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松江之战 9
第九节
夜晚，夜黑无月，只有屈指可数几颗孤星悬在夜空中独自闪烁，然而穷尽它们的浑身解数，仍然无法给这个漆黑的夜晚增添多少光明。
一支从松江城出来的明军队伍借着夜色的掩护正悄悄地朝清军营寨的方向摸去。将士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并且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注意着周遭的一切事物，生怕稍有不当就碰上清军的暗哨或者探子，就连马匹的嘴，也被明军用布条扎起来，使得马匹只能哼哼唧唧发出微小的声音，无法尖声长嘶。
为首那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披对襟长甲，腰佩宝刀，手持红缨长枪，铁制头盔的帽檐及护颈之下，隐藏了一张白皙俊朗的脸蛋儿，此人正是松江总兵长子游击顾凌。
“快！后面的人快跟上！”顾凌忽然勒住马头向身后的明军招呼道，尽管要保持十分小心的态度，但也需要赶时间，路上行军太久，难免出现什么变故。
士兵们在低级将校的催促下加快步伐，一个士兵匆忙间被地上凸起物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往前颠簸几步差点摔倒，旁边的士兵赶紧扶住他并关切道：“小心点！”
顾凌见状，用枪指着士兵们，说道：“都给我警惕周围的环境和小心脚下的杂物，不要惊动了鞑子！”
高平留在队伍的最后指挥士兵们行动，张力达则骑着马缓步向顾凌走来。为何要缓步？如果直接纵马而来的话，马蹄的“哒哒”声音会打破深夜的寂静，很有可能惊动清军。
“还要多久？”张力达在顾凌的面前勒住马头问道。
顾凌朝着清军营寨的方向望去，回头对张力达说道：“不远了吧！”
这支队伍由三百精壮明军组成，目的地是清军大营，目标是炸毁清军的红衣大炮。所以每个明军身上还带有火药、未点燃的火球。
在这之前顾荣已经派人打探清楚清军红衣大炮堆放在哪里，顾凌等人只须直扑清军大营将火药、火球扔进红衣大炮群里，将红衣大炮炸毁就行。
……
这支明军队伍在顾凌的带领下，摸着黑来到清军营寨之前。早在离清军营寨尚有二里之远的地方顾凌就下令全军下马步行，到了离清军大营越近的地方就越是要小心，这里敌人的暗哨、巡逻队会越来越多。
“全军就地隐蔽！”顾凌在离清军大营一二百米的地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挥手示意将士们停止前进就地隐藏起来。
顾凌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清军大营，招收呼唤一个明军士兵过来，问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士兵答道：“没错！”
那士兵就是松江派出刺探清军红衣大炮所在地的探子，既然要夜袭清军大营，当然得由这个已经打探清楚目标所在的士兵带路。
顾凌单膝点地，跪在地上，眺望敌人营寨，借着清军营寨里燃烧着的篝火，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把守在此处的清军人数并不少，但好像守夜的倒不是很多，估计有不少清军现在正在睡梦之中。
顾凌悄悄站起来，挥手招呼了下身后的明军道：“走！”
顾凌及身后的明军都猫着腰慢慢前进，害怕惊动了敌人。
“停！弓箭手准备——”在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确定把守寨门的清军在明军的射程范围之内后，顾凌再次伸出手来向身后的将士发出号令。
一百名携带弓箭的明军猫着腰、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这支队伍的最前头，然后又迅速把箭搭在弓上，使出浑身的劲拉开弓弦，整个弓犹如满月一般。
顾凌敏锐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毫无戒备的清军，很好，这种情况正是自己所需要的：“放箭！”顾凌喊道。
“嗖、嗖、嗖~”百来支箭全部朝守门的清军射去，几个清兵发现了这突然到来的危险，但为时已晚，明军的箭毫不留情地射进他们因为惊恐而张大的嘴里箭尖穿过他的清兵的后脑血沿着箭尖滴下、射进他们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充满恐惧的眼中、射进他们的咽喉、射进他们的胸膛……
“弟兄们，杀呀！”顾凌翻身上马枪尖指向清军营寨喊道，然后一马当先杀将过去。
“杀呀~”张力达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守寨门的清军已经被射杀得差不多，就连巡夜的清军也被射死不少。顾凌最先踏入清军营寨的大门，一开始清军见只有一个少年杀来，几个清兵围过来要拦截顾凌，但顾凌身手了得，纵马冲杀过去，一连踏死踏上两个个清兵，并挥舞长枪连续刺死清兵五六人。
这时，顾凌身后的明军喊声大起，因是黑夜，清兵不知道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巡夜的清兵开始率先扔下武器弃寨逃走。明军杀入清军营寨后四处放火，虽然早有不少清兵被明军弓箭射入寨门时清军中箭的惨叫声唤醒，但是仍来不及披甲操刀，许多清兵光着膀子就跑出营帐，抱头乱窜，不少清兵甚至直接跪在地上乞求明军不杀。
顾凌所率领的明军只是将跪地求饶的清兵砍死，反倒没有去追击逃跑的清兵。原因很简单，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给清军多造杀伤，威慑敌军，而是要炸毁堆放在这里的红衣大炮。
“快！把火药给我倒到鞑子火炮里！”顾凌喊道。
张力达带领一部分明军继续追杀周围的清军溃兵，顾凌则带领着另一部明军在清军火炮的周围堆放火药，等火药堆放完毕后，把火球点燃扔到火药堆中引爆即可宣布大功告成，然后撤兵回城。
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这里除了红衣大炮之外还有其他火炮，并用稻草覆盖在上面，这似乎也为明军防火提供了便利条件。
“将军，这里除露在外面的几座火炮之外，中间全是稻草！”
“我这里也是！”
“我这里也是！”
顾凌听到士兵的报告之后，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一个想法瞬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嘴里跟着自己的想法大声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哈哈哈哈哈~没错，我已经在此恭候尔等多时了！”博洛带着尼堪、李成栋、孔有德等人突然出现在顾凌的身后抚掌笑道。
顾凌当然不知道眼前为首这个人是博洛，尽管在场的人都是后世响当当的恶贯满盈人物的代表，但顾凌此前只和李成栋打过交道，所以在场的人他能人出来的也只有李成栋。不过他从博洛的穿着和在这里的地位来看，也大概猜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眼见博洛的伏兵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顾凌镇定自若，也没去接博洛的话，而是对手下明军喊道：“给我点火！能毁鞑子几座火炮就毁几座！”
见顾凌如此不识抬举，博洛一挥手，身后的清兵叫喊着向明军杀来。
“轰~”的声音连续几次响起，稻草堆燃起火来，堆放在这里的火炮随着火药的爆炸而被毁坏，几个明军由于过于慌张，竟被火药的威力所波及炸飞到数米开外。
接着，顾凌又把枪尖一指喊道：“弟兄们，随我突围杀回城去！”
“杀~”
三百明军不一会儿就没入数千清军之中，顾凌和张力达合兵一处，奋力杀敌。明军不仅数量上不及清军，战斗力也不能与清军比拟，不断有明军倒在清军的刀枪之下。
顾凌心里清楚自己部下的战力，不停地冲杀清军，希望能够威慑清军，提高自己部下的士气。果然，顾凌枪法娴熟而且招招发狠枪枪致命，每刺一枪必有一名清兵掩面而倒。张力达在一旁，受到激励，也抖擞精神，挥刀乱砍。清兵一时竟被杀得不敢近前，明军大受鼓舞，在顾凌和张力达的带领下正缓慢杀出清军的包围圈。
博洛在一旁，见袭营的明军将领竟如此勇猛，用马鞭指着顾凌和张力达问李成栋道：“此二人，姓甚名谁，在明军中所任何职？”
“那位持枪少年乃松江总兵顾荣长子，名顾凌，现任松江游击将军；另一人名唤张力达，现任松江千户！”李成栋答道。
“传我命令，谁也不许放冷箭，这两个人我要活的！”博洛说道。
“喳！”李成栋拱手领命后，大声喊道：“博洛贝勒有令，谁也不许放箭，要生擒南蛮将领！”
马上就有人接过李成栋的话，大声朝正在与明军交战的清兵传达博洛的意思。
一旁的尼堪，一贯自恃勇武，见顾凌和张力达在军中应对自如，心底便产生和他们交手的念头，于是转过头对博洛说道：“我去会会他们！”
“嗯！”博洛点头道。
得到博洛的应允，尼堪“驾~”的一声，纵马杀向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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