“见过总兵！”
“把朱圣给我拖出去斩了！”顾荣厉声说道。
“诺！”那二人同时答道，随即就要去捉拿朱圣。
“总兵不可！”孙显也离开位置跪下求情。
见顾凌、孙显带头求情，顾德昭、高平、张力达及各级将校也都站出来求情；
顾荣身边的顾云见状也就地跪下说道：“还望父帅网开一面。”
现在，整个屋子里就剩顾超还坐在椅子上，顾德昭和顾凌回头看了一眼顾超，顾超咬咬牙，也悻悻地走到中间跪下，替朱圣求情。这下，所有的人都在替朱圣求情了，尽管有的人不是真心实意的。
“将军，虽然朱将军有过错，但如果不是朱将军擅自出城，将军也未必能够想到声东击西之策，给予鞑子重创。如此说来，朱圣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孙显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顾荣拿着令箭，扫视众人，须臾，顾荣把目光锁定在朱圣的身上，问道：“朱将军你自己认为呢？”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末将擅自出城，有违军令，当斩则斩，众人不必替我求情！”朱圣说道。
朱圣一介武夫，性情耿直，不晓得太多文绉绉的所谓军事理论，更不懂得变通。他看到的是他违抗军令擅自出城，以及因为他的鲁莽造成明军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哈哈哈哈，”顾荣双手按在面前的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笑道：“朱将军果然性情耿直。”
朱圣以及在场的诸将，见顾荣突然大笑，不禁失色，不知道顾荣葫芦里的卖的什么药。
“朱将军啊朱将军你可真是猪将军啊！”顾荣用令箭指着朱圣打趣道。
刚才顾荣还为了朱圣擅自出城之事大发雷霆，一副非杀了朱圣不可的样子，现在怎么就笑成这样？这完完全全就是失态了嘛！这态度转变得也太突然了吧？不会是大兵压境顾荣压力太大，压出精神病了吧？众将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顾荣，一头雾水。就连顾凌也不知道顾荣这是在闹哪样。
顾荣突然止住笑声，说道：“孙参将言之有理，朱将军你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啊？”朱圣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朱将军，你行伍出身，为人过于执拗，不懂得变通。孙参将说得对，正是由于朱将军擅自出城，弄巧成拙，令本将想出坡地之策，相比朱将军所犯之过，反而是功劳更大。”
这番话说得顾凌等人幡然醒悟，而在朱圣看来则有一个方面的含义。朱圣寻思着，顾荣这人可真是心胸宽广，自己平日里一直与之针锋相对，没想到这个时候顾荣非但没有以此为借口除掉朱圣，反而给出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朱圣入伍多年，深知军中事故，虽然有顾凌等人替自己求情，但如果顾荣执意要杀自己，顾凌等人跪上三天三夜也无济于事。再联想下顾荣的治军及谋略，唉，真是自己所不能及啊！看来顾荣这松江主帅的位置，坐得是有理有据。
朱圣跪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拜伏于地，说道：“朱圣谢总兵不杀之恩！回想之初朱圣多有冒犯总兵，朱圣实在惭愧，我朱圣对天起誓，日后一定听从总兵的差遣，如违此誓，我朱圣死于乱军之中！”
言罢，朱圣拔出腰间的佩刀，在胳膊上划出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汩汩地流下，滴落在地板上，溅起几滴小血滴，散落在血滴的周围。
“好！”顾荣拍了下桌子说道，“我松江城内将士同心同德，必能击退李成栋，收复江东！”
“将帅同心，复我江东！”顾凌、孙显等人齐声呼道。
;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