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松江之战 6
第六节
时间已是正午时分，守城将士们的肚子已经咕咕乱叫。身披甲胄的顾凌，抬头望了下日头，带着光晕的日头照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得顾凌只能用手掌遮光方才可以勉强睁开眼睛。
嗯，到饭点，顾凌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确认道。这个没有钟表的时代只有通过观测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时间。
那么，将士们是不是该换班去吃饭了或者是有伙夫带着做好的食物送上城来？嗯，在以往的话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里的许多男丁在清兵围城后也加入明军队伍。然而，这样拼凑起来的队伍，在数量上仍然比不上清兵，而军队素质上则更是落后了一大截。
面对清兵的猛烈攻势，松江城的人力资源显得异常紧张。为了保证有充足的军力对抗清兵，连军队里的伙夫也大都被派上战场。至于做饭的事，则交给城里招募的志愿为大军做饭的妇女以及军队里的老弱士兵。顾荣的妻子陈氏，也就是顾凌、顾云的生母，甚至带头给军队做饭，俨然成了军队里伙夫的领头人。
除了自愿前来为军队做饭之外，还有许多人自愿为军队送饭。由于做饭的地点集中在一个地方，而明军将士出于防务的要求遍布全城，所以就需要这些人来把食物送到士兵们的手中。
“将军，开饭了！”一个声音在顾凌的背后响起。
顾凌回头一看，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正提着一篮子饭菜佝偻这腰，抬头看着顾凌。老妇人的身后跟着一群妇女，有老年人、有中年人、还有一些少妇、少女。
顾凌认得这个老妇，她已经送饭多日了，她的儿子随顾凌出城救援朱圣时战死，她一个孙子也在隔天守城时不幸被清兵的投石车击中阵亡。如今，他家里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年尚未冠的孙子在明军军中。顾荣恐此老妇家中绝嗣，于是将她的小孙子遣返回家，不料此妇人却闭门不纳，非要她的孙子回到军中随顾荣抗清。
在明末抗清史上，曾经上演许多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其中不乏百姓为了国家民族，甚至为了尊严而自发抵抗清兵的入侵，比如嘉定三屠、再比如江阴八十一日，许多百姓的气节甚至比那些道貌岸然，领着朝廷俸禄，熟读四书五经，满口仁义忠信的读书人还要值得敬佩。
老妇人在叫顾凌的时候，仍然是一副笑脸，也许她只是把悲伤隐藏在心中，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表现，而使自己的孙子再一次被遣出军中，不能抗清多杀清兵。顾凌也下意识地不去提及老妇人的伤心事。
“嗯，把饭菜分给将士们吧！”顾凌点点头微笑道。
“孩子们，开饭啦！”老妇人扯开嗓子喊道。
一群妇女提着手上的篮子，把饭菜送到一个个已经饥肠辘辘的明军士兵面前。当然，并不是每个明军都可以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端起饭碗饱餐一顿的。为了防止清兵趁明军吃饭时突然袭击，有些明军还是必须继续站岗，洞察眼前的一切，顾凌作为守城长官，则更是要以身作则。
“将军，吃饭啦！”一个娇嫩的声音在顾凌的耳旁响起，声音清脆动人。
顾凌转过头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用双手捧着一碗饭，饭上覆盖了几块肉和些许青菜，展示在顾凌的面前。
少女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看着顾凌。少女很美，很白，是顾凌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过众多女性中，长得颇为诱人的之一。
顾凌看着少女还一会儿，少女有些娇羞地低下头来，顾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说道：“在下还要巡视城池，防止鞑子偷袭，姑娘先把饭菜端给将士们吃吧。”
“将军不用吃饭吗？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杀鞑子？”少女的双手依然直直地伸着把饭菜展露在顾凌的面前。
“我等将士们吃完后再吃不迟。”顾凌轻轻把碗筷推开说道。
说完，顾凌手按着腰间的配到巡视城池去了，边走还边喊道：“弟兄们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鞑子！”
……
终于，轮到最后一批守军吃饭了。饭菜都被放到一个地方，顾凌跟在士兵的身后走过去，准备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拿起饭菜。一双娇嫩的手，捧着一碗饭菜又出现在顾凌的眼前。
顾凌转过头看过去，原来是刚才那个少女。看着少女那双真诚的眼睛，顾凌笑着接过饭碗，坐到一旁去，那少女也跟着坐过去。
顾凌看了那少女一眼，问道：“你还不回去吗？正午时分，当心晒着了。”顾凌觉得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孩纸应该经不起晒。就像他穿越之前，那个时代这样的女生出门都是必须打遮阳伞的。
少女指着旁边坐在一起聊天的一群妇女说道：“我们等将士们吃完了，得把碗筷带回去洗呢。”
顾凌浅浅一笑，把手中的碗筷放在地上，然后解下腰间的佩刀放到一旁，再解下头盔放在佩刀的旁边，这才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少女双手搂着膝盖，坐在一旁，看着顾凌吃饭，看着眼前这个白面少年，很难想象小小年纪是怎么当上军官的。
“将军现在军中所任何职？”少女问道。
“游击！”顾凌看着少女咽下口中的饭菜答道。
“我听说总兵长子顾凌也任游击，不知将军可认得顾游击？”顾凌的名气早就在松江城传开，可谓妇孺皆知，城中的人有仰慕顾凌的并不为奇。
“在下就是顾凌。”顾凌边吃边说。
“啊？”少女有些吃惊，“可、可我听说顾游击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古人对英雄的印象一般都是浓眉大眼、方面阔口、虎背熊腰，而顾凌长着一副小白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生气，怎么看也不像能够在千军之中驰骋的人。
“那不过是城中百姓以讹传讹罢了。”顾凌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显然是他已经吃完饭了。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好像这个英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好了，我要继续巡视城池了，你可收拾碗筷回去了。”顾凌边说表把佩刀挂到腰间，并把头盔带上，系上头盔上的细线，拱手道，“顾凌代将士们谢过姑娘给将士们送饭！”
说完，顾凌手握佩刀转身大步离去，身上的铠甲发出噌噌的撞击声，留下少女独自一人在原地看着顾凌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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