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松江之战 20
第二十节
“查明失火原因了没有？”博洛狠狠地拍打几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质问李成栋道。
李成栋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颤抖着说道：“末将…末将已派人去查明情况，如有进展，必…必第一时间告知贝勒！”
连日攻城而不能下，本来就让博洛、尼堪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粮草又被付之一炬，十几万人，十几万张嘴，没多久就会因为缺粮而崩溃。
性子比博洛更急的尼堪以及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脚将李成栋踢倒在地，骂道：“朝廷养你这废物干嘛？”说着就拔出刀来朝李成栋砍去。
“贝勒且慢！”孔有德阻止道。
尼堪回头看去，反倒又涨了几分怒气，骂道：“怎么？你们汉人开始护起汉人来啦？”
“末将并非此意！”孔有德道。
“那你是何意思？”尼堪怒怒地问道。
“末将以为，如今粮草已经为大火所烧，幸而昨夜军士奋力抢救，尚存一些粮食，足以支撑大军数日之用。不若一面派人前往松江附近各州县征调粮草，一面加紧攻城，争取在粮尽之前攻下松江城。”孔有德顿了顿，怯怯地看着尼堪说道，“不然就算把李将军杀了，也无济于事。而且，杀了李将军岂不正中松江下怀？”
尼堪听罢，思考了一会儿，收起宝刀，指着李成栋道：“我且先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李成栋慌慌张张在地上磕起头来：“多谢贝勒爷！多谢贝勒爷！”
……
松江城。
李成栋指挥着清兵全力攻城，博洛、尼堪等人在阵后观战。
清军粮草被烧的消息早已经传遍松江城，松江城军民士气为之大振。但是面对着清兵的猛烈攻势，松江的守军仍然感到很吃力。顾荣鼓励将士们，清军现在所剩粮草无几，肯定是想趁着粮草耗尽之前攻下松江城，所以会使出极大的力气攻城，将士们只要能够顶住这几天清兵的攻势，过不了多久清兵的锐气就会骤降，再过几天估计清兵就会因为缺粮而军心动摇，慢慢的就会有有人逃跑。然后松江守军再趁机出击，一定能够彻底击退清兵，赢得这场战役。顾荣还特别强调了，松江城并不是孤军在战，城外还有一支明军，就隐藏在清军大营不远的地方，只要松江守军一出，他们也会主动出击，从而两面夹击，增加战胜的概率。
果然，清军连续攻城三天都没能攻破松江城。尽管有好几次松江城门易受的险象出现，但在顾荣的沉着指挥之下，明军又重新将城门夺回。
眼看着清军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伤亡已经逾万人，明军的抵抗还十分强烈，博洛不得不下令暂时撤兵。加上前一个月攻城的伤亡总和，清军已经减员四万余人。
连日下来，清军终于打得筋疲力尽。博洛、尼堪无奈之下值得暂时歇兵，再思对策。
这日中午，博洛、尼堪用过饭之后，尼堪出帐巡视军营。博洛一人独自在帐中踱步，不时唉声叹气。围城已经快两个月了，松江的抵抗却还是如此强烈，而且军中粮草即将告罄，派往他处征粮的人又纷纷表示附近这片地区由于战乱，百姓或是逃荒啊，或是被整村洗劫，十室九空，所能征到的粮草数量极为有限。
大火烧尽粮草，已经被全军上下所知晓，想瞒住消息是不可能了，而这几天连番进攻松江城失败，又使清军速战速决的幻想破灭。为了在这里继续支持下去，只能是节省粮食，干饭变成稀饭，就连博洛的也不例外。
想想大清入关以来，一路凯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明军要么是一触即溃，要么是望风而降，就连刘良佐这样手握重兵的南明军阀，南明弘光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在遇到清兵之后也是不战而降，几乎没有遇到过明军像样的抵抗。
前不久的江阴之战，虽然耗费了八十一天的时间和七万余人的伤亡，但最后还是城破被屠。
“啪~”
“不行！我一定要将松江拿下，然后屠尽松江城内的男女老少，把顾荣的头颅砍下来装酒喝！”
博洛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恨恨地想道
“禀贝勒，豫王使者求见！”一个士兵进来单膝跪地说道。
“快请！”博洛立马变换脸色说道。
“喳！”
那士兵退下之后，不久一个身着清朝官服，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一见到博洛之后，就用满语作揖说道：“见过贝勒！”
“无须多礼！”博洛把他扶起来说道，“不知贵使来此有何事端？”
“近来闽浙朱以海、朱聿键猖獗，暨号欲与我大清相抗，浙东朱以海屡屡进犯杭州，朝廷有意南下平定闽浙。贝勒围攻松江已近二月，豫王特派我来询问战况，也好南下。”
博洛脸上略带难色，清使看出，问道：“我在路上听闻南蛮烧了我军粮草可否属实？”
“是有此事，不过幸而我将士救火及时，只去其二三，并无大碍。”博洛赶紧辩解道，他不想让多铎知道粮草已经被烧尽而松江城还未能下。因为粮草告罄，还未破城，基本上意味着这场战役即将战败。何况是堂堂大清，十几万人马，却在自己的带领下，被一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数万人马击败，颜面何存？
“既然粮草未尽，贝勒派人往各处征粮是何意？”
见清使怀疑，博洛赶紧解释道：“明军烧我军粮，却不知我救护及时，只去其二三，故而我派人前往各处征粮，明军必以为我军中果然粮尽。于是我军示弱，彼时明军以为我军因粮尽，兵无战心，倾巢而出，我军再以伏兵击之，则松江可破。”
“贝勒高明，贝勒高明！”清使笑着称赞博洛道。
为了表示军中粮食尚且充足，博洛还特地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把一些原本计划几天才吃完的粮食拿出来供此人享用。
除此之外，为了让这场戏演得更加逼真一点，这顿晚饭清军上下所食分量也与粮草被烧之前无异。博洛还亲自带着清使巡视一番，让他看看自己手下伙食是多么充足，怎么可能只真正缺粮呢？而且博洛还一再向清使表示破敌只在旦夕之间，要他回去让多铎无须担心，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带着得胜之师南下征讨闽浙。不过孔有德等人心里却感到深深的不安。
同样不安的不止孔有德等人，还有松江城内的明军守将。因为探子把清军粮草所焚无几只是为了引诱明军出城的消息带回了松江城。顾荣等人听闻之后，一阵大惊，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和城外的那伙明军来个两面夹击，现在不禁开始怀疑起来，那个秀才到底可不可靠。同时也为自己太急于相信那个秀才感到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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